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神君还在休息，您改日再来吧。”
“圣女！圣女！神君的伤还未痊愈，您来了也和他说不了几句，不如过几日……过几日……哎！圣女……”
门外的嘈杂声越来越近，随着“砰”的一声，门被猛踹开来，冥夜也慢慢睁开了眼睛。
天欢面无表情地走到他床边，身后还跟着因为没有拦住她而急忙追赶进来的仙兵。
“神君，属下无能，未能拦住圣女。”
仙兵急忙上前告罪，冥夜挥手示意他退下，随后轻叹一声：“你来了。”
睨了一眼面带虚弱的冥夜，天欢直奔主题：“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冥夜从榻上缓缓坐起，苦笑摇头：“我也想知道，那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桑酒所做的一切，至今想来还是匪夷所思。
她消失得太快，而他们想说的话又太多……
冥夜知道桑酒有秘密，他也一直相信桑酒会告诉他，只是没想到，桑酒的秘密居然这般惊人。
他有很多不解，更多的是悔恨。
“若是我当初没有自以为是的与她和离，而是留她在神域，在我身边。或许，她就不会独自背负如此巨大的压力，愿意将一切告知来寻求我的帮助……”
说到这里，冥夜又苦笑一声：“不……她从不会意气用事，就算我将她从神域赶走，就算我对她说了那么混账的话，可此事事关天下苍生，她不会因为这些便放弃向我求助。她是觉得……告诉我也没有用么？可是有没有用，总要说了才知道，她为何都不愿意，不愿意让我知道呢？”
“你居然还会有这种疑问？”
天欢嘲讽的声音传来，冥夜怔愣一瞬，看向天欢寻求答案，却只看到了冰冷尖锐的目光。
“最开始这样做的，不正是你吗？”
不待冥夜有所反驳，天欢冷笑道：“不然你以为，她为何会签那份和离书？就凭你那蹩脚的借口？还是因为你说的那些混账话？”
冥夜如遭雷击，良久才缓过神来。
“你说的没错，我是自食其果。”
说到底，还是自己未能将桑酒置于与自己同等的位置看待。
更可笑的是，自己最开始，不就是被这样的桑酒吸引的么？可事到最后，自己居然也想着将她纳入自己羽翼之下，又在自觉无法保护好她之后将她推离。
桑酒她啊，从来都不是只会寻求庇护的人啊。
冥夜闭目回想，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只觉可悲，待睁眼时，眼中神采黯淡，面上却是不自主的干笑起来，似是觉得自己的行为就是个笑话。
这般悲伤的笑容，饶是天欢冷硬了心肠也不由心中戚戚，她闭眼摇头，随后打断了冥夜的笑：“你要难过，等到我问完了话再去，我现在是要知道，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可知外面的流言什么样子了吗？你好歹有缘做人丈夫一回，便是这般纵容他们诋毁桑酒吗？”
“我已解释过……可他们不听，也不信。”冥夜拳头捏的咯咯直响：“魔神已除，世间也再不需要诸神庇佑了，他们根本就不关心魔神是如何被除掉，又是被谁除掉的。他们只愿相信，诸神除魔这一个说法。”
天欢皱眉：“你现在不用和他们解释，只需要把当日情况，一五一十与我复述清楚，我自有判断！”
待冥夜最后一句话音落地，日头已悬在正中，天欢看着午后毒辣的阳光，心中却是阵阵发凉。
冥夜和离俊两人的叙述再加上桑酒的留言一一对应。
通了，一切都说得通了……
桑酒啊桑酒……你是在何种绝望之下，剖髓堕魔的啊……
“你知道了什么？”
看着天欢的神情，冥夜察觉到了什么，急切的问道：“桑酒可与你说过其中内情？”
天欢呼了口气，随后回答：“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只是……”她看了看靠在床头的冥夜：“你现在这幅要死的样子，也没有必要知道了。”
“天欢！”
眼看着天欢要离开，冥夜，猛地站起来抓她的手，只是起身的时候过猛，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可他的手却死死攥住了天欢。
“你知道什么？快告诉我！”
天欢看着满面焦急的冥夜，只轻轻用力一甩，便将冥夜甩在了一边。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莫说是战神，便说你是个仙兵，又有谁会信？”
冥夜穿着粗气，扶着身边的桌子看向天欢。
“听闻你醒来之后，一不闭关疗伤，二不服药调理，反倒是每日在庭院之中望月饮酒。怎么，你这是没死在魔神手下，现在打算伤重不治陪着桑酒殉情吗？”
