突兀的响声就在主屋门前,隔间内的三人闻声顿了片刻,正犹豫着是否要询问,房门却在瞬间打开来,而下一瞬,几人连眼前出现的究竟是送进去的陆闻还是唐东都未曾看清,一抹银光在眼前闪过,便瞬间遭遇了如唐东同样的境遇,怒目圆睁,双唇微张,发不出半分声响,就这般重重倒了下去。
陆闻仅披着一件外衣快步朝着通往上方的楼梯走去,今日见过他的人除了死在地下室的四人,还有那个从偏厅将他带来的带路人。
唐东死亡的消息兴许一时半刻不会叫人发现,但他需得在药效完全发作之前杀了那个带路人,再按照计划离开轮船。
但当陆闻脚下踏上台阶之时,虚晃一瞬,他竟险些径直向前倾倒了去。
药效上来了。
陆闻紧紧咬着自己的后槽牙,鼻孔深吸一口气,再次迈步朝着楼梯上走去。
他知晓自己的身体状况,这种感觉,他甚至都无法再撑过一刻钟,就会彻底失去行动力。
方才那人让他吃了两粒药丸,双倍的分量令他缜密的计划出现了纰漏。
走到楼梯口,陆闻狠狠地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些,但这似乎并无什么作用,打开隐秘的门,湖面上的晚风吹来,竟像是加速了药效的发作一般,令他头晕目眩,连带着身体都开始发热发烫。
陆闻知道,自己此时的状态已不适合再去寻找那个带路人,即使找到了也只会让事情败露,他应该立即离去。
不。
或许连离去都难以做到,兴许只能找个没人的房间先将自己隐蔽起来。
混沌的大脑思绪不清,但陆闻仍是极力想要剥开一丝清明为自己寻得最佳的解决办法。
好在甲板上无人,他踉踉跄跄扶着墙壁入了船舱中,想要找一间没人的房间躲避,脚下步子却越发虚浮,身体热烫到一种难以承受的地步,甚至从骨髓中开始蔓延出难耐的痒意,令他几乎要走不动路。
走廊上,一间间紧闭的房门令人压根无法分辨到底哪间是无人的房间,陆闻已无法再思考更多,好似下一瞬就要就此倒下去一般。
这时,身旁这间屋子突然传来一道轻微的脚步声,步步逼近房门,好似下一瞬就要开门将他看见。
陆闻神色一凛,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令他找回些许理智,泛红的眸底涌上杀意,即使是此时此刻的状态,他也能在对方开门的一瞬间将其毙命。
而下一瞬,房门被打开,率先冲入他感官的却是一股令他熟悉又着迷的清甜馨香,混杂着些许胭脂水粉的淡雅气息,一双惊愣的黑眸出现在眼中,耳畔是女子的惊呼声:“陆闻,你怎会在此?”
陆闻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可怎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关于这个女人的幻觉呢。
药效令他神志不清,眼前的女人美得不可方物,犹如他初见她时一般。
不,比那时更甚。
只是此刻的她没有哭,眸底倒影的全是他的剪影。
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开始扭曲混乱,他几乎要分不清虚实,却只觉得眼前的相貌清晰又真实,好似触手可及。
而他也当真这般做了,陆闻伸手握住了沈南枝的肩头,掌心热烫的温度在触及这一抹柔软时,像是失了控般的开始散发绵密的痒意,他喘着粗气轻唤道:“嫂嫂,是你吗?”
沈南枝显然没想到她仅是想出门唤人给她送些吃食,竟会在门前遇见这样的陆闻。
她头一次见到如此狼狈的陆闻,衣衫凌乱,神情混沌,眼尾泛着红,额前的碎发被他渗出的汗沾湿,身上分明没有酒气,身子却虚浮得好似下一瞬就会栽倒在地。
但陆闻在挣扎着,绝望又脆弱地挣扎在痛苦中,抓着她肩头的手掌烫得不像话,却又丝毫没有力道,只需轻轻一退,他便会失去支撑力落下他的手掌。
沈南枝咬了咬牙,也顾不得太多,只得就着陆闻撑在她身上的重量将人往屋中带:“是我,你可是哪里不舒服?先进屋中来,我找人来替你瞧瞧。”
但显然此刻沈南枝所说的话已是入不了陆闻的耳中了,他的眼神开始涣散,身体绵软得像是没有半分力气,呼出的气息烫得吓人,好似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就是此刻有人要来要了他的命,他也没有半分回击的能力。
沈南枝所在的屋子便是陆衡离开之前特意为她安排的上等卧房,宽敞且明亮,入屋便有一张柔软舒适的坐榻。
沈南枝扶着陆闻有些艰难地将他朝坐榻移动去,她力气不大,更是难以承受陆闻一个高挺的成年男子的全部重量。
好不容易走到坐榻旁,沈南枝费力地动着臂膀,想将陆闻放到坐榻上躺下,脚下步子一虚,手上力道刚一松开,整个身子便不受控制地被陆闻身体的重量给带了去。
“嘶——”沈南枝吃痛出声,整个人跌倒在陆闻身上,鼻尖便撞上了他坚实的胸膛。
等她揉着鼻子回过神来时,眼前竟是一片麦色的肌肤,男子的身形赫然出现在眼前,近在咫尺,甚至还能瞧见他胸膛微微上下起伏的弧度。
沈南枝瞳孔紧缩,顾不得鼻尖的疼,瞬间从陆闻身上弹了起来,连连后退几步,也不知自己的耳根和面颊是被陆闻身上的热烫给染上了红晕,还是何时悄然有热意攀上,整个人犹如一只煮熟的鸭子,冒着热气红着脸。
她似乎总是与陆闻有着这样尴尬的相处,不过好在陆闻此刻似乎已不怎清明,也并不知她方才无意冒犯了他。
缓和了一瞬心绪,沈南枝又再次朝着陆闻走近了两步,躬身轻唤着:“陆闻,你还好吗?可还能听见我说话?”
