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素素去向欧繁汐辞职的时候,欧繁汐只提了一个要求:等下一个家庭教师到任后才可离开。
这要求不过分,但也堪堪让她等了月余。
回萧家后,萧岐山便让萧素素带着管事去宝坻田庄收租子。
他说:“......让你经手这些事情是让你学习生存之道,这只是我的第一层意思,我还有第二层意思,那里的庄子上很清静,你可以去散散心。”
他叹息着说:“你爸爸确实死的太突然了,做子女的哪有不伤心的。只是,凡事不要太钻牛角尖,你需要好好思考一下你的未来,你爸爸供你读书,肯定是希望你将来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绝不是让你潦草的过完一生,要不然他一个卖馄饨的何必辛苦筹钱供你读大学......在我国,能读书的女子并不多,何况你还读了大学,把你的学识贡献给国家不好吗......在那里的庄子上散散心,想清楚了再回来。”
萧岐山给管事孙昊乾授了意,让他断断续续的给萧素素透了些萧岐山的底细:“...... 萧家祖上是贩卖茶叶起家,后代陆陆续续捐了些官,到了高祖那代终于出了个詹士府詹士,从此才富庶起来。老爷是旁支,前朝时考了兵科举人,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曾任前朝皇家禁卫军正三品参将......因老爷无后,族里多次提议让他过继嗣子,老爷都婉拒了。”
“如今老爷认下大小姐和二小姐,也算是解了膝下孤苦之困。”
收完租子,打发了孙管事回萧府赴命,在那无人的庄子上,萧素素无事可做,反而有时间想那些忧愁,想爸爸被烧伤后的惨状,想爸爸在时对未来的憧憬,无尽悲苦。
不想自己困在这悲伤中,她只得去信让萧家派车来接。
去花国通商银行上班时,已到了冷风飘雪的季节。
井弘深给萧素素指定了业务“师傅”施卓然。
施卓然是个“海归”大小姐,大冷的天也穿洋裙丝袜,好像那个腿不是她自己的一样,她很是看不起萧素素,觉得她是个土包子。
她是不可能给萧素素讲银行的事的,萧素素只得通过往来账薄和银行日志了接一二。
花国通商银行创办于1917年,是沈靳言和萧岐山联合创办的。花国通商银行创立时,招商股金300万两,先收金240万两,并向中央银行借金60万两,分3年摊还,已如期偿还。虽说是沈靳言和萧岐山联合创办,但实收资本中有220万两都是沈靳言筹措的,占比91.67%。
此前花国的银行皆为外商银行或者官办银行,花国通商银行是花国第一个纯粹的民办银行。尽管创办人之一的萧岐山是陆军少将。但他在花国绝对算不上是个官僚。
施卓然看着萧素素一连几天都不吭声不坑气,觉得她是个好拿捏的,就拿着一个文件甩在萧素素脸上,努努嘴:“这是公司章程,下班前必须背得滚瓜烂熟!”
萧素素已经习惯了施卓然对她的敌意,但她也忍不了,争锋相对道:“施小姐,你内分泌失调吗?说话也不知道控制一下嗓门!”
施卓然受的教育是西式个性化教育,哪会忍别人当众怼她呢?嗓门更大了:“你说什么呢?”
萧素素继续怒怼:“我说你内分泌失调,嗓门大!你听不懂啊!”
施卓然忍她几天了,撸起袖子走过去。
“啪!”
会议室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吓得施卓然和萧素素一个激灵。她们俩不约而同的去趴在会议室门口听墙角。
里面是沈靳言正在骂金库主任傅砚东。
“傅砚东,你到底是财政次长的走狗还是我通商银行的金库主任?现在通胀越来越严重,你看不出来吗?你还不断的建议发行法币!”
“我问你,现在现金准备加上保证准备是多少?”
另一个声音低若蚊音:“1200多万元。”
“才1200多万?!”
沈靳言的声音仿佛能掀翻屋顶,又重复了一遍这个数字:“1200万!”
他气笑了:“傅砚东!你最适合当汉奸!你也适合当财政部的走狗!我看你就是想让我通商银行尽快被中央银行接管!”
还是那个沈靳言的声音:“......大家都说说,现在怎么办?”
.........
