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感情论

或许是那曲子的缘故,慕泠槐回宫后睡得很安稳。

沾到床后倒头就睡,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她醒过来时谢安宁坐在她床边,举着一根针在火上烤。

慕泠槐先是一惊,然后开始笑,她问道:“安宁姐,你做什么?”

“你鞋上不干净。”谢安宁将烛火放到一旁,那针明亮得晃眼睛,她问慕泠槐:“昨晚我走后,你去哪了?”

慕泠槐从床上坐起来,推着谢安宁的手腕将那根针推到一边,讨好地笑着道:“别伤着我了。”

“你知道大夫最讨厌哪种病人吗?不听话的。”谢安宁不依不饶追问:“快说去哪了?”

慕泠槐调皮地眨眨眼,“真的要这么逼问我吗?”

谢安宁不为所动,重新让那根针晃她眼睛。

“去陈王府了。”慕泠槐快速道。

这其实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但慕泠槐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不想说出口。

可面前人是谢安宁,慕泠槐又觉得或许她能给出自己答案,不想隐瞒。

“哦。不和我一起去,反倒背着我一个人过去。”谢安宁瞟她一眼,酸溜溜道:“昨夜里不是说‘再等等’吗?敢情就是等到我不在的时候啊。”

“怎么?是觉得我不会武功,不想带着我一起吗?”谢安宁低头用衣袖拭上眼睛,自嘲道:“我是累赘对吗?”

她突然觉出了一些慕泠槐在卞良哲面前“装模作样”的趣味,一边演一边在心里想着假如被慕泠柏看到,他会是什么表情。

“可难道是我想当个累赘的吗?学了医哪来的时间学武,你们这些个高手受了伤生了病,不还是得来找我吗?”

慕泠槐知道她是故意的,看得有趣,在心里闷着笑,配合她撒着娇哄她道:“安宁姐安宁姐,都怪我,原谅我好不好?”

“不原谅。”谢安宁演着演着,居然还真的挤出了两滴泪,“就只会说好听的哄我,旁的什么也不告诉我。”

慕泠槐忍到这里还是没忍住,噗嗤笑出声,被谢安宁斜了一眼。

慕泠槐:“抱歉,你继续。”

谢安宁放下手,边捋自己的衣摆边道:“还继续什么继续,感觉都没了。”

慕泠槐在自己手臂上面掐了一把,眨眼间就掉下泪珠。

谢安宁:“……”

慕泠槐擦干眼泪,突然正色道:“我昨晚睡前,摸到了陈王的笛子,不知道脑袋哪里出问题了,等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在外面了。”

谢安宁问:“你觉得是自己出问题了?”

慕泠槐敲敲自己的脑袋,点了点头。

“脑袋吗?”谢安宁指尖在她胸膛轻点,问:“就没想过是这里的问题?”

慕泠槐恍神一瞬,摇了摇头。

之前那段时间里,她屡屡在卞良佑面前伪装,让他卸下心防,以此来试探他。

慕泠槐知道那些事情不足以让她在意,可现在谢安宁这般一说,她好像还真的觉出些那种意味来。

可她从不觉得自己会是随风倒之人,不会因为这样就觉得自己对卞良佑的在意不一般。

或许卞良佑在她心里确实与旁人有些不懂,但要说她对卞良佑真的有那种意思,慕泠槐断断是会立刻否认的。

“行罢。”谢安宁不再多说,只道:“你觉得不是就好。”

她叹息道:“毕竟我从不认为这是什么特别好的事情。”

慕泠槐问:“怎么说?”

谢安宁:“同你大哥认识之前,我终日在江湖自在,日常惦念之人唯有安寥一个。认识他之后,心里惦记的人也多了一个,游走江湖是便会想着若我死了,这世上就有两个人为我伤心。于是前怕狼后怕虎,就没那么自在了。”

“以前的我,甚至敢孤身一人斗山贼。”谢安宁摇摇头,无奈道:“可现在,哪怕是碰到有人在我家店铺里为非作歹,我都要去找店家来处理,再不敢一人往前。”

慕泠槐皱起眉,“那真的是,太讨人厌了!”

“也不能这么算,还要看看对方是否值得。我和你大哥五年前就在一起了,但他只告诉过你们有我这个人的存在,从来不知道我是谁。”谢安宁道:“这是我与你大哥之间的约定,他一直都在遵守。”

“行走江湖这些年,你大哥同样也在辗转各处,但只要有机会,他就会过来找我,和我待上仅仅只有一柱香的时间。”谢安宁笑了笑,问:“很可笑吧?但我们两个居然都觉得很不错。”

慕泠槐不为所动,更加坚定心中信念,道:“确实算不上好事。”

谢安宁:“还是要分人。有些事情,找对了人,坏事也会变好三分,找错了人,好事也会成为噩梦。”

“无论你是怎么想的,都三思而行,不要让自己做出错误的选择。”

谢安宁已经确定,慕泠槐只是还没有弄懂她自己对卞良佑的心思。

在谢安宁看来,在意肯定是有的,但是有多少,又能否在此基础上再进一些,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这种事情多说无益,也并非是人为阻挡或者推进就能有一个对两人都好的结果。

到最后还是要她二人决定如何发展,谢安宁想,她不方便管,也不会再管,让她二人循着命运推进与自己心迹前进就好。

“安宁姐。”慕泠槐神情严肃,握住了谢安宁的手,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我们都不要再提好吗?”

