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静白出院后，黄毛就几乎天天跟着她，连网吧都不去了，一来是怕她再吃亏，二来是出院后，他觉得好像柳静白对他似乎也没那么抵触，该把握机会彻底把人拿下。
他跟何炽描述自己光辉未来的时候，何炽正蹲在王姨家门口抽烟，紧盯着赵全德家门，也不知道听进去几个字，只抬手把眼前的烟绕了绕，瞥了黄毛一眼什么都没说。
他知道何炽最近也忙，整天整夜的在外面晃或者是蹲在巷子里，像在监视什么，而且他莫名感觉何炽最近这举动应该和孟兆言有关。
但何炽不说，他也不会问。
这是两人兄弟多年的默契。
孟兆言下班，何炽在大楼外的花坛边上等，匡个白汗衫，一双人字拖鞋，嘴里叼着烟，一双上挑的眼睛格外目中无人。
目中无人的眼睛照到孟兆言的脸时终于纡尊降贵地下垂，显出笑意。
“哎！老孟！”他挥臂喊人。
孟兆言今天穿了个灰色踩边的西装，头发侧分后梳，看起来格外优雅斯文。他迈着长腿大步过来，身后不少女白领都在偷偷看他，这一切都被何炽看在眼里，心里莫名生出一股得意。
“嚯”一声站起来，从花坛上跳下去，招呼得极其欠儿：“老孟，你快点儿啊”
他声音起得高，落得低，起起伏伏像撒娇。
说话间，孟兆言已经走过来了，看他热得面色发红，脖子出了一圈汗，从包里掏出手帕给他：“怎么不进去等？”
何炽接过手帕在手里捏着，也不用：“我不乐意进去那地方，装模做样”。
孟兆言四周环视一圈的男男女女，没反驳。
两人站在马路前等红绿灯，孟兆言看了眼对面问：“你想吃什么？”
“家里有什么吃吗？”何炽捏着手帕玩得不亦乐乎。
孟兆言思忖片刻：“好像没什么吃的了”。
“去买点菜吧”
“成”
“你想吃什么？”
何炽翻白眼：“你应该问我不想吃什么”。
“那你不想吃什么？”
“番茄、土豆、黄瓜……”
“何炽”孟兆言突然打断他。
“哎？”何炽没有丝毫被打断的恼怒，回答得格外激扬，眨眼看身边的人。
孟兆言有些无奈：“不能挑食”。
“老子哪里挑食了？”何炽睁眼说瞎话。
“……”
“你晚饭还吃不吃？”孟兆言威胁。
“吃吃吃！”何炽有点委屈，半晌开口：“老孟啊……”
“反正能不能他。妈。的不吃土豆啊……”
两人买完菜回家，孟兆言把东西搁在厨房，换衣服撸袖子准备做饭，何炽站在旁边打游戏。
“对了，老孟”他突然抬眼，正色：“我发现赵启好像是踩点儿去赵全德家”。
“什么意思？”孟兆言擦了擦手上的水。
何炽也把手机塞兜里，抱臂低声道：“我蹲了好几天，赵启每次都是星期二或者星期三下午五六点左右过去闹事，俩儿个小时结束”。
“他自己一个人去的？”
“不，跟着两个小弟，守在外头，不让人围观，但阵仗挺大，周边人都知道，赵家父子两个在争房子。”
“你是说……”孟兆言沉吟，“赵启是有规律在故意闹事？”
何炽眸光闪动注视他：“是这意思”。
两人对视，暗光涌动，心中各有猜测。
孟兆言又重新垂头洗土豆，何炽也继续打游戏。
“辛苦你了”
“滚”何炽面无表情。
“嘁”孟兆言轻笑出声，也不生气。
烧锅起油，孟兆言要往锅里到土豆丝，何炽在一边大惊小怪：“你还真他。妈。的。让我吃土豆啊！”
孟兆言熟练地在锅中翻炒：“我吃”。
“那我吃啥？”
孟兆言推了推旁边的一盘排骨。
何炽登时喜笑颜开。
“何炽”
烟雾中孟兆言突然喊他。
“咋？”锅铲砸锅翻动的响声让他听不太清楚。
“下次再有什么消息，等我回家再说吧。”
“干嘛？”何炽挑眉，语气挺冲：“嫌我丢你人了？”
“不是”孟兆言举锅巅了个勺：“怕你热”。
“老子不热”何炽撇了撇嘴角，心里冒泡，嘟囔：“再说，我又不是有事才去找你”。
“嗯？”
“嗯什么嗯”何炽哼哼两声：“接你下班不行啊”。
孟兆言把菜装盘，点点头：“也是”
“要是只为了这件事，你见到我时就会说。”
嘿，顺杆子就爬，何炽一时梗住。
“端出去”孟兆言把手中的土豆丝塞给何炽。
何炽十分嫌弃，拒绝：“我不吃我为啥要端？”
孟兆言点了点排骨：“我不吃我是不是可以不做了？”
“好，端！我这就端！”
*
星期五下班，何炽和孟兆言约好，一起去柳静白家吃饭。
是柳静白主动开的口，说想谢谢他俩的帮忙。本来孟兆言下了班两人就可以直接过去，但孟兆言说不好空手登门，于是两人又晃悠去了市场买水果。
市场弥漫着一股自由快活的气氛，何炽也跟着心情不错，一路哼歌悠哉悠哉地到处逛。孟兆言本想想问问他柳静白的口味，但何炽比他还两眼一摸黑。
好在水果摊老板是个熟人，亲自给挑了几种好的时令水果。
孟兆言在看称价，老板捡了个苹果擦了擦递给何炽：“炽哥尝尝？这品种又脆又甜！”
何炽“咔嚓”咬了一口，甜味渗透口腔，甩手：“谢啦”。
买得有点多，又没有开车，孟兆言一个人拎得有些困难。何炽不露神色夺过一袋重的，匡在手臂上，边啃苹果边给孟兆言清路。
这会儿街上人多车多，挤得狠，两人拎东西只得跟着人流慢慢挪动。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暴呵：“站住！”
