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道理早就刻在了江双的骨子里。
其实也不怪江双奇怪,容际在死胡同里东拉西扯,不该说的都说了,而该说的却没说全,比如说面前这事。
在获得皇帝的支持后,暗香阁中的高层也获得了官职,而暗香阁阁主正是正二品的职位。
不过因为暗香阁所干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事,因此容际在外人眼里就是个无官职在身、不思进取的纨绔。
其实容际完全可以悄悄为自己谋取一份闲职,这样他就是领两份薪水的人。
然而容际这个人吧,说纨绔倒是称不上,用一个字概括的话就是懒,没想到人云亦云的,他就变成了不思进取。
“这位,想必就算暗香阁的少主了吧。”浑厚又威严的声音回荡在屋里,江双低着头,默默感受着什么叫皇帝威严。
他小时候没少进宫,成文帝更是因为那和尚的话而对他关照有加,说的话都是轻声细语的,何时听过这样的语气?
想当初,他还被允许喊皇爷爷呢!
“是。”江双应声,虽然在想别的事,他耳朵可听着呢。
成文帝道,“抬起头来。”
江双心底吐槽,他脸上戴着面具,抬了头又能看出什么名堂。
到底是皇帝下的命令,他照做。
“朕瞧这模样,日后定有大作为。”
虽知是场面话,也叫江双听的舒服至极,整个人被夸得都有些飘飘然。
“阁主。”成文帝忽然叫到了容际,后者应了声,单膝跪地。
成文帝对容际的反应十分满意,他道,“朕想跟少主单独聊聊。”
“这……”容际的声音有几分犹豫。
眼瞧着成文帝脸上出现愤怒之色,江双赶忙学着容际的样子跪下,救场道,“是,陛下!”
容际退出去前,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只是木已成舟,再多的担忧也无用。
屋里二人,一人坐于上方,一人跪于下方,只有玉制的珠帘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半响,成文帝才开口问道,“少主如何称呼。”
江双大气也不敢出,规规矩矩回,“江,江太傅的江。”
“哦?”成文帝轻笑,“竟是江太傅的江?你小子懂得倒挺多。”
江双不敢接话,只是跪在那。
“朕看你年纪不大,可知朕为何留你?”
“……”江双是知也不是,不知也不是,犹豫了一番,道,“莫非陛下有事吩咐?小人自当倾全阁之力完成!”
成文帝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面上不显,完全叫人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江双第一次直面君威,才知道作为臣子,他的心里要求有多高。
“全阁之力就不必了,你有这份心便是好的。”成文帝缓缓道,“起来吧,也不嫌跪着累。”
江双却没有第一时间起来,他一字一句大声说,“我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暗香阁永远效忠于大成皇室!”
江双童真的话落入成文帝的耳中,引起了成文帝的好奇。
“那你又如何保证,你的想法永远都不会变呢?”成文帝听的好笑,原本听容际说少主只是个十四的孩子还不信,这下子不仅信了,还起了玩笑的心思。
江双撑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猛地抬头,用自己的声音道,“如果是凭这个呢?”
熟悉的声音入耳,成文帝错愕的坐直了身子。
先前江双说话所用的都是伪声,即使在外头“天现长虹”的主人公从他变成了江钰,他还是能每年见着成文帝,因此成文帝对他的声音并不陌生。
“你、你你你……”
江双看时候差不多了,右手飞快摘下面具。
“江双,见过皇爷爷!”
成文帝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用食指直直的指着江双,胳膊冷不丁颤抖,“怪不得你出生那日暴雨骤停、天现异象。朕早该想到的,朕早该想到的……那个人从始至终就算你啊!”
激动过了这一阵,成文帝自己就坐下了,只是坐下后仍在大口喘着气,“天意啊天意!真是天佑我大成!”
“皇爷爷可还质疑我的忠心?”江双语气里没有丝毫波澜。
莫说质疑了,成文帝现在看江双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对于暗香阁这个庞大的组织,自先帝时期就像安插自己的人成为阁主,只是暗香阁规矩众多,始终未能成功。
就连先帝去世的时候,他都还抓着成文帝的手说——暗香阁并非囊中物,若不能让其彻底同心,就早早铲除。
虽然少主是江双这一点让他出乎意料,但先帝的意愿总算是完成了。
他不禁庆幸自己因为那尊贵之人的说法而对江双格外上心,也不禁庆幸这样的一个人是出自江家。
自幼看大的孩子,对自己自然是一条心。
成文帝也顿时想明白为什么说江双是“一人下,万人上”了。
暗香阁阁主,直接效命于他一人,可不是“一人下,万人上”嘛!
成文帝面露笑容,脸上的皱纹都皱作一团,“好孩子,你的这份心皇爷爷明白了,起来吧,地上凉。”
“谢皇爷爷!”
到底跪的有些久,江双起来时腿有些发软,但他隐藏的很好,叫旁人看不出不对劲。
“孩子,你站过来些。”成文帝招手,江双走到了他的面前。
只见成文帝一把拉过江双的手,江双顺着力道站到了他的身前。
江双垂眸,他眼里看到的,是成文帝绣着龙纹的黄色龙袍。
“你是个好孩子,一声不吭便解决了皇爷爷的心头大事。”成文帝道,“你家中那庶兄叫什么来着?江钰?江太傅也是老糊涂了,这么个明珠流落在外,把个鱼目当宝贝看!”
这是要找江家麻烦了?
那可怎么行,他好不容易拜托身上的各种光环,过上几年安分日子!
“皇爷爷,不怪家父。是双儿不喜张扬。”
“那怎么行,你贵为少主,就算不可叫外人知道,应是你的就得是你的!”
成文帝拍拍江双得手背,语重心长的说,“他江钰占了你的名头在长安风光数年,也该让他换回来了。”
“皇爷爷,真没有必要!”江双意识到自己犯了蠢,赶紧补充,“母亲总告诉我树大招风,现在有个人愿意替我挡风,何乐而不为?”
成文帝显然是被江双的这番言论唬到了,试探道,“你就不妒忌他?我怎么听说你这庶兄可是走到哪哪就热闹的很啊!”
“兄长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至于皇爷爷说的那些不过是表面幻象,稍有风吹——就碎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孩子倒是看得通透!”成文帝手抚上江双脑袋,他被江双的小大人模样逗得直乐,“要是我那些不成器的子孙能像你这样,我何愁无人?”
江双一歪头,“成器何如,不成器又何如?您之所以这么想只是因几位皇子身居高位而忘虑下,而这世上的任何事都离不开‘民’这一字。连世道都不知是何模样,不就是未涉事吗?既未涉事,又如何谈成器与否?”
江双这番话听在成文帝耳中就是童语,因为在他前面从未有人说过这番话。
成文帝本想听听过,可仔细想想又有几分道理。
于是他又与江双聊了几句,便大手一挥让对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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