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夭推说自己不爱热闹,想在馆内安静几天,她平时的确也不爱往人群里凑,大家不疑有他,便都自行出去看秋赛了。
珊瑚本要跟着小夭,但小夭劝她“难得来看一次秋赛,你陪我在屋里闷着多可惜!不如你跟他们出去看吧,反正我在在驿站里也不会有什么事。渴了饿了我自己会去找吃的。”
珊瑚本来也不大,正是爱热闹的年纪,听她这样说,便兴高采烈地出去了。
小夭暗中松了口气,若是珊瑚坚持不肯出去,她便只好给她下药了。
众人走后,她略一催动雌蛊,早已等候多时的相柳便从窗户处进来。
小夭刚换了一身朴素平民衣裳,正坐在镜前,一边从头上把凤凰白玉簪拔下来,一边道:“你来得正好,帮我绾个发髻,我自己绾的不好看!”
她要跟相柳出去游玩,自然是不能戴容易被认出来的饰物,好在相柳送她的发簪有好几根,她挑了根朴素的红檀木簪子,递给相柳。
相柳接过,替她绾了个漂亮的少女发髻。
“我这样好看么?”
相柳从后面搂着她,在她脖子上轻轻一吻:“好看极了!我娘子这般美艳,我都不舍得带出去给人看了!”
小夭笑着回身捶他:“谁是你娘子?不要脸!你穿得这般骚包,我都还没嫌弃你出去勾人!”
相柳今天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穿了一身大红底子的花绣锦服,头戴白玉束发冠,黑发如瀑,衬得他面如冠玉,格外俊朗逼人。小夭前世虽然看多了防风邶的模样,但这一世两人是亲密无间的情侣,见他穿得这般俊俏还是忍不住一阵心跳加速。
反倒小夭自己只穿了一身素面的天青色,温柔淡雅,跟他的华贵夺目相映成趣。
“哪有勾人?要勾我也只勾你一个!”相柳调笑起来全然没个正经。小夭并没有刻意开启阵法阻挡自己蛊虫,刚才她一阵心跳便被相柳感应到了。
相柳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外表,但他喜欢小夭为他怦然心动的模样,于是每次见面前,他总会设法把自己收拾得好看些。
“你帮我闻闻,今天用哪个香露好?”小夭自己调了一大堆各种各样味道的香露,一时拿不定主意用哪个好,便来问相柳。
相柳逐一帮她闻过,最后指着其中一个蓝色小瓶子,道:“这个吧!我喜欢这个!”
小夭好笑,但是还是用了这款,合不合适都罢了,他喜欢就好。
收拾停当,相柳看准时机,带着小夭翻出驿站墙外。
小夭如今没有了驻颜花的变幻容貌能力,灵力又没高到能骗过所有高等神族神族,便拿了个帷帽戴在头上,两人牵着手在街头闲逛。相柳化作防风邶模样,对小夭温柔关怀备至,旁人见了只当是一对小夫妻出来看热闹。
“公子,给你家娘子买枝花吧!”旁边一个卖花小姑娘对防风邶喊道。
防风邶含笑应道:“也好!我娘子头上是素了一些。”说着便在小姑娘摊上买了一支漂亮的紫色车轮菊,簪在小夭发间。
小夭红着脸伸手在他腰间不轻不重地拧了一把。
这一路走来,小商贩们都把她当成是防风邶的妻子,开口招呼不是“你家良人”就是“你家娘子”。防风邶也不辩解,总是大方应下,只要叫了“你家娘子”的,都买上一些。小夭娇羞不已,又不好出言解释,只能暗中去拧他。偏偏这家伙不痛不痒的,把她的气恼都当成了情趣,十分享受。
“想去看秋赛么?”防风邶问道。
小夭在城里也逛得差不多了,便道:“好啊,可是现在去还有位置么?”
“总会有的。今天有好几场不同氏族的比斗,你想看谁家的?”
“都有谁的?”
“有姜氏、西陵氏、曋氏,还有青龙部、白虎部,以及一些小氏族的。”
小夭只对青龙部和西陵氏比较有亲切感,但青龙部必定有蓐收等人观战,她怕撞见被认出来,便道:“那我们去看西陵氏的吧!”
两人来到西陵氏的赛场上,西陵氏是四大世家之一,来观战的人自然也是极多的,场上被围得水泄不通。最下面层是人族,上面两层是赤水氏给各方神族预先安排好的位子。
小夭看着层层叠叠高达丈余的人墙忍不住叹气:“这要怎么看?”
“我有办法。”
防风邶看准一个小氏族的位子,走过去,拍了拍两个氏族子弟的肩膀。
两名子弟愕然回头,防风邶低声道:“我跟你们买两个位子如何?”
那两名神族子弟一开始脸现怒色,及至看见防风邶手里两袋子玉贝时,怒色马上变成了满脸笑容。
“好说好说!左右我们也看得烦了,就让给兄弟你看吧!我们再去别处转转!”
秋赛还有数日,比斗少看一场无甚大碍,这送上门来的巨款却不是经常有的。
位子空了出来,防风邶对着小夭招招手,小夭忍着笑走过去。
“你这办法的确甚好!”
“我也这么觉得。”防风邶毫不谦虚。
小夭忍不住又拧了他一把:“脸皮真厚!”
