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韶卿自知以她现在的地位和拥有的庞大资源,要想出柜也可以的。但是,她没有这些概念,心中又惶恐不安。一旦出柜,对她是否有事业影响。即使已经从民国活到九十年代,白韶卿始终内心是害怕的。
当“矫正性取向机构”都威名远扬,以个人强行意志逼迫取向,甚至是以此为借口歧视施暴,白韶卿感觉难以呼吸。
她的确还是害怕。
害怕有一天一旦承认性取向,有的人会以“没有尝过男人的好”为借口要脱掉她的衣服。这与她是否漂亮无关,说出那种话的人自以为是的傲慢令人感到恶心,性取向如何能勉强?她从来只喜欢女人,也绝不会考虑男人。这些人是一点也不清楚吗?她之所以是女同性恋,是因为她只喜欢女人。
因为喜欢女人,有的男人觉得对方需要知道男人的好。男人有什么好的?遇到这种男人,只想把他阉了!
强行脱掉那些女孩的衣服,这种手段连歧视都说轻了,分明是找个借口就能施暴。因为出了这些事,人们都会说,女孩自己没把衣服穿好。即使是进入九零年代,女性在这样的案子里总是陷入“受害者有罪论”。
只要一句穿的暴露,故意的,除了女孩亲人外,只有女孩能看到,被伤害的她有可能是未来的自己。这种环境非常压抑,就好像即使是走在大马路,也如同走钢丝。然而白韶卿又想做出来反抗,她让所有的徒弟不惜一切代价学习武术自保,砸再多钱都愿意。
也要求所有的徒女,无论多晚必须结伴回家。
然后被玄莫看穿了自己。
“师傅,你已经很小心翼翼了。我感觉到你的恐惧。但是师傅,你别害怕,我不忍心看你这样。为什么受害者要承担骂名,我不理解。你要出柜的话 ,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你。难道我们要退缩吗,女孩子要站起来,凭什么要承担莫须有的罪名!”
玄莫完全支持白韶卿的做法。
但是她受够了为什么都要教女孩晚上别出门,怎么穿都是不对,但是对于犯罪者来说就连最普通的道歉都不会说。
玄莫难得骂句粗话。
混球!
白韶卿一个人躲在房间的黑暗角落,她总不断想起来,小的时候十三岁的那年,因为只懂风水不懂武术,被父亲和哥哥卖给了个五十岁的老头。
当老头的巴掌扇在她脸上的时候,她使劲了全身的力气杀了他。
“死吧!”
“你这种人买媳妇的人就应该去死!”
白韶卿已经不记得是怎么逃脱的了,她只记得强烈的反抗让她捡起来地上的钻头,猛地砸向那老头,那老头的天灵盖被她砸碎了。
而她踉踉跄跄的跑回家,后续却被说是她不洁,要把她浸猪笼。
于是她被沉下海底,自那以后白韶卿学会了仇恨,学会了报复,终于开始忘记曾经是大小姐的身份,从此杀人不眨眼。
但是阴霾伴随终身,白韶卿觉得自己不好,每回谈恋爱对方要开始的时候,白韶卿都还是会拒绝。
“对不起,我不愿意。”
她几乎禁欲了一样。
就连对方碰一下都战战兢兢。
但是她是天白带领人,她同时也是天明集团的总裁。要应酬,要喝酒,肌肤接触和灌酒如影随形。有的时候遇到的人,暗示她要开房。
“希望白总能拿出来合作的诚意。”
白韶卿其实很害怕,她被吓得动弹不得,却还要保持微笑。
“白某听不懂先生在说什么?”
