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天，家里的活，真的被陆晋书给包圆了，家里男人的衣裳，他都勤快地洗了，茅屋边上的菜园，他每天晚上要提水浇一边，家里的桌椅每天早晚要擦，地也一天扫几回，连个灰星都没有。
就连宋枕戈每天要砍的柴，他也给砍好了。
任劳任怨，从不停歇。
宋眠去卖馅饼回来，每回都要洗漱，他就把水烧好，提过来放在浴室门口。
果然像他承诺的那样，又听话又懂事。
她没有多关注，顶多会欣赏那张昳丽的脸蛋。
养了几日，脸上养出点膘水来，脸颊变得丰润，有了人样，就显出原本的模样。
宋眠更多的注意力在自己要收拾的煤炉上，她先前做了简单版，在阴凉处晾干，她瞧着是差不多了，就想着试试。
“你说能成吗？”她不确定地问。
宋濯毫不犹豫地点头：“肯定行。”
宋池：“嗯，姐姐行！”
陆晋书也跟着点头。
宋眠就把她做的简易版黄土煤炉拿出来，先在下面点燃麦秸和木柴，再把煤球放上去，看着一直冒烟，她忍不住拿蒲扇扇了扇进风口。
把煤炉放在一边，等着它自己燃烧。
宋眠刚一伸手，陆晋书就端着水盆过来给她洗手，她眸光一扫，他就把棉帕递过来给她擦手。
他甚至还站在她身边，摇着蒲扇给她扇风。
还把竹筒递过来给她喝水。
宋眠望天，前世是社会主义国家，哪里见识过这么体贴周到的服务。
“你别这样。”她表示拒绝。
陆晋书就默默地立在她身边，用沉默来表示坚定。
宋眠夜就不再管他，而是专注地看着自己的煤炉，根据远离，这个是能成的，但没有看到最终结果，终究是悬着一颗心。
“这能省煤？”宋赴雪这些日子烧炭盆，也是很有经验。
每次烧炭，最低要填三斤煤，如果没风，足够烧半日，把馅饼卖完，如果有风，还要再添些煤饼。
慢慢的，宋眠徒手捏的蜂窝煤已经变得通红，上方还有火苗。
“真的可以？”宋濯也探头过来看，他惊讶极了。
宋池什么都不懂，他就撅着圆滚滚的屁股凑热闹，指着煤炉咿咿呀呀地叫：“真的可以耶。”
宋眠心里定了些。
“要是陶制的就好了。”这手搓的到底不够美观，她不是手工艺人，能搓出形状就很厉害了，但她想要更好。
“你做的很好看。”宋赴雪笑着夸。
她成长的速度很惊人，当初闺阁中红着脸的小姑娘，经过这事儿，变成了老练的模样。
没什么不好，但令人心疼。
宋眠招手：“赶紧把铁锅拿来，正好炖肉吃。”
烧柴就会很心疼，但烧煤很便宜，很好用。
煤炭的使用可以追溯到春秋时期，那时越国地区就用煤来做瓷器，是最早的了。
宋眠喊宋枕戈去屠户家买肉，宋眠去刘奶奶家割一刀豆腐，炖肉加点豆腐也算是个新鲜菜了。
好久没吃，有点想了。
夏菜吃了一个夏日，南瓜、豆角、番茄、黄瓜、茄子，吃的鼻子眼都是够的，就想吃点不一样的。
把铁锅从灶里拿出来，架在煤炉上，她做的时候就考虑到架锅的问题，所以上面留有余地。
“这边有点歪，锉刀锉一下就好了。”宋眠的眯着眼睛比了比，伸手就锉。
她锉一下就晃晃锅，见不晃了，就知道是好了。
“可以了。”宋眠肯定点头：“先烧锅水，试试火力。”
她感觉是行了。
宋枕戈提着羊肉回来，乐呵呵道：“这天买肉可真难，去了人家说上午一茬都卖完了，说是下午有人订肉，新杀的，要不然我们还没肉吃。”
宋眠接过他递来的羊排，看向身后的高秀。
“祖母，这个怎么做？”她眼巴巴地问。
陆晋书：？
“我来。”他温和一笑，接过羊排，温声道：“炖肉嘛，第一步就是加葱姜焯水，然后再加水炖。”
他家一直都这么做的，还挺香。
宋眠立在他身边，不住感叹：“幸好有你。”
陆晋书抿着薄唇，有些羞赧地垂头。
用煤炉做饭，省了烧火的人，确实轻松很多。
宋枕戈很有危机感：“那我岂不是失业了？”他看看煤炉又看看自己的手。
要知道，在家里，他能做的事，就是劈柴、帮着文兰烧火，现在如果能用煤炉做饭，那他彻底失业了。
宋赴雪哈哈大笑：“对啊，你快想想你能做什么。”
宋枕戈看着就觉得绝望。
很多小活被陆晋书抢了，现在劈柴的活又被煤炉抢了，那他还能做什么。
“私塾不是要开了吗？我去把那边的茅屋才收拾漂亮一点。”他想了半天，终于找到自己能做的事了。
宋赴雪拍拍他的肩：“到时候眠眠不养你了，我可不敢管啊。”
宋枕戈：！
“眠眠最喜欢小叔了对吧？”他问。
宋眠摸了摸下巴，满脸思索：“也许？”
宋枕戈满脸晴天霹雳，他蔫哒哒地用细棍戳了戳煤炉的风口，叹气：“我要不要半夜起来，偷偷把你丢河里？”
这样劈柴的活就还是他的了。
高秀敲敲他脑袋：“越大越胡扯。”
宋枕戈叹气：“人到中年，空余惆怅啊。”
众人便跟着一起笑。
陆晋书做事很利索，焯水、爆香，添水炖肉，一套下来行云流水。
