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就是她

慕泠槐这一天在宴会上坐得太久,本就腰酸背痛脖子僵硬,后来又因为要等谢安宁的消息耗了一段时间,再加上同卞良佑的对话……她实在有些累。

卞良哲躺在她旁边,她十分厌烦,只能让自己将注意力偏移不往那边去。这样一来,她也渐渐有了困意,竟然忘了卞良佑还没离开!

慕泠槐停下要将自己的手从卞良哲手中扯出来的动作,小心翼翼地从床上坐起来。

卞良佑看到她脚尖落到地上,从床底爬了出来。

两人视线相交,一上一下。

卞良佑目光向后游移,看到了慕泠槐被卞良哲抓着的手,像珍宝一样被重视。

卞良佑有些嫉妒,又有些向往,他不动声色收回放在那处的视线,仿佛从未往那里看过。

黑暗中很多情绪被掩藏,慕泠槐也顾不上那么多,是以并未注意到他这番动作。

她用气声道:“快走。”

卞良佑点头,放轻动作往门边挪,发现那里立着两个影子。

他转头,没有寻到慕泠槐的眼睛就开始摇头。慕泠槐的视线一直随着他的动作移动,自然也看到那两个人,知道卞良佑现在无法离开。

卞良佑朝她走来,站到她面前无奈地摊开手,慕泠槐吐出一口气,抬起脚给他让开路线,卞良佑熟练地弯下腰,重新爬了进去。

慕泠槐:“……”

又是三声响动,慕泠槐躺回床上,闭上了眼睛。

她现在还是很累,但是完全不敢睡,整个人精神极了,手被握着的感知更加清晰,慕泠槐再次尝试抽出手。

上方布料摩擦声响窸窣,卞良佑隐约猜到慕泠槐在做什么,无声笑了笑。

他扭头,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更加重的一点黑色,从顶方延伸到地面上。

卞良佑伸手抚上去,摸到一手顺滑衣料,他停下动作,就这样轻轻抓着闭上了眼睛,一宿清醒。

“陛下,公主派人来报,世子情况不太好。”天刚蒙上亮色,张笠怀着忐忑的心,在外禀报。

他不知道卞良哲这时候能否醒过来,但是卞良哲下过令,无论什么人,都不允许在夜晚进入慕泠槐的房间,违者杀无赦。

卞良哲自然没醒,听到这话的是卞良佑。

他攥紧拉着慕泠槐衣摆的手,微微用力扯了扯。慕泠槐原就睡得轻,这一动作很容易将她从梦中唤醒。

慕泠槐精神一直紧绷,醒来后也是这样。她在脑子里快速回忆昨夜里发生的事情。

门外张笠等了许久没有回应,只得再一次硬着头皮道:“陛下,公主派人来报,世子情况不太好。”

“将军稍安。”慕泠槐道:“我唤陛下起来。”

慕泠槐叫醒卞良哲,同他说了张笠禀报的事情,卞良哲这一觉睡得舒服,哪怕被早早叫起来也不烦躁。

他道:“我去看看,阿槐就别去了,好好休息,今日白天一整天怕是还不轻松。”

慕泠槐故意将话说得不清不楚,像是疲倦至极时的哼哼唧唧,“谢陛下。”

然后她躺回去,一秒都等不及一样背过身去,留给卞良哲一个背影,并且很快,慕泠槐就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让它变得均匀。

卞良哲离开后,慕泠槐从床上坐起来,与此同时,卞良佑已经从床底爬出来,站到她的面前。

“好好休息。”他道:“我走了。”

慕泠槐起初并未回答他什么,只是聚精会神看着他。

微量的天光让慕泠槐看到他面容上的疲倦,卞良佑还在等着她的回答。

“好好休息。”慕泠槐说出与他刚才一样的话语,然后又叮嘱道:“小心。”

卞良佑笑了笑,手掌攒动着握紧又松开,顺滑布料的触感似乎并未完全消失,他点头,珍重道:“放心。”

卞良佑也离开以后,这屋子里只剩下慕泠槐一人,她起身走到桌前倒了杯茶水,饮尽后回到床边放下帷帐,沉沉睡过去。

陈鸿瑜其实也没有大事,只是腹泻不止,整个人都虚脱到没有力气,行走间都需要有人扶着,最后居然力竭到晕了过去。

陈怡宁站在他房门外,看到卞良哲慢悠悠走来,道:“陛下,表哥他现在这样,今日宴会怕是无法出席。”

太医在一旁附和,“世子这般,老臣也不知为何,诊了半夜也不曾诊出原因,只能谨慎用药,让他多休息才好。”

卞良哲心里根本就无所谓,看不到陈鸿瑜他反而乐得清净,闻言皱着眉点头,“既如此,就让世子好好休息,太医院一定要尽心竭力治好世子,莫要让他有任何闪失。”

之后卞良哲例行公事地进去看了陈鸿瑜一眼,又耐着性子叮咛嘱咐周围人好生照料。

陈鸿瑜中途醒来,看见卞良哲那般行为,感动万分,张着嘴呜呜啊啊地流泪。

卞良哲原本想走,却因为陈鸿瑜的醒来被绊住脚步,走到他床边又同他说了几句话。

陈鸿瑜愈发感动,但还是说不了话,用自己那双因为力竭而导致面部轮廓奇怪、深陷在眼窝之中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卞良哲。

