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恩典

关府内,一片死寂。

周诗敏独自坐在梳妆台前,铜镜中的面容苍白如纸。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玉簪,那是她及笃时母亲亲手为她戴上的。如今,母亲早已离世,父亲周昌又身陷囹圄,而她,却被困在这座冰冷的府邸中,成了关廉的妻子。

“夫人,该用早膳了。”丫鬟轻声提醒,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周诗敏没有回应,只是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外的庭院里,几株梅花在寒风中摇曳,花瓣零落,如同她破碎的心。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嫁给关廉这样的人——一个在朝堂上翻云覆雨、心狠手辣的权臣。她更没想到,这场婚姻竟成了她人生的牢笼。

“夫人……”丫鬟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担忧。

“放下吧,我不饿。”周诗敏的声音冷淡而疲惫。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思绪却早已飘远。她想起父亲周昌,那个总是温和笑着的男人,如今却被关在天牢中,生死未卜。她想起自己被迫嫁给关廉的那一天,满堂的红绸和喜乐,却掩盖不住她心中的绝望。

“关廉……”她低声呢喃,指尖深深掐入掌心。那个男人,那个她名义上的丈夫,如今已经死了。他的死,本该让她感到解脱,可她却只觉得更加窒息。

“夫人,您……您还好吗?”丫鬟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显然是被周诗敏的神情吓到了。

周诗敏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没事,你先下去吧。”

丫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退了出去。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寂静,只有窗外的风声和梅花的低语。

周诗敏走到书案前,拉开抽屉,取出一封早已写好的信。那是她写给父亲的信,字里行间满是担忧与思念。她知道,这封信或许永远无法送到父亲手中,但她还是忍不住写了下来。她将信紧紧贴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父亲的温暖。

“父亲……您一定要撑住……”她低声呢喃,眼中泛起泪光。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周诗敏迅速将信塞回抽屉,擦干眼泪,恢复了平静的神情。

“夫人!”一名家仆匆匆跑进来,神色慌张,“不好了!外面……外面来了好多官兵,说是要查封关府!”

周诗敏的心猛地一沉,但她依旧保持着镇定:“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家仆退下后,周诗敏深吸一口气,走到窗前。果然,府门外已经围满了官兵,为首的正是高励。他站在门口,目光冷峻,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周诗敏的指尖微微颤抖,但她知道,此刻她不能慌乱。她转身走到梳妆台前,迅速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走出房间。

府门外,高励的目光落在周诗敏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微微颔首,语气冷淡:“关夫人,奉陛下旨意,关府涉嫌谋逆,即刻查封。请您配合。”

周诗敏没有多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她的目光扫过高励身后的官兵,心中一片冰凉。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厉峥的阴谋,而她和父亲,不过是这场棋局中的棋子。

“高相,”她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坚定,“我父亲周昌,是否还有生路?”

高励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关夫人,此事非我能定。不过,若您愿意配合,或许……还有转机。”

周诗敏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但她依旧保持着平静的神情。

“多谢高相提醒。”她微微颔首,转身走回府中。

就在周诗敏准备回房时,高励忽然抬手,示意身后的侍卫停下。他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展开后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周氏诗敏,贤良淑德,虽关府涉案,然念其父周昌多年为朝廷效力,功过相抵,特允其回娘家居住,以全孝道。钦此。”

周诗敏闻言,心中一震。她缓缓跪下,双手接过圣旨,指尖微微颤抖。她没想到,皇帝竟会在这时网开一面,允许她回娘家。她的目光落在圣旨上,心中五味杂陈。

“关夫人,”高励收起圣旨,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意,“陛下念及周大人多年功劳,特开此恩典。您今日便可收拾行装,回周府居住。”

周诗敏抬起头,目光与高励对视,试图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些什么。然而,高励的脸上只有一片平静,仿佛这一切不过是例行公事。

“多谢陛下恩典,多谢高相传旨。”周诗敏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激,却也夹杂着一丝警惕。

高励微微颔首,转身离去。周诗敏站在原地,手中紧握着圣旨,心中思绪万千。

回到房中,周诗敏迅速收拾了几件衣物和随身物品。她的动作干脆利落,仿佛早已为这一天做好了准备。当她走出关府大门时,回头望了一眼这座曾经困住她的府邸,心中却没有一丝留恋。

马车缓缓驶向周府,周诗敏坐在车内,手中依旧握着那枚父亲留给她的玉佩。

——

皇宫内。

皇帝厉麟正跪坐在太后面前,神情恭敬而恳切。太后端坐在凤椅上,手中捻着一串佛珠,目光深邃而平静。

“母后,”厉麟低声开口,“周昌虽涉毒膳案,但念其多年为朝廷效力,功过相抵,所以周诗敏……她毕竟是母后赐婚给关廉的,如今关廉已死,她年纪尚轻,可否允她改嫁?”

太后手中的佛珠微微一顿,目光落在厉麟身上,带着几分审视:“皇帝,你为何突然为周家求情?”

厉麟低下头,语气诚恳:“母后,周昌虽有过错,但他在朝中多年,确实为朝廷立下不少功劳,周诗敏……她不过是个无辜的女子,被卷入这场风波,实在可怜。儿臣不忍见她一生尽毁。”

太后沉默片刻,手中的佛珠缓缓转动。她抬眼望向窗外,仿佛在思索着什么。良久,她轻叹一声:“也罢。周诗敏……既然关廉已死,她也不必再守寡。哀家会下旨,允她改嫁。”

厉麟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连忙叩首:“多谢母后恩典!”

太后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意:“皇帝,你要记住,为君者,当以仁德为本。周家之事,你需妥善处理,莫要寒了忠臣之心。”

“儿臣谨记母后教诲。”厉麟恭敬答道。

---

周府内,周诗敏正坐在庭院中,手中握着一枚玉佩,那是父亲周昌留给她的唯一信物。她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宫墙上,心中思绪万千。

突然,一名宫女匆匆走进庭院,手中捧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

“关夫人,接旨吧。”宫女轻声说道。

周诗敏微微一怔,随即起身跪下。

宫女展开圣旨,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周氏诗敏,贤良淑德,因关廉之故,蒙受不白之冤。今特赦其无罪,允其改嫁,以全其节。钦此。”

周诗敏听完圣旨,心中五味杂陈。她缓缓接过圣旨,指尖微微颤抖。

“多谢陛下恩典。”她低声说道,眼中泛起泪光。

宫女离开后,周诗敏独自站在庭院中,手中的圣旨仿佛有千斤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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