陆闻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气息粗重且急缓,体温也十足高热,连带着思绪都不清晰了。
沈南枝在陆闻身侧又唤了几声,仍旧没能得到陆闻的回应,没有半分,只得低声道:“你在此等会,我去唤人来帮你瞧瞧,你坚持住,不会有事的。”
不知是哪个字眼将陆闻的思绪唤回了些许,沈南枝话音刚落,陆闻竟又艰难地睁开了双眸。
视线中,沈南枝娇柔的身形正转过身去,琥珀色的裙摆随着她转身的动作划过他的掌心,陆闻下意识收紧了手,却仍是没能抓住她的裙摆。
沈南枝离去的步子并不算快,因着思绪中还有些许犹豫和疑惑,陆闻是怎会出现在这个宴席上,显然陆衡自然是不会邀请陆闻一同前来的,陆闻也不像是会和这样的宴席有关联的人,而陆闻此刻又是怎会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怎么看都像是遭人下药了一般,那她此刻去唤人,是否会因此而让陆闻陷入险境。
一边想着,脚下步子却也仍是一边走到了门前,因着想得太过入神,甚至没能注意身后传来的细微的响动。
沈南枝抿了抿唇,抬起手来刚触到门上,正要拉开,身后突然被贴上一具热烫得几乎要将她灼伤的身体。
身后高大的身形将她整个人瞬间笼罩在了狭小的空间中,她的手掌旁,一只骨骼分明的大掌压在了旁边,耳畔传来了沉重的呼吸声,伴随着男人暗哑隐忍的低沉嗓音:“嫂嫂,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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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舒窈为救父亲,被迫顶替大梁公主的身份。
远赴辽疆解大梁燃眉之急。
为让辽疆王松口答应和亲,她隐忍周旋。
尽心尽力扮演对辽疆王深爱不移的大梁公主。
只待事成后,大梁兑现承诺将她带离,并让父亲获释出狱。
却没曾想,婚期将至,她等来的却是父亲越狱失踪的消息。
以及,一墙之隔,辽疆王带着笑意的沉声:
“公主与否本王怎会分辨不出,不是她老子还不稀罕了,回了大梁的求饶,让他们不必派人过来了。”
原来,他早就识破了她的演技。
原来,不会有人来救她了。
*
卫昀本是对大梁舔着脸送来的娇公主毫无兴趣。
识破方舒窈身份时,他本应立即发兵攻打大梁,以惩欺瞒。
但香软扑怀时,方舒窈闪着眸光,撩不自知:
“王当真愿意与我成婚了,对吗?”
卫昀突然又觉得,大梁那屁大点地儿,不打也罢。
既然她想玩,那便陪她玩。
他倒要看看她这张谎话连篇的嘴还能说出多少离谱的情话。
就在他贪恋温柔乡,终是沉入了情沼之时。
她却在他们的新婚之夜,跑得无影无踪。
*
起初,方舒窈逃跑无果被抓回。
被气急失控的卫昀掐着下巴一遍遍重咬软唇质问:
“不是说喜欢我?那你跑什么?你以为你跑得掉?”
后来,她在多次逃跑失败后心灰意冷。
破罐子破摔,冷着一张脸不言语。
卫昀不怒反笑:
“出于逃跑的愧疚,这是打算躺平了任君采撷?那我就不客气了。”
*
太医之女为保大梁安康舍身为国的事迹传入大梁。
众人皆以为,被送往辽疆的小姑娘定是过得凄惨可怜,受尽压迫郁郁寡欢。
当辽疆王带着兵马来势汹汹闯入大梁地界时。
刚被推上帝位的小皇帝吓得当即就要举白旗投降。
岂知辽疆王一路直冲都城,却只为拦截一位与年轻书生结伴而行的小姑娘。
他攥着一双柔荑气到语颤:“咱爹知晓你打着见他的名义扔下夫儿数日,就是为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私会小白脸吗?”
那铁血男儿像是遭了天大的委屈,那娇柔女子却是面色一沉。
一巴掌呼了上去,身矮气势高:“哪来的小白脸!那是我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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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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