“说!”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施卓然和萧素素侧耳倾听,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两人摔了个四仰八叉。
沈靳言两手插兜,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两人,又对会议室的人说:“明天开会之前把你们的方案准备好。”
萧素素从地上爬起来,看到会议室里那群半老头个个面红耳赤,她尴尬的咽了咽口水,又听沈靳言吩咐:“施秘书收拾一下会议室,萧秘书跟我出去一趟。”
萧素素连滚带爬的跟着沈靳言,留下施卓然横眉怒目。
沈靳言走到车前,把车钥匙甩给萧素素,道:“我今天很累,你来开车。”
萧素素尴尬道:“我不会开车......”
沈靳言指了指她,没有说话,极其无语,气得原地转了两圈:“......必须尽快学会!”
一边说一边给她把后车门打开,自己则进了驾驶室。
萧素素心说,你一个老板也没有必要给我打开车门吧?我又不是没有手。
她从后视镜中看到沈靳言脸色并没有刚刚那么凝重了,便问:“行长,我们去哪儿?”
“老宅。”他言简意赅。
“做什么?”
“夫人的生日。”
“我去做什么?”
“......给你一次机会,让你看看你能不能近我大哥的身,免得你整天不好好工作还觉得我让你离开老宅是害了你......”
萧素素有些雀跃,一路都在幻想自己如何把沈靳亭千刀万剐。
车子停在了黄河百货,她怪道:“来这里做什么?”
沈靳言一脸嫌弃的看着她:“就你这一身去参加生日宴吗,我怕别人会把你当做沈府的大丫鬟。”
萧素素不关心自己是大丫鬟还是小丫鬟,只关心买衣服的钱谁出,便问道:“置衣费报不报销?”
“不报销。报仇是你自己的事儿,按道理来说,我只有阻止你报仇的义务没有帮助你报仇的义务!”沈靳言语气理所当然。
萧素素不干了,插着腰问:“那我以什么身份去参加生日宴?”
沈靳言依旧理所当然:“当然是我女朋友的身份。”
萧素素心想,果然如她所想,便理所当然:“所以啊,当然应该你给我买衣服。就我那寒酸的工资能买什么衣服?只能买令你丢面子的衣服!”
沈靳言觉得她真的是牙尖嘴利,只得投降:“行!去了老宅记得你今天的身份,莫让我来给你收尸。”
“才不会!我看你给沈大公子收尸还差不多。”
他们在黄河百货受到了贵宾般的接待,挑了一件淡蓝底子五彩折枝菊花刺绣旗袍,一件竹叶青镶金丝飞凤纹大毛斗篷。
沈靳言皱了一天的眉头终于舒展开,道:“这才像萧岐山的女儿。”
呸!
人靠衣裳马靠鞍,穿的不好都不配当大爸的女儿了吗?迂腐势力的狗玩意儿!
沈靳言看着萧素素脸上变化多端的表情,大脑有点停转,严重怀疑自己耳朵失去了某项功能,他觉得她好像说了很多话,但他一句也没有听见。
来参加生日宴的都非富即贵,甚至有参议长吴景深的妻子和财政部次长徐堪的家眷,还有一些想和沈家结亲的官员家眷。多数的人却不是为寿星欧繁汐来的,只是借着给她过生日的名头和沈家子弟打交道。
原本以为至少宋婉会对她这个冒牌货盘问一番,没想到宋婉啥也没问她,装模作样的在席面上吃了一会儿东西就回自己的院子了。
行,省了她不少事!
她一晚上都盯着沈靳亭,眼都没有错开过,根本没有心思欣赏欧繁汐生日宴的奢华,好不容易看到他落了单就操起宴席处的水果刀要跟上去,好巧不巧,却看到沈静雅在花厅里向她招手。
萧素素只好假笑着到沈静雅那里去。
沈静雅道:“我专门在这里给萧先生开了席面......免得你去和那些人应酬,毕竟你和他们也不相熟。”
她才六岁,就小大人似的端着当家的做派,不过,萧素素还是挺感动的。
看着萧素素吃了些四吃活鱼、云片熊掌、三丝鱼翅、寿比南山,沈静雅便一脸委屈的拉着萧素素的手道:“过了年我娘就要将我送到基督教教会学校去读书了,我不喜欢听那些传道士讲课,我爹说他们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可是我爹病了,已经三个月没有回家看我了,我爹不在,没有人能说服我娘!”
萧素素试着建议:“你如果实在不想去教会学校读书,也许你大哥哥能帮你说服你娘,要不你去找你大哥哥帮忙?”
欧繁汐是正室夫人,按古代的算法,沈静雅也是嫡出。沈靳亭应该会高看她一眼吧?
沈静雅点了点头又摇头,道:“我不敢去找大哥哥,要不你带我吧?”
萧素素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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