谢安宁叹了口气,道:“好。”

“安宁姐。”慕泠槐正经起来,道:“有件事情,需要你配合我。”

“什么?”

慕泠槐附耳过去,很小声地告诉她。

更衣后,慕泠槐去了勤政殿,在殿门前被张笠拦下:“贵妃,陛下下旨,谁也不见?”

慕泠槐淡淡问:“你确定他说的‘谁也不见’也包括我吗?”

张笠犹豫了。

慕泠槐接着道:“出了什么事,我自己承担。但若是没出事,你这般拦着我不让我见陛下,可是瞧不起我江湖中人的身份,觉得我担不起陛下妃子之名?”

这简直是无妄之灾,张笠忙跪下,道:“臣惶恐!”

“那就让我进去。”慕泠槐和煦地笑了笑:“出了什么事都由我自己担着。”

张笠无法,只得将人放进去。

慕泠槐行了个礼,道了声谢,“多谢张将军。”

这时还不到上朝时间,慕泠槐进去的时候,卞良哲一人坐在大殿龙椅上,眼下乌青尽显,青色胡茬浅浅冒出来一截头。

听到有动静,他抬起头来,面颊前的几缕散发随之晃动,看上去有些狼狈。

慕泠槐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笑着问:“谁也不见?”

卞良哲愣神一会儿,摇了摇头,然后朝慕泠槐伸出手。

慕泠槐走过去,将手搭上去,问:“为什么昨夜里不见我?将自己困在这里,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卞良哲索性扣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腿上,紧紧抱住她,头埋在她脖间,一声声说着:“阿槐,我错了……”

“错哪了?”

卞良哲可不认为自己有错,之所以认错是希望事情尽快翻篇。

昨夜他暴躁非常,又担心互乱发泄会传到慕泠槐耳朵里。最后只能下旨谁也不见,将自己晾在这勤政殿,批阅堆成山的奏折,缓缓将心中那股气给发泄出来。

见他不答,慕泠槐换了个问题,“你怎么了?”

卞良哲晃晃脑袋,哼哼了两声,也是不想说。

慕泠槐委屈起来,控诉道:“什么都不告诉我。”

卞良哲无奈道:“不是不告诉你,是担心说出来吓到你,脏了你的耳朵。”他叹口气,道:“反正也不是多重要的事情。”

等了许久都没等到答案,慕泠槐只得放弃,她点头,体贴地道:“那好罢,陛下欢喜就好。”

卞良哲亲了亲她的头发,有些昏昏欲睡。

他昨日过得实在荒诞又累人。

先是赶路赶到中午才回到宫中,然后又被李勇毅逮住破口大骂,最后孤零零一个人坐在龙椅上,憋屈得从天色未晚到第二天天亮。

他刚坐上皇位时,曾雇人要他们去杀光他所有兄弟,无论在皇城外的还是皇城外的、曾经受宠的还是不受宠的。

杀到最后只剩下了命大的卞良佑,杀了三次愣是没把他弄死,只是脑子变得不太好使,整天都疯疯癫癫的。

李勇毅就是在那时候察觉异常的。

卞良哲记得,他在皮肉里埋上一根蚕丝,进了宫。

当时只有他们两人,李勇毅砸碎了茶杯,用瓷底在自己的埋了蚕丝的血肉上面划,伤痕歪歪扭扭连成一条线。

李勇毅骂他不忠不孝,骂他残害无辜,最后猛地拽出那根蚕丝,绕到他身后双手拉着悬在他脖子间。

性命被波及,卞良哲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冷声问:“你要什么?”

李勇毅低声道:“放过陈王,他和你,是先帝最后的两个儿子,我求你你放过他。以他现在的能力,什么也做不了,自然也抢不走你的东西。”

卞良哲仿佛未曾听到,最后是李勇毅拿出了可以执掌李家军的虎符,道:“我也不会去追随他,更不会再随意召集李家军。只要陈王安然无恙,我可以只待在李府,种花养老。”

卞良哲答应了,然后撤回了对卞良佑的追杀令。

但卞良佑从那以后,还是从未停止过被追杀,几乎每隔半月就要来他面前哭诉一遭,让他尽快将那群人抓捕进大牢。

卞良哲乐得看他遭人折腾,不想管,反正被刺杀这么多回,卞良佑半点损失也没有。

他表面应承下来,背地里不管不顾,只要卞良佑没受伤,他就不算违反了同李勇毅的约定,却没想到卞良佑还是在鬼门关走了一个来回。

李勇毅又一次找上来,用李韫玉的终身自由来交换,卞良哲又答应了。

他知道李勇毅惯来宠这个女儿,有她在手里,才是真的不怕他反。

卞良哲觉得自己手握一切,江山得以永固,虽然受了李勇毅一肚子气,但还是愉悦。

等他将气排解完,着人去了李府,送给李勇毅三十大板。

现在的他除了困倦,没别的感觉。被慕泠槐抱着没多久,就沉睡过去。

慕泠槐在他后背上来回抚摸,卞良哲睡得更加安稳,连张笠近前来都没发觉。

张笠不敢抬头看那两人,问道:“早朝将要开始,贵妃可以将陛下喊起来吗?”

慕泠槐摇摇头,“早朝取消罢,我陪陛下去休息。”

张笠犹豫片刻,看着睡得舒服的卞良哲,转身出了大殿。

不久后,殿外一片哗然。

不好意思来晚了。

晚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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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感情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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