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12月下旬后，处在南北临界地带的小城终于放弃了对时而升温的幻想，正式宣告被冬季占领。作为补偿，圣诞和新年的氛围日益浓厚，人们的身体虽然承受着严寒，心情却因为节日的来临而轻快愉悦。
周五晚上，武馆要办火锅趴，林枫北已经提前和久瑶约好一起去。武馆老板洪哥早就听说林枫北有这么一位关系不错的女同学，一直想一睹为快，不过这一点林枫北倒是认为没必要和久瑶提前说明。
白天课间时，一位面生的老师到班级门前找久瑶。
“同学，你之前是文学社的成员吧？”
久瑶想到那间被自己霸占的社团教室，心内直打鼓，却仍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实验楼顶楼那间之前借给文学社用的教室你知道吧，学校最近要盘查收回了，里面有些东西你方便的时候去看下，因为我这边查到你是最新一批社员，也快毕业了，尽快去看看还有没有能用的东西……学校资产不要动，其他的应该都是之前社员自己采购的，有需要的可以拿走哈，这学期结束学校就会统一清空了。”
久瑶乖乖地点头，心想，里面好些书八成都是她自己放在那的，还是尽快拿走吧。
自从老师调整座位，久瑶隔一周就会和林枫北坐同桌，所以她去社团活动室的时间近乎缩减到之前的一半。这周两人还是同桌，没有什么非去社团活动室的理由，但久瑶心想，不如今天就和林枫北一起去看一下，不久之后也许就没有机会了。
两人分开吃过午饭后，约好在社团活动室集合。久瑶先到，进门便将窗户开到最大，开始清理窗前堆积的箱子。她找出一个还算结实的纸箱，将她觉得还能用的东西转移到这个纸箱里。这时，林枫北从外面进来。
“吃过了吗？”久瑶忙着收拾，头也没回。
“当然啦！”
她僵硬地转过身，看到林枫北身边还站了一个人。
竟然是冯隆……
“是你啊……”久瑶尴尬地笑笑，同时向林枫北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好哥们要收拾东西，我肯定要来啊！”冯隆四下打量，“这是……秘密基地？”
林枫北自觉去搬书，从书架最上层开始，将书取下放到桌面上。
“什么秘密基地，这是之前的社团教室。”久瑶回答他。
“社团……好像有点印象。”冯隆刚上高中时兴致勃勃地加入了篮球社，后来社团活动终止，但结识的不同班级的朋友还是会在课间或放学后约好一起打球。
冯隆随口问林枫北，“你转来的时候应该已经没有社团了吧，为什么也要来这收拾？”
林枫北笑着回道：“帮忙。”
冯隆：“不愧是你，够义气！”
收拾完后，满满的两个大箱子，其中一箱半是书，还有半箱杂物。
“嚯~”冯隆拍了拍身上的灰。
“那就拜托你啦，大兄弟！”久瑶拍了拍冯隆的肩膀，现在她很庆幸有冯隆在，要不然这两个大箱子真不知道她和林枫北怎么搬回去。
“好说！”冯隆猛使出一股劲，搬起一整箱书吭哧吭哧地走了。
“我们也走吧……”久瑶关上社团活动室的门，心里还有点百感交集，这时，她听到嘎吱一声。
林枫北拧动天台门的把手，门竟然开了。
久瑶：“！”
林枫北笑了笑，先走了出去。
虽然冬日空气凛冽，但正午的天台上，阳光竟格外的清透，落在脸上，仍能留有些许温度。
久瑶站在天台上，拍打着身上的灰，然后在阳光下大大地拉伸开手臂。
“舒服。”她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林枫北靠着天台中心的高台，站在久瑶后方。他在日光下微微眯着眼，却也在默默打量着久瑶。
在高考的重压之下，班级里目之所及的人都是疲惫压抑的（除了冯隆），唯独久瑶，在他眼中始终显得那么鲜活。
“你看着一点也不紧张。”他轻声说道。
“嗯？”久瑶回身看他，“紧张什么？”
“高考呗。”
“呵，我紧张也没用啊，考成啥样是啥样呗。”
“不过你最近测试成绩都还不错。”
“林老师教得好~”久瑶俏皮一笑，在阳光下唇红齿白如同花蕾绽开。
不过林枫北已经对她的哄人**免疫了。
久瑶却突然安静下来。她扶着天台栏杆向下看，唇边的笑意慢慢敛起，“林枫北。”
“嗯？”
“你有时候会突然冒出‘这样平淡地活着真好’这种想法吗？”
林枫北看着她，没有回答。
“很奇怪吧，我经常有这种想法，明明我过的就是这种平淡的生活，但我还是经常会这样想。”
“因为你经常会看些讲述凄惨故事的书？”
“不全是，告诉你个秘密吧。”
久瑶转身，面向林枫北。
“我从小就会做些稀奇古怪的梦，在梦里……好像一直有人在打我。”
林枫北的眉头微微蹙起。
“小时候，我把这件事跟成玄说了，他以为是学校有人欺负我，才会一直做这种梦，从那之后，他都会把我看得很紧，我自己也在慢慢长大，后来就没有人欺负我了，但是那个梦还是会偶尔出现。”
“同样的场景？”
久瑶想了想，“差不多，就是在一个很小很黑的地方，我被关在里面，会有一个人从外面进来，然后变着法地虐待我。”
“现在呢，还会做这个梦吗？”林枫北的神情已经露出些许担忧。
“现在已经很少很少了。”久瑶再次露出笑意，“但因为这个梦在以前频繁发生，所以它对我来说，几乎变成一种类似过去记忆般的存在。所以每当我现在意识到，我在活着，安稳踏实，而那个梦那么遥远虚幻，我就会觉得真好。”
“有没有试着在梦里反抗过？”
“没有吧，”久瑶稍微想了想，“在梦里总觉得自己是被绑住的，动不了，又很害怕，根本不敢看对方。”
“下次试着想想反抗的事。或者睡前给自己一点暗示。”
“会有用吗？”
“总要试试。就像打架，一开始也会害怕，但是不反抗，可能会死。”
久瑶的心猛得缩紧。她看着林枫北云淡风轻的神情，那一刻突然很想抱抱他。
可是……怎么能冒出这种想法！久瑶连忙转回身，试图让冷风把自己吹得清醒一点。
“有目标的学校了吗？”林枫北问道。
久瑶回身看他，摇了摇头，“不是还有半年吗……你已经想好了？”
林枫北笑看着她，没有回答。
“你成绩这么好，最近屡屡碾压成玄，应该是要瞄准最好的学校，是奉大，还是津北？”
“差不多。所以……”他故意拉长声音。
“嗯？”
“你先选。”
久瑶心怦怦跳起来。
“……我啊。”久瑶背对他翘起唇角，“再看看吧。”
“好，再看看。”
[菜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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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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