“魔神伏诛之后，三界四洲诸多事物混乱一团皆要打理重建，你倒好，房门一关床上一躺对外界之事充耳不闻，任由苍生自生自灭，而你却只活在自暴自弃的回忆中吗？你以为你抛弃了世界？错了，其实是这世界抛弃了你！你这样，只会证明这世界离了你照样能运转的好好的！”
天欢从上到下如看货物一般打量着冥夜，啧啧摇头：“你也不想想，桑酒嫁的，是东海的蛟龙，是神域的战神。而你现在这幅样子，若桑酒当真死后有灵，只怕也认不出你了。不对，就算是认出来了，也只会羞于和你相认！因为你根本没有保护她所爱的这个世界！”
“不是的……不是的……”冥夜摇着头，喉咙却一阵阵哽住，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不是？那你又如何解释你现在的样子？”天欢讥笑出声：“你连我的一招半式都挡不住，又如何还敢忝居战神之位？若是如此不成事，我腾蛇一族迟早会将这玉倾宫夺回来的！”
“我从未……咳咳……从未想过要霸占战神之位……咳咳……”冥夜勉强说完这句，气息已有不稳之象。
“我也不妨告诉你，桑酒上战场之前，给你留下了蓄影珠。”天欢看着冥夜僵硬了身形，随后朝她这里投来了希冀的目光，嘴里吐出的字句却是冰凉无比：“不过，我不打算给你。”
冥夜的眼神由惊喜转为惶恐：“不……天欢，你不能这么对我……”
他踉跄着走到天欢身前，抓住她的肩膀恳切道：“天欢，把它给我，求你了！”
天欢将冥夜手打掉，毫不留恋地离开：“有本事就从我这里抢走，不过我可不确定什么时候心情不好就毁掉了。”
“不可以，天欢，你不能……”
冥夜想要去追天欢，却只觉胸口一阵翻涌，终是忍不住一口黑血喷出，昏倒在地。
听到屋内的动静，门口早已等候的药王急忙进屋查看冥夜情况，随后面上绽放出一个笑容，对着一旁缓缓归来的天欢行礼道：“多谢圣女，神君这回康复有望了。”
天欢看着冥夜苍白的脸轻轻叹气：“不必谢我，就是没这档子事，我也是要出这口气的。”
方才之言，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不仅是为桑酒，更是为了从前的自己。
“……”
药王的笑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后又忙着指挥仙兵抬冥夜去了。
当冥夜再次醒来时，不待药王上前劝告，自己便端着碗把药喝了个精光。
药王：“……”早这样该多好！
配合治疗修养了一个月，冥夜总算是能自己走到碧菡殿了。
碧菡殿的仙兵虽不敢拦他，可是他也未能找到自己想见的人。
无他，天欢太忙了。
听碧菡殿的仙婢说，天欢除了要处理玉倾宫和神域的一些事务之外，还在不断地翻找古籍，也不知是在查什么，最近更是把从前用来闭关的小阁封住了，似乎是放了什么法宝在里面。
冥夜一愣，腾蛇族的法宝？
他倒也不甚在意这些事情，现在的他，满心都是桑酒留下的蓄影珠。
他只道那日天欢是为了故意激他才说的那番话，只是却不想，她说要拿蓄影珠就去她手里抢的话竟是真的。
苦笑一声，自己被魔神重伤至此，神魂更是几乎燃尽，若要恢复到那般实力，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自己又是怎么得罪了天欢？
仙婢看着冥夜愁眉不展的样子，试探性的建议道：“或许……神君可以帮着圣女查一查她要查的事情？没准查到后圣女便改了主意，直接将东西给您了？无论如何，总比您在这里干等着圣女回来要强吧。”
冥夜点头：“是个好主意，你可知她在查什么呢？”
仙婢讪笑着摇了摇头。
冥夜：“……”那他还是得等天欢回来。
华灯初上，天欢披着一身夜色归来，看着还在厅堂中等着他的冥夜，微微惊讶，随后了然。
“还是那句话，想要珠子，凭实力夺回去。”
冥夜叹了口气：“天欢，你最近在查些什么？若我能帮到你，你可愿将那珠子给我？”
天欢想了想，觉得此事也没什么需要保密的，于是道：“你可知，万年前的神祗中，有一位器神？”
冥夜点头：“是，桑酒的师尊？”
“对。”天欢觉得口干，坐下拿起茶盏：“桑酒出征之前的心愿便是查明她师尊的名号，供奉牌位。”说着便喝起了茶。
“你说的是，器神蚩离？”
“噗……”
天欢一口茶水还未咽下尽数喷出，随后呛咳两声看向冥夜：“你说什么？”
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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