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王语出惊人，季时一怔，头顶冒出了三个问号。
季时：“什么意思？”
小龙王咬了咬嘴唇：“今晚我想吃包子。就你冰箱里那种的，热两个给我吃就行。”
季时一脸困惑：“包子？你不是说你不想吃吗？”
“那是早上说的。我现在又忽然想吃了，凡人，你不会连包子都不让本王吃吧？”
季时：“你要吃倒是可以，现在冰箱里就有。”
“那就去冰箱里热……磨磨蹭蹭的干嘛啊？”敖真用折扇挡住了下巴，上半张脸只露出了深蓝色的眼眸。
他扫了一眼季时，一边嘀咕着一边转过身：“没钱还去吃美食街，赶紧留着还款吧。”
说罢他便背过去，去一旁的饮水机上倒水去了。
季时看着他一小只，拿着个大水杯——那水杯还是之前买被套送的，上面画着樱桃小丸子，把柄上画满了草莓。
敖真就冷着张脸倒了热水后，就捧着草莓把柄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上面是他冷冰冰的小脸，下面是樱桃小丸子大大的笑脸。
那样子特别奇怪，可看久了又觉得特别合适。
季时忍不住有点想笑。
“……凡人，你干嘛呀？”敖真被看得不自在，总觉得是在嘲笑他用樱桃小丸子的水杯，“你想说什么？”
“没有。”季时说，“我就是有点感慨。”
敖真：“感慨什么？”
季时：“感慨你小小年纪能为家里着想了。你才多大啊就这么懂事，感觉有点窝心。”
敖真：“啊？可能七八百岁吧记不清了。”
季时：“……”
敖真：“怎么了，什么事？”
季时：“无。”
在懂事的八百岁小孩坚持下，晚餐依然是冰箱里的包子。敖真难得没有抱怨菜品单一，把包子放在了盘子里，用刀子切得整整齐齐，又用筷子慢条斯理地夹上来。
左边一盘三分之一的酱汁，右边一杯青花瓷盛着茶水，又高雅又做作。
季时迅速吃了饭，又去找商家给货架补货，又把明天北城大校友讲座的稿子对了一遍。七七八八做完了事已经接近了十一点。
他从浴室回到了房间，一眼看到了床上的敖真。
小龙王每天必须得洗一次澡，换一身衣服，此刻穿着季时宽大的短袖，就露出了一张脸和两只白皙的小短手，缩在被窝里玩手机。
柔软的床凹了下去，他的头发很随意地散落在枕头上。
白天隐藏起来的小龙jo也放松地蹦了出来，在枕头上戳出了两个小窝窝。
季时有点头疼地走过去：“角收一收。”
小龙王眨巴着幽蓝的眼睛转过来。
他看电视看困了，声音有点带着点含糊不清的稚嫩：“凡人。”
季时掀开了地上的被子，“干嘛”了一声。
敖真侧过头看他：“凡人，你今晚还要睡地上吗？”
季时：“那你能睡地上吗？”
敖真：“不能。”
季时：“那你问什么问？”
敖真：“……”
敖真：“我是觉得说，凡人你有点太弱了。今天搬东西不是都搬不动，有人来闹事你又没体力挡住别人。这么弱还睡地板，怕你半夜苦叫打扰我睡眠。”
“我睡得挺好的，”季时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没有一大早就压在我身上叫我给你进贡珍珠，可能会睡得更好。”
龙王大人觉得自己中了一箭。
他白皙的小脸变得有些通红，不自觉地抬高了音量：“凡、凡人！你得让我解释一下！”
季时：“你狡辩吧，我听着。”
敖真：“那你好好听我狡辩。凡人，我之前说过了，因为你受泉眼影响，身上有神泉之力，而我因为需要修复神力，不自觉地就会靠近神泉吸引神力，就不自觉地……靠近你了。”
泉眼虽然就在方圆十米内，可以确定就在诊所中，但不知是否因为神泉被毁，泉眼的具体位置还十分不明确。
唯一又明确又有神泉之力的，也就只有季时这个人了。
“我现在神力和记忆都缺损，必须要依靠吸取神泉。但没有神兽，神泉的修复力量也相当缓慢，光是依靠如此，我不知要多久才能恢复……”
敖真喃喃说着：“必须要尽早找到其他神兽，才能和神泉发生反应，加快神泉的修复。所以当务之急……”
他顿了顿，板起了小脸：“凡人，你得赶紧上床睡。”
季时：“……？？”
季时：“这有什么必然关系？”
敖真：“这样就可以避免本王为了吸取力量而压在你身上了，因为神泉之力就在旁边，恢复速度也会快些。”
季时：“……”你到底关不关心你的神兽伙伴们啊？
小龙王说得振振有词，他也不知道这小孩儿到底是说真的还是找了借口不让他睡地板。
他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小龙人越发要绷不住的脸，还是在心里叹了口气。
算了。他想，他就把这当做是猛龙铁兽的温柔吧。
而且这地板真硌得慌，北城温差大，半夜的木地板渗着潮湿，透心凉。
“那你睡过去一点。晚上不要踢我。”
小龙王强行压着嘴角，板着脸，脆生生地“嗯！”了一声。
