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尧坐在椅子上，看着墙发呆，耳边的噪声从他坐下来到现在都没停下来过。
脑子中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小人说别怂，另一个小人说别再惹她生气。
两个小人还没分出胜负，就被身边突然抬高的声音打断了。
顾思尧烦躁地用手揉了揉头发，扭头看了眼身边的噪声制造机，不免叹了口气。
他怎么还不走？官大就不用上课了？
皮球不知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还是为自己不回学校做出的解答，亦或者恰好说到这儿：“前几天学校老师商量好，今儿上午不上课就只检查作业。我要让他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儿知道不写作业的代价。”
你给我说干嘛？你都已经闲到快把你从出生到现在的事情都要给我说一遍吗？你闲你回学校呀！在这儿呆着干嘛？
皮球话锋一转：“对了，你作业呢？”
草，我早该想到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警察局呀！能不能过后再提，我那好学生的人设还要不要了？
“在书包里。”
“书包呢？”
顾思尧心虚地说：“丢了。”
嗯……其实是扔了。
“丢哪了？”
“应该……大概……好像……”顾思尧装作很努力的想了一番：“不知道。”
“什么时候丢的？”
“嗯……似乎……就是……今天吧。”
“……”
在与皮球交谈期间，顾思尧看见刀疤脸拎着一个他特别眼熟的黑色书包走了出来，顾思尧祈祷千万别过来，千万别过来。
可事不如愿，刀疤脸还是朝他走了过来，对坐在那里的顾思尧说：“这是你的书包吧？在那个小巷子里我兄弟给你捡起来了。”
我可真是谢谢你呀！
顾思尧只好面对现实：“是我的，谢谢你了。”
顾思尧咬牙切齿的对他笑笑。
“这有什么，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好你个举手之劳，劳资记住你了，再次见到你我一定打的你满地找妈。
皮球看着顾思尧手中发扁的书包，对他说：“书包有了，作业呢？”
“我……找找。”
说完，就在那个空荡荡的书包里装模作样地找了起来。
“怎么样？找到了吗？”
“我……好像……记得作业拿了的，可现在找不到了。应该是落家里了，对，就是落家里了。”
装你就接着装，我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哦~找不到了。”
“嗯。”
“那怎么办？”
“我明天给你拿过来？”
“要我看，让你妈顺便回家拿过来，也省得你跑一趟了。你说是不是？”
“不用，我自己回家拿就行了。”
“回家拿多麻烦，让你妈妈送来呗！”
“不用！”
“真不用？”
“真不用。”
皮球佯装同意。
顾思尧以为这件事就到头来，皮球不会再提了，没想到皮球话锋一转：“算了，你也不用给我拿了，直接写检讨吧！反正你也没写。”
“……”
“哦，对了你的检讨升到三万字，还要在下周一升旗仪式上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念出来。”
“…………”
警局的门被人推开，一位女性走了进来。
那位女性身材高挑，走起路来有一副事业女强人的样子。
顾思尧一看到她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在身后不安的放着。
脑子中叫嚣着“别怂”的小人败下阵来。
他原本想给他妈妈解释一下，可他妈妈跟没看见他似的，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去。
顾思尧把刚张开的嘴合上了。
旁边的女警察递给她一张单子，陈瑶华拿起笔在上面签字。末了对警察说：“这孩子没少给你们惹事吧？”
“没。这件事是件乌龙事件，没你家孩子的事。”
陈瑶华笑笑，她的笑对女警察来说是春天里那充满生机的阳光，可对顾思尧来说却是冬天呼啸的寒风。
陈瑶华经过顾思尧身边时眼神往他那里瞥了一眼，那似乎是不经意间的一瞥，对顾思尧来说充满了“危机”。
陈瑶华走到皮球面前，说：“不好意思，老师，我家孩子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没有，这孩子皮，青春期叛逆，容易做出冲动的事。”
“是呀。”陈瑶华停顿了几秒，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青春期叛逆。”然后看了顾思尧一眼。
顾思尧：危！
“妈，我先去学校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陈瑶华没理顾思尧。
顾思尧出警察局前，向后往陈瑶华和皮球的方向看了一下。
顾思尧在陈瑶华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他今天免不了一场单方面压制的吵架。
道路两旁树的枝丫往生长着太阳的高处伸展，贪婪地吸允着阳光，茂密的枝叶遮住了妄想倾泻下来的阳光，为过路的行人提供了一片阴凉。
顾思尧心不在焉地往学校走去。
学校门口的门卫大哥看见顾思尧来了，调侃两句：“呦！顾少爷终于肯来学校了！”
门卫大哥是个三十多岁的男生，幽默风趣，跟学生们都合得来，学生们也经常过来找他聊天。
他还天天有事没事地揭顾思尧的老底，因此顾思尧跟他的关系不好，但这只是顾思尧单方面认为的。
顾思尧现在懒得塔理他，要是换做平常高低要吵两句。
门卫大哥见他魂不守舍的，关心他两句：“怎么了？作业没写？被教导主任逮住了？”
“……”
见顾思尧不说话，他就更确信自己的猜测：“你这个年纪要好好上学，别整天混着混那的，老了就要后悔了……”
顾思尧什么也没说，径直地走过去，留给他一个远去的背影。
门卫看着顾思尧的背影叹了口气，摇摇头，然后抬头看着耀眼的太阳，不知在想什么。
顾思尧走进教学楼，路过教室，余光瞥见教室里的情景。发现果真如皮球说的那样，老师们都在一个一个仔细地检查作业，学生坐在座位上有的奋笔起书，有的拿着课本装着读书，实际在和同桌说话。
顾思尧刚到教室门口，发现老师是个陌生面孔，应该是新来的老师吧。
接着又看了看教室里坐着的学生。
没一个认识的。
顾思尧怀疑自己走错教室了。
没等顾思尧核实就听见检查作业的老师对他说：“同学，你走错教室了吧！”
顾思尧后退一步，看了眼墙上的班牌“高二七班”。
没错呀！高一时七班，高二不就升到高二七班吗？
然后对老师说：“老师，我没走错。”
“你叫什么名字？”
“顾思尧。”
班里的学生听见他叫顾思尧都到吸了一口凉气，有的还伸头朝门外看。
跟动物园看猴似的。
顾思尧眉头一皱。
老师核实了一下讲台桌上的学生名单，对门口的顾思尧说：“同学，名单上没有你的名字，我想你就是走错教室了。”
不可能呀！
年轻老师见顾思尧杵在那里不动，又说：“同学，换班了，你不知道？”
顾思尧摇摇头：“不知道。”
年轻老师了然，指了指教导处门口的几个红色大柱子上说：“那上面贴的有，你自己过去看看。”
“哦，好的。”
顾思尧感慨终于换班了，终于能摆脱皮球了，欧耶！
顾思尧在那一排排红色的大柱子上，从第一个找到最后一个，从头找到尾，从上找到下，终于在最后一张倒数第二行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名字后跟着高二十六班，班主任：皮球。
“……”
怎么又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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