看台上有些拥挤,防风邶笑着帮她把帷帽取下,小夭帷帽下还戴着面纱,倒也不虞被看见,周围的人都在专心看比斗,无人留意到多了一对小情侣。
场上正在比斗的是两名男子,一个小夭认得,正是西陵族长的儿子西陵淳,前世她见过;另一个却不认得。
防风邶低声给她介绍:“穿白衣服的那个是西陵淳,现任西陵族长的儿子;另一个穿黑衣服的是来自轩辕的一个小氏族,黑水氏,据说跟乌罗氏有些沾亲带故。”
两人比斗十分激烈,那黑水氏子弟虽然十分剽悍,但是西陵淳的灵力明显更高一筹,招式手法也更高明,渐渐地,那黑水氏的人便有些不敌了。
黑衣人越打越是急躁,一个回防不及,被西陵淳灵力化成的土盾撞在肩头,人便飞到了赛场边上,口吐鲜血一动不动了。
西陵淳一呆,他刚才那一下并没有用尽全力,但他也没多想,便停下来过去查看对手伤势。
防风邶道:“西陵氏怕是要输了!”
小夭奇道:“为何?”
两人说话间,西陵淳已经走到了那黑衣人身边,正弯腰查看时,对方突然洒出一片彩色粉末。西陵淳猝不及防,只觉得双眼剧痛,本能地闭上眼。黑衣人趁机双掌齐出,重重打在他胸前,西陵淳便不由自主地飞出了赛场之外,撞在看台边上。
按秋赛规矩,被打出赛场之外,身体接触到地面或物品便算输了。
满场的观众都鼓噪了起来,西陵氏的人更是气得破口大骂黑水氏手段下作不要脸,那黑衣人却并无愧色,按规矩团团作了个揖,便以胜利者的姿态下场去了。
秋赛并没有规定比斗中不能用毒,所以他的手段虽然卑鄙无耻,但却是有效的。
西陵淳本是西陵氏年轻一代的佼佼者,这次西陵族长特地带他来秋赛,也是希望他为族争光。以他实力,本可杀进决赛,不料因为他心性单纯,竟遭了暗算;即便后面治好,也已经失了继续比斗资格,西陵氏其他子弟都不如他,胜算大减。
西陵氏的人个个面色晦暗,黑水氏那边却把黑衣人抬起来抛向空中,大声欢呼。
观众们见比斗结束,纷纷起身往外走,小夭一拉防风邶:“我们过去看看!”
西陵氏的人正围着西陵淳,黑水氏那毒粉不知道何物所制,普通解毒丸竟无用。秋赛比斗向来鲜少有人使毒,西陵族长抱着满脸发黑的爱子一时间慌了手脚,只能帮他用灵力护着眼睛,令其他人去找赤水氏的人讨些汤谷水来。
汤谷水蕴含太阳神力,可解世间万毒,唯一就是储存不易,离开汤谷之后最多七天神力便会消散,加上汤谷是高辛圣地,常年有人看守,一般人想要取得并不容易。即使能取得,也无法作为常备药物,世间也只有高辛王室才能奢侈地把汤谷水当成洗澡水用。
小夭拨开众人近前,摸出一坛子汤谷水,递给西陵族长。
“这是泡过扶桑花的汤谷水,给他洗洗眼睛罢!”
西陵族长大喜过望,连忙接过,小心舀出,照着西陵淳的头脸眼睛浇了下去。
那汤谷水是高辛王赐给小夭沐浴用的,每隔七天内廷都会送来上千斤,小夭根本用不完,便用器具装起来存在盘古戒里。多亏了她守财奴的习惯,今天便派上用场了。
汤谷水无毒不化,一浇下去,西陵淳脸上的黑色便如雪遇热水般,迅速消退无踪,眼睛也不再那么剧痛难忍。
解完毒,汤谷水还剩半坛子,族长待要还给小夭,小夭摆摆手:“不用了,这东西我很多,你回去用布蘸水给他敷敷眼睛,彻底清理一下余毒,再用玉髓滴几滴在眼睛里,明天便能好了。”
“多谢姑娘出手相助!不知姑娘是哪个氏族的?我西陵氏必定铭记于心!”西陵族长再次拜谢。
小夭笑道:“我家祖上也跟西陵氏颇有些渊源,受过缬祖的照顾,大家原本是一家。至于姓名,不说也罢!”
说罢,她便辞别众人,走到拐角处跟防风邶会合离开赛场。
她既不愿表露身份,西陵族长自然也不能勉强,只是回去之后对子弟们提到缬祖旧事,又是好一番嗟叹。
“你对西陵氏倒是颇有感情!”防风邶笑道。
两人一边沿着大街小巷漫无目的地逛,一边闲聊,不经意便聊到了西陵氏。
“算是吧,我外祖母是西陵氏出身,我母亲当年也曾经化名西陵——”小夭紧急把最后一个字吞了回去,舌头几乎打结。
要是告诉他自己母亲曾经叫西陵珩,岂不是等于告诉他自己就是赤宸和西陵巫女的女儿?
小夭脸上一阵发烧,心中突突乱跳,偷觑了防风邶一眼,只见他唇角含笑,并无异样,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突如其来的紧张,这才放下心来。
要她承认自己早早就带相柳去拜祭过亲生父母,这件事是万万不可能的!小夭打定主意装傻到底,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对了,你刚才怎么知道西陵氏要输?”小夭问道。
防风邶调笑道:“你家良人在大荒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对各家氏族作风自然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小夭一脚踹过去,防风邶笑着躲开了。
防风邶对赤水城里好吃的店也颇为熟悉,领着小夭在城里大快朵颐了一番,直到下午赛事将近结束,才把小夭送回驿站,约定明日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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