每次这样的时候都是玄莫出来直接严厉警告。
“先生,□□合作这种事本质也是犯法。当权色交易横行霸道的时候,您也该考虑一下后果。还有,我们厌恶这令人恶心的情/色交易。”
但是白韶卿不是完美的。
她面对过炼魔师的对峙。
“白韶卿,当你让你的徒女们去和我们产生交易的时候,为什么不去想想你再把自己的遭遇凌驾在我们身上。”
“现在的天白,和以前能一样吗?不如把组织的交易停一停,我们炼魔师认罪还债不需要和一部分成员达成潜规则。”
白韶卿无力反驳。
她后面把组织的交易给停了。
但是潜规则却始终屡禁不止。
白韶卿不觉得炼魔师无辜,但是那个炼魔师似乎是正确的。
“天白从一开始一群女孩报团取暖努力对抗到后面变成了充满江湖纷争,权利割据,弱肉强食的微小本营。”
似乎无论在哪里,身居高位手握强权进行无底线的剥削,都如影随形。
地位、权利、**似乎是这样。
白韶卿觉得自己不像是个正派。
似乎活得人不人鬼不鬼了,为什么会这样,她每天都在想。
白韶卿曾经十三岁以后刚成为带领人的时候,招募过一对新人。那对新人是一个刚和丈夫离婚的夫人和一个小三。夫人叫做陈月笙,喜欢徐志摩的诗,结婚的早,招募成为成员的时候也才十八岁,一直没孩子。不过白韶卿觉得没有孩子也好,怀孕受苦受累,养儿并不能防老,女人拖家带儿的往往常常被牵绊。
小三叫做谢韵诗。
也才十七岁。
吸着一口卷烟,一身旗袍身段妖娆,善于撩拨说话动听。
她是一个妓女。
那时候她和慕容淑看出来她们有潜质,使用了各种忽悠手段让人留下来。好不容易留下来,这两天天吵架。
“你勾引我丈夫的时候难道不会想到他是有妻子的吗?”
“陈小姐,你的男人对我来说就像是一件已经泛旧还有霉味的外套,他除了不自量力掏钱的时候像个人以外,其他的地方我都看不上。”
她们常常因为陈月笙的丈夫吵架。
陈月笙气谢韵诗知道她丈夫结婚还当小三。
谢韵诗觉得陈月笙看不清现实。
“一个明明有老婆却在外面买女人满足个人需求,他需要小三吗?一个能把妓女带到家里的男人,一定坏事没少干。”
开始的时候白韶卿觉得她们肯定都互相看不起对方。陈月笙知书达理,谢韵诗轻佻傲慢。她们两个,每天吵架都是日常。
只是白韶卿有的时候会没想到,陈月笙几乎在谢韵诗被人骂破鞋遭到诋毁的时候总会挺身而出。
“别一口一句破鞋去形容一个身体逼迫交易,身不由己的女人。”
“她的今天,是因为人为造成的苦难。如果不是一些人卖女赚钱,她本不需要遭受没有必要的苦难。”
白韶卿想想觉得也是,陈月笙一直以来都只拿做小三的事批评谢韵诗,道德谴责一下。后来她渐渐地没有了,而且她从没有主动攻击谢韵诗,说她是妓女,是破鞋。妓女一直以来都被辱骂,白韶卿甚至听到过更难听的。但是白韶卿厌恶这样的侮辱与诋毁,这种污名化的词汇,本就不应该存在。
但是,能够站出来维护一个风尘女子,试问又有谁能做到。
但是陈月笙的维护反而遭到谢韵诗的抗拒。
“请陈夫人不要假惺惺,我还不需要你的同情。”
“你以为你是谁,仗着自己读过书,肚子里有点墨水就自认为了解我吗?”
“破鞋、万人骑这些骂的话我就没有在意过,不需要你帮忙。”
白韶卿一时之间难以理解她们的关系,但是她觉得陈月笙是对的。
没人天生是风尘女子,这对于女性而言是受难。纵观古今,多少良家女子卖入窖子,被逼学会床上讨欢,只为碎银几两。哪个风尘女子不想为自己赎身,但是好不容易脱离地狱,面对的还是恶毒的侮辱和指责。
人间疾苦如此清晰,黑暗无力。
但是她们是让白韶卿第一个感觉到关系在变好的人。
有一回她们遇到多方夹击,有个混子非要在她们当中选个女人来陪。原本选中白韶卿,但是有人看中陈月笙,觉得她一副知书达理的样子他们看着觉得假正经,来教教她不要假装很正经,服从是一个女人天生的使命。
那时是谢韵诗挺身而出。
“还是让我来吧,陈夫人看着一点也不开窍,我担心陈夫人坏事。”
陈月笙很担心。
她不愿意谢韵诗过去。
“如果你是要给那些男人教训,我们陪你。如果你要替我,我坚决不同意。”
后来她们联合发起对对方的反攻。
不但教训了那些男人,也让他们尝尝被挑选逼迫的滋味。
然后白韶卿看到陈月笙直接把刀放到那个混子的脖颈。
“如果给我看到你强迫任何一个女人,我就把你头割下来,把血做成酒。还有,服从不是女人的使命,这对女人从来不是好事。你们这些男人,先学会把女人当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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