只见乌泱泱里的人群里被一个小伙子劈开，速度不慢，往这边窜过来，后面有个警察在追，怒骂：“你他娘的还敢跑！啊！”
哪想他这一吼，小伙子跑得更凶了，撒开脚丫子也不怕撞到人，直接扎进卖菜的摊子里飞奔。
何炽认出来那个警察，正是吴光荣。
他们在这边和卖菜那边隔着道儿，不过几个人停下来看热闹，他俩也被迫跟着看。那个小伙子是个聪明人，知道要是往这边跑，大概会被人流堵住。但他往菜贩子摊子后头跑，还真没什么阻挡。
东闪西躲，像条泥巴地里的泥鳅，眼看要溜。
何炽一脚蹬上旁边木头搭的空摊，从手上兜里摸出个大桃子对着那小伙子“嚯”一声扔出去。正砸后脑壳上，小伙子“啊”惨叫一声，“哐当”应声倒地栽倒在一边卖鱼的水箱子里。
吴光荣顺着看过来，见着是何炽笑起来，鼓胸脯高喊：“谢谢啦！炽哥！”，几步冲上前去把人双手绞在背后，削他脑袋：“还跑不跑了？你他……妈……的……累死老子了！”
何炽跳下来，走过去踢了踢那人：“犯什么事儿了啊”。
吴光荣揩了把汗：“小偷儿”
“专偷电瓶，妈。的在这片晃了好几个星期，今儿露面被我认出来，刚喊了声，他撒丫子就跑！”
“嘁”何炽笑了声，扭头打算走，孟兆言靠过来。
这也是熟人，吴光荣乐了：“孟律师，你怎么也在这儿啊？”
眼睛在两人中间打了个绕：“钱包找着了？”
听到钱包的事，何炽心虚手指扣了扣袋子，孟兆言到是神色依旧：“找到了，谢谢你了”。
“嗳，客气什么”吴光荣摆摆手：“我就说吧，渡口这片有什么，你去问炽哥准能找着”。
“确实”孟兆言意味深长地看了何炽一眼。
那小偷趁抬手这一功夫，上身往后一仰撞在他脸上，吴光荣被撞翻在地，疼得“哎呦”大叫。
小偷趁机爬起身，踉跄就要跑。
何炽眼疾手快，手臂突然爆力，把手臂上的水果袋朝前挥出去，几个桃子叮咣砸乱下来。他趁乱跳起来，一脚踹小偷腰上，小偷脚下打滑，往前一扑又摔在地上。
这回何炽利落地解了吴光荣腰间的手铐，将小偷双手擒住拷在身后。
连着遭了何炽两次，那小偷很不服气，身体扭动，仰头恶狠狠地瞪何炽。
何炽蹲下身，歪头，拍了拍小偷的脸：“你。他。妈。的再瞪一个试试？”
他说这话时声音不大，四周的人甚至都听不太清。
上挑的眼睛黑亮没有点波动，唇齿摩擦显得瘆人，小偷背后一凉，有些犯怵，垂头下去，不敢再和他对视。
一边吴光荣也爬起身，狠狠踹了小偷一脚：“艹，被抓了还不老实，看到了局里老子怎么治你”。
扭身冲何炽感慨：“炽哥，你身手可真好，要我说当个辅警都绰绰有余了。”
何炽摆摆手：“干不来”。
“真不试试？”吴光荣觉得有些可惜。
孟兆言看了眼表，时间已经不早了，拍了拍何炽肩膀，何炽会意道别：“走了”。
出了市场，何炽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刚孟兆言买的那袋桃被他全扔出去了。孟兆言手中还拎着两个大袋子，登时有点尴尬，忙伸手要去接，被孟兆言不留痕迹地挡住：“没事，我来。”
“再扔就没有了。”
何炽脸臊起来，半天说不出话，许久才小声讪讪道：“哪能啊”。
“你真不考虑当警察吗？”孟兆言突然问。
何炽双手抱后脑勺：“考虑那干嘛？”
“你身手不错”孟兆言客观点评：“打枪也很准”。
“呵”何炽冲他笑起来，有点拽：“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是在夸你”
“嘁”
“警察么……”何炽声音有些晦涩：“老子可干不来”。
“我这种人，哪能当好个警察啊。”
孟兆言突然扭头看他，何炽昂头，目光溜向一边。
“何炽，你觉得我是哪种人？”
“你？”何炽看回来：“不知道”。
“反正，你也当不了警察。”
“呵”孟兆言笑起来：“这倒是”。
“不过，你能当那个敲锤子的”他像是认真想了想：“就是法院里头的那个？”
“法官？”孟兆言猜出来。
“嗯”何炽点头：“不过你不是律师吗？就当律师，挺好的”。
“那你觉得我是啥人啊？”何炽撇撇嘴，又挪开目光，有些不自在。
“你么”孟兆言沉吟。
何炽竖起耳朵，手心紧张得冒汗。
“我觉得你能当个好警察”，他一字一顿说得很认真。
“真的？”何炽声音有些颤。
“真的”孟兆言眨眼：“何炽，我骗你做什么”
“也是”何炽眼眶有点红，点头：“你要敢骗我，老子宰了你”。
孟兆言没答，何炽兀自笑起来，自吹自擂：“还挺有眼光”。
he这个，我觉得……是？
算是吧（心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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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chaptet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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