“我爷爷后期身体不大好，他担心他去世我没饭吃，就把所有生活技能都教给我了。”
陆晋书声音中带着怀念，要不然他会做什么肉。
爷爷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唯独没有料到，京中的亲戚人去楼空。
宋眠拍拍他，温声道：“你的技能往后有用处了。”
家里就缺个会做饭的。
她做饭好吃，是因为灵泉水，不是因为她的厨艺好。
陆晋书神色温柔：“你喜欢就好。”
宋眠闻着肉香，不住点头：“喜欢喜欢！”
她坐在树荫下，看着阳光透过树荫落下斑驳的影，身前是亲人在一起笑闹，虽然处境艰难，穷困了些，但还是让人觉得有种迷人的醉意，像是骨头都喝足了酒，那样舒坦。
“不如再去打点酒？”她提议。
这个提议被宋赴雪无情的驳回了。
“那不能。”他摇头，眼巴巴看着他的是宋眠和宋濯，他俩都不能喝酒。
宋眠气鼓鼓：“哦。”
生活不易，猫猫叹气。
不给打酒算了，她会找人学的。
宋眠趁着搅合的时候，偷偷滴了两滴灵泉水，这样炖出来就很香了。
陆晋书乖巧立着，一半阳光洒在他身上，照得他肌肤就像泛着红晕的美玉，特别好看。
他炖的肉也香。
几人闻着肉香味，越闻越饿。
就连孙二丫也从篱笆处闪烁，不住感叹：“咋不是一家呢，我这不就能蹭他家的饭吃了。”
赵婶子弯着腰把她拽回来，压低声音道：“嘘，不要胡闹，人家不容易，你想吃，我也给你炖。”
孙二丫摇头：“那不一样，我们炖肉没他们好吃。”
赵婶子：……
没有任何反驳的底气。
确实没人家做饭好吃，先前炖鸡给他们端了一碗，那真是把人香迷糊了，今天这炖肉香，也是让他们香死了。
宋德明蹲在墙根，小小声道：“那我以拜访夫子的名义，去蹭饭咋样？”
真的给人馋得受不了。
“胡闹！”赵婶子对他可没有对儿媳的耐心，直接照头一个大巴掌。
宋德明：……
他都不是狗儿了，怎么还要挨揍。
肉炖好了。
锅中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浓白的肉汁翻滚，显出一种特殊的肉香味。
陆晋书先盛出来一碗给宋眠吃，笑着道：“眠眠先吃。”
宋眠：不敢不敢。
她起身，盛了好几碗，摆在桌上，大家一起吃。
宋赴雪感叹：“以前都是几十个菜，现在一碗肉，吃起来也很香，突然也懂了田园诗的核心思想。”
宋眠倒是随遇而安，有亲人在身旁，她就觉得心满意足。
“羊肉好香，这还有脆骨，太好吃了。”她不住感叹。
肉炖的酥烂，轻轻一抿就脱骨，只留下一口香浓，抚慰着空虚的胃袋。
宋眠连吃两大碗，又喝了碗汤，这才心满意足。
“我们种的菜开花了，到时候摘自家的菜吃，也方便很多。”就是秋冬只能种萝卜白菜，这最好活，也最容易储藏，很方便。
文兰笑着点头，温声道：“是呀，这都是赵婶子送过来，到底欠人家人情，有些不大好。”
宋眠刚把饭碗放下，陆晋书就把浸湿的棉帕递过来，又把她的饭碗端走。
刚开始她还说几句，等入秋时，她就完全习惯了，实在是有点爽。
眨眼间，立秋了。
淅淅沥沥地下了几场牛毛秋雨，就扬了些尘土，连地皮都没浸透，就这便停雨了。
“眼瞧着就要收秋了，越是临近收秋晒粮的时候，越是容易下雨。”赵婶子坐在她家门前，絮絮地说着话。
宋眠点头，有些愁地望着天色。
一直阴沉沉的，不利于收秋。
“麦场重新又轧过一遍，轧的硬硬的，就等着收秋了，到时候你们别急，我们出两个人帮你们收。”赵婶子说着，面色有些凝重，她家人多，地也多，出两个壮劳力给邻居，自家就有些不好过了。
“秋天要抢收，我们请三五个闲汉，应该三天就收完了。”宋眠沉吟。
这确实是个事儿。
种地也需要功夫，不是有劲就能做好。
赵婶子连忙道：“费那钱干啥？你们就那么点地，我们抽空都给你们弄好了，别请人了，这钱留着，给我家送去的壮劳力买肉打酒，比啥都强。”
宋眠想了想，点头。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越麻烦对方，联系越紧密。
她点头应下。
“到时候让晋书下厨给你们做饭，他做饭可好吃了。”宋眠笑着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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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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