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结束后园中盛大的晚宴仍在继续，小六却没有参加青丘的晚宴，而是在管事的引领下，沿着一条长长的秘道来到涂山氏的一所小院子里。
涂山璟早就在院子里等着了，见了她，便带着她来到一所屋子跟前。
“我让他们把钱都搬到了这里面，扣除两成的拍卖费用之后，还有两百一十三万。”
他打开屋子，亮起灯，只见屋子里整整齐齐地排了上百个大箱子，把屋子挤得满满当当的。幸好他有先见之明，提前从青丘库房里调集了闲钱过来，否则轵邑的拍卖行一时间还真的拿不出这么多的贝币。
“按你的要求，一半是玉贝，一半是金贝，就是有点多，你要怎么拉走？”如果小六选择了把钱存在涂山氏处，他日后便又多了不少再见小六的机会。
小六也不废话，直接一挥手，所有箱子尽数收入囊中。上次相柳提醒之后，她特地把盘古神戒炼化后隐入手腕处，即使别人察觉到神器气息波动，也只会以为她是把东西都收入了手环里，而不会察觉到下面还藏着一个逆天神器。
涂山璟一愣，随即轻笑起来。他早该想到，能拿出这张药方和诸多珍稀灵植的人，又岂会拿不出区区一个储物神器？
收好之后，小六对着涂山璟拱拱手：“多谢了！我眼下的确很需要这笔钱财周转，这次你算是帮了我大忙！”
“无妨，只是在商言商罢了，我们涂山氏这次也收获不少。”涂山璟现在摸清了小六对他的态度，就是只谈利益生意，不谈其他。“还有其他需求吗？”
小六刚开始想让他帮忙筹集物资，转念想想又觉得不妥，还是放弃了。
“呃……暂时就这些吧！等我有需要的时候再找你。”
“好，如果你有什么用得到涂山氏店铺的地方，可以拿着这个令牌去找他们，他们会给你最优惠的价格。”涂山璟摸出一块刻着涂山氏族徽的令牌，递给小六。
小六觉得这应该也不算什么定情信物，日后做生意或许有用得着的时候，便随手接过收了起来。
涂山璟总是处处小心熨帖，稍不小心，就会被他的贴心服务所打动，最后变成习惯依赖他的一切。小六心中暗自警觉。
“谢了！就这样吧，谢谢你的帮忙！”小六起身告辞。
“六哥！”涂山璟忽然唤住了她。
小六一愣：“还有事？”
“我们……算是朋友吗？”涂山璟犹豫着，还是问了出来。
小六倒也不好意思把人刚用完就丢，便笑道：“像璟公子这样的朋友，是每个生意人做梦都想拥有的。”
言下之意，他们只是生意场上的朋友。
涂山璟沉默了，样子仿佛有些失落，小六也不知道再说什么，拱拱手便离开了。
刚出涂山家大门，早在外面等候多时的相柳便潜了过来，带着她摆脱身后的好几双眼睛，一起没入茫茫的无边夜色中。
“跟踪我的都是些什么人？”小六伏在他肩上问道。
“有一些是涂山氏的人，也有一些不是，具体不太清楚。”
“涂山璟派人跟踪我？”
“也可能是涂山篌，你这次的动作太大了，很难不引人注意。”相柳说罢又问道。“你让我送信给蓐收做什么？”
“我让蓐收帮了我一个忙，蓐收是个好人，我不想他因为帮了我回去挨骂，就事后送了他点东西。”
相柳哼了一声：“你对他还真体贴！”
小六乐了，侧过头探到前面来看他。
“相柳大人吃醋了？”
“无聊！”
相柳的脸色在黑暗里看不清，然而那个别扭样子让小六觉得他真是可爱极了，便贴在他耳边悄声调笑：“相柳大人是嫌我对你还不够体贴吗？嗯？”
她的气息若有意若无意地往相柳耳洞里钻，那股痒意从耳上一直痒到了他心头，叫人心烦意乱，仿佛有一处痒极了却怎么也搔不着。
“你再乱动，我就把你扔出去！”相柳语出威胁。
小六才不信他舍得，但到底也没继续撩拨他，奔波紧张了一整天，她的身体早就疲了，打了个呵欠，便想趴相柳肩头上睡。
“你再忍忍，前面就到了。”相柳听见她的呵欠声，加快了前进速度。
因为在轵邑城内，他不便召来毛球，只能靠自己一路腾挪纵跃，把小六从城东带到了城西某家客栈才停下来。
“这家客栈离市场很近，还算比较干净，你先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们去市场。”相柳说着拿了个帷帽和披风给她戴上。“不过因为这两天来轵邑的人多，房间只订到一个，为了安全起见，你暂时不要用玟小六的身份了。”
