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朝暮 第六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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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又是阳夏。

他实习结束,得以休整一段时日。

在处理完一些杂项后,他又背起行囊前来与她相会。

那时的她蜗居在一处自己廉价承租的公寓里。房间窄小,但五脏俱全,而且周围的环境亦可,即安恬又安全,最主要的是离她工作的地方不远。

平日里若无特殊事宜,她一般是朝九晚六,按时出门上班,准时下班回家。偶有需要加班时,会对时长进行记录,在适当的时候,可以申请调休。每个周末会有两天休息,基本上属于私人时间,不会有突如其来的公事打扰。在这个加班如家常,你要钱老板要命的时代,能有一份这样的工作,实属难得。

他的到来,是她的心之所向,但又让她甚是纠结不已。踟蹰一阵后,索性一横心让他住进了自己的小公寓里。在她看来,毕竟自己早已心甘情愿地将心都交付于他,再去忌讳能否同居已毫无意义。而且另外再去给他找一间房子,亦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当下的他们都不余裕,只觉能省下来的便是赚到手的。

于是在几通电话的商榷后,他得以看似名正言顺地住进了她的小闺阁。当然他也因此堂而皇之的扮演起了家庭主夫一角。

白日里,她去公司上班时,他会在起床之后,先将小窝需要打理的地方进行打理,然后踱步到楼下附近的菜市场转悠,看看是否有物美价廉的菜品值得选购。那时的他尚未有丰足的人间烟火气息,遇到自己心仪的殽蔌时,亦不知如何与人讨价还价,只认为商贩的售价都是一锤定音,自己只需挑选购买的数量,即可付金成交。后见一帮老大爷老奶奶买菜时总是与贩子们吵得不可开交,才明了其间的道道和超市有着天壤之别。于是他暗中伺察,想学着老大爷老奶奶的模样和菜贩们斗智斗勇周旋到底,然而罗马并非一日筑成,他总是在想要还价时,倏然觉得自己脸皮过薄而无法痛下杀手,此时此刻对方轻易祭出一招便霎时让他灰溜溜地败下阵来。然他并不气馁,只道此路不通,便另辟蹊径。自此到达菜场后,他并不急于过早下手,而是先跟在那些杀价厉害的老大爷老奶奶身后,待他们完成交易时,再出其不意地对菜贩说道,这个价我也买一些。那些菜贩们便无话可说只得交货。

提着自己甄选的蔬蓏回家后,他会简单的弄点午饭来填饱肚子,然后待在房间里看看网站视频听听音乐,抑或拿出从图书馆里借来的书籍潜心翻阅,直到金乌西匿暮晖来袭,伊始准备他们二人的晚餐。待一切备得妥当,亦是她下班到家之时。

有时她回来得早,见他在逼窄的厨房里忙前忙后为自己张罗晚餐,上身也因燠热而被汗水濡湿时,她觉得自己尤为幸福。因此当他将做好的菜肴摆上餐桌的那一刻,不管自己喜欢与否,又或者美味与否,她都会欢喜雀跃着惊叹道,好丰盛呢,看上去好好吃的样子。说着便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筷子,津津有味地大吃起来。见她如此的契合,他甚觉羞愧不已,毕竟过的只是箪食瓢饮的生活,又何来丰盛一说。

食完晚餐,他们会一起收拾残羹冷炙和餐具。一个人用洗洁精来刷洗,另一个人则用清水将餐具上的泡沫冲净。一切处理完毕,他们会根据天气决定接下来做点什么。如果下雨,便会窝在房间里用电脑看些老旧的影片。如若天晴,小小的房间会些许燥热,他们便相约去江边乘凉散心。

江边离他们的住处不远,下了楼走过一段停有各式汽车的林荫道,再踏过几层坦缓的混泥土砌成的台阶即可抵达。盛夏的星夜,会有附近的居民前来纳凉,有时甚至还会有老者躲在明暗相接处独自夜钓。他们乘着夜色,穿着清凉,把身体暴露在外处涂抹足够的驱蚊液,然后沿着江堤信步而行。江风习习,吹动她飘逸的长发,亦带走些微暑气。他们彼此嬉戏,如若谁家两小无猜的孩童般狎游这冷暖自知的人间。有时他们走得累了,便会坐在堤岸的靠椅里休憩,然后聊聊近日里各自的所见所闻。时而说着说着语音一顿,倏地发觉四周静谧得出奇。刹那间只见头顶是星月点缀的深邃穹宇,前方是隔江相望的斑驳陆离,而四下里那些趁夜消暑的纳凉人早已归家去。一时里他们四目相对,即感叹时间流逝得如此之急,又恍然岁月似是就此凝滞。然而千感万慨终须就此打住,起身原路返回,然后洗澡睡觉用饱满的精神迎接新的一天。

周末的来临,他们会如多数情侣那般相约出行。有时是去商场或者超市,添买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有时会去租借两辆单车,一路沿着湖畔散漫骑行,欣赏沿途多不胜数的旖旎风景;若是影院上映他们期许的影片,他们也会利用周末盎然购票前去观赏,而且接下来的几日里的茶余饭后便有了闲谈之资;如若嘴巴馋了,他们便在网上团购便宜的自助火锅或者量足的炭火烤鱼,饱餍之后迈出店门,还要相互搀扶着一边囔囔老板亏了,一边嘲谑对方的肚皮都被撑得圆鼓鼓的。

如此这般他们的爱恋并不坎坷曲折,也不惊心动魄,仅是喧嚣的市井里最为稀松平常的情节片段,如若一对行将就木的老人在安度残喘的晚年,平凡却又让他人的眼中充满艳羡。不过那时的他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实在是太过短暂,而且彼此都有许多未曾被磨灭的棱角也如被渐次剥开的春笋般逐一显现,因此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倏忽之间便会有他们意想不到的微小摩擦。一开始他们还能为这些冲突而选择各自隐忍,但平静的表面终究会有暗流兀自涌动,就像地表的活火山,缄默太久,便会有喷涌而出的爆发,届时山崩地裂,尘烟漫天。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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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汪勋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