季时这才把被子搬上了床。敖真挪了个位，一个成年人和一个小孩儿，睡一张床刚好。
小孩儿见他上来了，很自然地坐起了身，慢腾腾地整理了一会儿被子，把棉被往他那儿拉了不少过去，又在四角折了个边。
完了又回过头问他：“你那里够不够盖？冷吗？”
季时说：“够了，不冷。”
他觉得还挺暖和的，不只是床，而是身边有个人，就觉得有温度。
有温度的感觉真好。
他觉得右臂有点暖和，想说什么，开口却道：“早点睡吧，我明天还要去开讲座，你晚上不会压我身上了吧？”
小孩儿义正言辞：“绝对不会！本王岂是那种会胡言乱语的人？”
季时想伸手去揉一下这小屁孩的的脑袋，可想到被打回来的可能，还是没动手。
他缩回了被窝，越过敖真去关了灯，悄声说 ：“睡吧，晚安。”
小龙王在黑夜里朝他眨了眨眼，澈蓝眸子在月光下像蓝宝石般泛着透蓝的光。他也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凡人，晚安。”
·
淅淅沥沥的雨水降落在地面，屋檐上的雨滴在客栈前的石板路上汇聚成了清澈的水洼。
眼前朦胧一片，江南的烟雨在任何时刻都要迷蒙却又动人。
雨声中，客人嘈杂的谈话声听不清楚。雨帘里，门口人来人往，踩过青色的石板，发出了“啪嗒”的清响。
季时觉得有点冷。
是深秋的寒气。江南差不多也要入冬了。
他站在门前睁着眼，但不知是否因为雨雾而看不清。也不知站了多久，人群之中，有人衣袖飘飘，朝着这里走来。
那人一身水色长衫，手中撑着一把油纸伞，像是走在地上，可看着又有些缥缈虚无。
人影绰绰，唯有他是清晰的。可那把伞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只能看到弧度优美的下巴和那淡血色的薄唇。
他缓缓而来，终在眼前停下了。
季时只觉得那身影和双唇有些眼熟，似是故人，可却又不是。
他想仔细辨认，可却怎么都看不清那人的脸，像被迷雾笼罩，层层叠叠地推不开。
“你怎么来了？”他听到自己说了话。在嘈杂的客栈中格外明晰。
“来接你。”
那人说着，声音像江南的烟雨般朦胧，却又像山间的泉水般清冽。
他收了伞，雨水便滴落在他身上，可明明滴上了，他的衣裳上却没有水痕，纤尘不染。
那人说：“我早说了，今日有雨，叫你带伞，你却偏不听。这下好了，还要我放下手里的事亲自跑来一趟，屈尊来接你。”
季时道：“我等雨停了便回去了。再说你不是能呼风唤雨，怎么还需亲自来一趟？”
那人不说话了。
屋檐上的水滴滴答答，楼上雅座传来若有若无的淡香。他抿唇不说话，伫立在烟火人间中，却更似不沾尘埃的仙人。
他就这样默了许久，才微微起了唇。
“……若是如此，”他顿了顿，有些别扭道，“……那还怎么找借口来见你。”
雾气更绕了，人间的雨更加朦胧，隐隐约约却要变成了初雪。
尘雾中一切都成了影，只剩下那人站在残影中。仿佛天地之中芸芸众生，眼中只能看见他一人。
季时站在原地，觉得心中像两条红线又缠又搅，不知是什么滋味。
那人又说话了，可这一次，却只剩下断句，断断续续听不清楚。
季时张了张嘴，伸出了手，刚想要问他究竟说了些什么——
骤雨猛烈地倾泻了下来。
一切全被冲刷得干干净净，白茫茫的一片里，连那唯一清楚的人都不见了，烟雨围绕在身旁，冷得透彻。
他跌跌撞撞地就向前跑去，却觉得那雨敲打在他身上，几乎要让他喘不过气来——
……
……
“咳咳咳！！”
他猛地醒了过来。
梦中的窒息感无比真实，季时慌乱地掀开了被子，想要坐起来。
可他刚想起来，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他身上，阻止了他的动作。
季时：“……”
他低下头。
“嘿嘿……窝平时就是这样的，一般帅了啦，倒也八必……八必太崇拜我……”
季时：“……”
季时：“让开，我要起床了。”
小孩儿带着奶音含糊道：“不、不样你走……”
季时：“……”
去你的。
去你个死小孩。
梅开二度。
他拉起身上的死小孩——这小孩两手还扒拉在他的脖子上，用力扯了几下才让他放开。
然后他奋力地摇了摇，再一掌打在小孩儿的肩膀上。
“醒醒，”季时面无表情道，“起来干活了。”
龙龙多懂事啊！
才七百多岁就这么懂事了！
——
明天有点儿事，暂时请假一天QAQ后天回来！
呜呜，要等着我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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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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