相柳说罢，领着她进了客栈，拿出房牌递给小二。
“甲字三号房，贵客这边请！”小二殷勤地前面领路。
相柳嗯了一声，伸手搀着小六：“小心点！”
“小二，回头打点热水到房里来，我家娘子要沐浴！”
小二大声应了一声，把他们带到三号房，便忙去打热水了。
刚一关上门，小六就拿手往他身上敲，羞不可抑：“谁是你家娘子？”
相柳随手在房里下了个禁制，隔绝内外声音嘈杂：“那要不然呢？怎么解释我们孤男寡女深更半夜一起来投宿？说是兄妹也没有人信吧？”
“今晚你就先凑合一下吧，等热水送来我就出去了。”
小六脸上燥意仍未散去，嘴上不依不饶：“你就会趁机占我便宜！”
“那下次我让你占回来？”相柳逗她。“只要你亲我一下，莫说是一次便宜，十次八次也是使得的。”
小六恼起来，追着他一顿乱捶，两人在房里笑成一团。
正笑闹间，外面小二打了热水来敲门了，两人这才停下，去给小二开门。
那小二十分麻利地把热水倒进浴桶里，小六有些羞涩地看了看浴桶，相柳会意，起身便要出去。
“你洗完早点睡，我明天一早再来。”
快到门口的时候，小六唤住他：“过一会你再回来吧，我还有事要跟你说。”
相柳一怔，随即应了一声，便出去关上门。
小六洗完，恢复女身，换了一身洁净的女装，这才出门叫人把浴桶拿走。
相柳见她好了，便走了进来，随手关上门，问道：“还有什么事？”
“嗯，关于这次拍卖的事。”小六拖过两个蒲团，与他面对面坐了下来。
这次拍卖的东西里面，除了小六自己的之外，也有一部分是相柳贡献的。
“这部分是你的东西拍卖所得，”她随意扒拉了几大箱玉币出来，交给相柳，又道。“原先我们说是卖点东西一起筹款采买物资去百黎，但没想到药方最终成交价比我想象中还要高出许多。如今不要说一批物资，便是要筹起一支商队，这钱也是绰绰有余了。”
“之前你说我们可以慢慢来，我也想着慢慢来，但如今药方拿出来拍卖之后，各方势力很快就会找上门来，我能留在清水镇的日子可能不会太长了。”
相柳一开始还微笑听着，听到这里，笑容慢慢消失了。
“等从百黎回来之后，我会把钱全都交给你，组建商行商队的事，恐怕要麻烦你跟俞信了！”小六一想到要跟他分开，便忍不住心如刀绞，面上却微笑着。“回春堂那边，甜儿刚刚接手，可能也会有些不长眼的人想欺负她，也要你多照看着点……”
相柳胸口一阵阵地绞痛，听着她一桩桩一件件地交代，终于没忍住，一伸手把她捞入自己怀里紧紧搂着。
“能不能不要走？”
小六摇了摇头，靠在他怀里无声饮泣。
“对不起！”
她多想一直在清水镇上跟相柳过着平淡又幸福的日子，然而如果她再不走，桑甜儿、俞信他们恐怕一个都保不住。相柳纵然武力高绝，能做到的也只是保住他们的性命，却没法给他们正常的生活发展空间。
她必须走出去，只有走出清水镇，才能给他们谋取到更大的生存空间。
小六哭了好一会，相柳怕她劳累，便柔声道：“夜深了，先去休息吧！”
“嗯，”小六其实早就累了。
相柳把她抱起来，放到榻上，小心盖好被子。小六扯了扯他的袖子：“你也躺下来吧，这里还有被子，我想你多陪陪我！”
相柳一时不禁愣住了，他们虽然交往了几年，但一直都是分房睡的，即使偶尔必须同房，相柳也总是自己去打地铺，两人从未同榻而眠过。
小六见他站着不动，不禁也有些臊，撂下一句“不愿意就算了”，翻身背对着他面朝墙睡了。
相柳心里有些窘得发慌，但还是脱了外袍，给自己用了个清洁法术，然后才轻手轻脚在小六身边躺下。两人各盖了一床被子，并肩躺在榻上谁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小六翻个身，手悄悄从被子底下摸过去，牵住相柳的手，闭眼假寐。
相柳没有说话，只是手指动了动，跟她的手指紧紧交握在一起。
两人都闭着眼微笑起来，蛊虫在两人胸中欢欣地传递着彼此心底的快活。
“睡吧！”相柳道。
“嗯！”小六把头往他肩膀那边靠了靠，心满意足，不一会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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