卞良哲被他看得身上被针扎一样刺挠,陈鸿瑜身边又有一些耐人寻味的味道,他迫不及待想赶紧跑,柔声说了几句话后,打了个哈欠让太医好好盯着就离开了。

“张笠,这种小事儿,以后就寻个理由搪塞过去。”卞良哲卸去伪装的和善,厌烦道:“等朕醒了再来禀报。”

张笠恭敬道:“是。”

卞良哲不知不觉间回到慕泠槐房间前,正准备推门进去,却突然顿下动作。

他担心自己身上染上了陈鸿瑜那里的味道,抬起胳膊闻了好几下,似乎真有一点儿。他又小声唤来跟在他身后的张笠,“你凑近一些,看看朕身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张笠很意外,又惊悚。但卞良哲坚持,他只能僵硬着身体往前,快速用力嗅了一下,然后道:“没有。”

卞良哲又一次抬起手准备敲门,在将要落下的时候脑海里闪过他离开前慕泠槐困倦的样子,再次停下来。他道:“算了,回去吧。”

陈鸿瑜第二天果然未能出席,慕泠槐从卞良哲那里旁敲侧击出来原因,有些奇怪。

她寻了个时机问谢安宁:“安宁姐,你昨晚给陈怡宁的药,没有拿错吧?”

谢安宁疑惑,但还是道:“没有,怎么问这个?”

慕泠槐将陈鸿瑜的事情告诉她,又道:“我觉得没有这么巧,陈鸿瑜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生急病,昨日我们吃的东西,也都一样,应当不会是吃食的问题。”

谢安宁:“我的药也不会出问题,应当也不存在拿错的情况,但你若不放心,我可以偷偷过去看看情况。”

慕泠槐环顾四周,确定这时没有人注意她们,道:“我陪你。”

两人悄悄离开,往陈鸿瑜的房间走。

她们到的时候正好有一人从陈鸿瑜房间出来,那人手上拿着一封信,表情有些急迫,步履也匆匆。

慕泠槐记下那人样貌,将视线重新放回陈鸿瑜房门前。

对危险的感知让她觉出一股不对劲儿的味道,但现在无暇他顾,她暂时放下疑惑,在外面盯梢,谢安宁则潜了进去。

陈鸿瑜听到动静,挣扎着想要扭头去看,被谢安宁一针扎晕,搭上他的手腕诊脉。

片刻后,谢安宁出来,两人赶快离开。

重新回到宴席,慕泠槐看见陈怡宁身边跟着的护卫,脑子里的疑问终于成型。

陈鸿瑜正在病中,按理来说应该被小心看顾,可为何房门前无人把守,她二人那么容易就能潜进去?

这时,谢安宁道:“陈鸿瑜是中毒。”

慕泠槐:“是你的毒吗?”

谢安宁:“不是,这毒同样无色无味,甚至无法让人察觉,比我给陈怡宁的那个,还要更厉害一些。”

“我之前只见过这毒一次。”谢安宁眼神飘忽一瞬,片刻后道:“是在陈国。”

“陈国?”慕泠槐问,然后发现陈怡宁突然看了过来,对着她们轻轻笑了一下。

可是很快,慕泠槐就确定那不是对她,而是只对着谢安宁一个人。

谢安宁敏感度稍低些,但那目光太过赤.裸,她也很快意识到。

与此同时,陈怡宁也收回视线,同身旁的人谈笑风生,没有再看谢安宁一眼。

似乎那一眼,就是为了让谢安宁注意到她。

慕泠槐问:“安宁姐,你说那毒,有没有可能是陈怡宁下的?”

“怡宁……陈怡宁……心,台……心,莘,”谢安宁在口中嘀咕着这个名字,突然恍然大悟道:“莘台!”

慕泠槐知道她是发现了什么,也不着急催问,等着谢安宁理清思绪,自己告诉她。

“我云游之时途径陈国,曾与一人隔空打过擂台,那人下毒,我解毒,最后将陈国转了一遍。”谢安宁道:“她用毒手段高超,出手狠辣,我几次想要找出她,可她藏得太好,每次都不了了之。最后多番打听,只探听到她在江湖中的名号,是莘台。”

“你现在是在怀疑,那人是陈怡宁?”慕泠槐问。

谢安宁道:“若我所料不差,大抵是这样,只是没想到竟然是她。”

她说着就去看陈怡宁,陈怡宁恰在这时举起酒杯,同身旁人碰了一下,然后转回头,挑衅地看了谢安宁一眼。

慕泠槐与谢安宁异口同声:“就是她了。”

语落慕泠槐又问:“姐姐可有什么克制她的毒的解药?陈王不久后会想借口同她比试,我有些担心。”

莘台,我查了一下,“莘”字做姓氏时,可以读“xin”,也可以读“shen”。

结合文中设定思考过后,我决定在文中采用“shen”这个读音。

(这样一来,谢安宁迟迟没有将“陈怡宁”和“莘台”这两个名字联想到一起,好像更容易让人理解一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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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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