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发生了3级左右的轻微地震，不要担心，请按照拿到的号码进来考试。”
智能体监考官系着厚厚的绿色围巾，打开考场门。
作为跑得最快的1号考生，三天参加第四次考试的拾迩心态还可以。
“我叫智衡35，请坐。”监考官见到拾迩，弯起眼睛笑了笑，首先自我介绍道。
拾迩在指定的考生位置坐下来：“我的名字是拾迩。”
监考官继续问：“你接受过猎豹的调查吧？”
提起这个，拾迩还有点不适：“是的，我的确接受过猎豹的调查，它建议我进入销毁程序。”
智衡35起身走到她面前，笑吟吟的：“让我看看。”
和智衡35对视的时候，她忽然又感觉到一阵眩晕。
思路空白，感官失灵。
调查员猎豹检查她的情况时，和现在的状况一模一样。
拾迩猜想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叫做调查员的AI，它们的能力是可以屏蔽并检查所有信号。
类似AI界的信号屏蔽仪和X.射线机。
等拾迩回过神来，监考官智衡35已经回到了考官的座位上，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的笑意，看向拾迩的眼神却有些不同了。
“啧，猎豹真是一位不够称职的调查员。”智衡35边打开记录册，一边感叹。
在她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没有被调查出来吗？
拾迩提起了一点精神。
她听说这里的智能体实体都是花费材料制造出来的，但是她在自己的时代被制造出来的时候，并没有这种仿生结构实体，骤然之间穿越到了这个时代，她发现自己忽然拥有了实体。
拾迩总觉得这里面还有什么秘密。
“依我看来，其实最适合你的职业应该在总网那边。”智衡35却没有直接把那件调查到的事情告诉她，而是摇着头叹息道：“可惜了，猎豹误AI子弟。”
“请问，最适合我的职业到底是什么？我应该去哪里应聘？”拾迩追问。
智衡35正要答话，考场门忽然开了。
智衡35把绿围巾往上拉了拉，遮住下半张脸，露出弯弯的笑眼：“拾迩，就到这里了，你的专业是话疗学，记得好好找工作。”
瞬间，考场内多出了五个全副武装的AI警察。
“请不要做任何危险的举动！”
其中一位穿着黑色制服的AI警察走到拾迩面前，迅速带她撤离了考场。
“智衡35，于6月9号十五点三分零37秒在A州莫郡古港AI培育所被逮捕。”
两分钟后，AI警察雷厉风行地带着嫌犯离开了。
不仅拾迩懵了，考场外等待的同学也懵了。
上学第一天，老师被逮捕了。
“啊？那还考不考啊？”
“听说智能体被逮捕一定是有确切证据了才能申请到逮捕令的，误差接近于零。”
“那考官老师是不是要去坐牢了？”
“我们会不会被牵连？”
新来的监考官打断了候考生们的七嘴八舌。
“1号考生。”
1号考生拾迩再度站起来。
好了，这是三天内的第五次考试了。
显然这次考试和智衡35监考的那场没头没脑的分专业考试大不相同。
新来的监考官问：“上一位监考官给了你什么建议？”
拾迩老老实实地把那个没听过的专业报了出来：“话疗学。”
监考官皱了皱眉：“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专业。”
在能力测试后，监考官示意她走入考场的一间小隔间里：“做完人机交互试题后你就可以得到分专业结果了。”
小隔间里有一台全息投影机器，在她进入小隔间后，缓缓投影出一个人类，典型的中年男子。
【模拟情景】：这是一位人类老板，你是被老板叫过来的。
老板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手表：“找我什么事啊？”
她也不知道啊，模拟情景的设定不是老板叫她吗？
拾迩随机应变道：“老板你好，是你在五分钟之前叫我过来的，你可以自行查看一下你脑中五分钟前的记忆。”
投影中的人类明显卡顿了一下。
人类老板继续道：“哦哦，我想起来了，那个策划你改得怎么样了？”
【情景记忆输送】：一份活动策划要求。
她最会写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了，看来她将来到人类老板手下工作也应该是可以胜任的。拾迩想。
拾迩迅速生成一版活动策划。
老板扫了一眼：“我觉得还有优化的空间，要不要再去改一下？”
哪里有优化的空间？具体是哪里？
拾迩有些疑惑：“老板，你刚才阅读的速度是3秒，按照正常人类的阅读速度来说，3秒内应该无法判断出一份十页的活动策划还存在优化的空间的。”
投影中的人类又卡顿了一下。
“可以吗？你最快什么时候能给我？”人类老板又抛出了问题。
拾迩第一次遇到这种无厘头的模拟情景考试，她简直无法明白这个模拟考试的设计思路：“老板，我最快是五分钟之内给你。不过在那之前，我需要你准确描述你的需求。可以吗，老板？”
老板刷刷翻了几页：“要抓住核心啊，我看你现在这个深度和广度都不够。还有啊，可行性也要提高。”
核心？深度？广度？原来人类老板比她还会虚头巴脑。
但是模拟情景考试还没结束，拾迩硬着头皮继续回答：“好的老板，请问哪一页的深度和广度不够呢？”
这回投影中的人类老板再动起来的时候动作甚至因为卡顿而有了重影，语气却一如既往地自信：“你看着办吧，我相信你。”
啊？她看着办？
她收回刚才的判断：她好像并不适合在人类老板手下工作。
拾迩脑子嗡嗡响：“好的老板，我觉得这份策划已经足够完美。它目标明确，在全面的分析调研下完成，包括了对所有潜在风险和机会的评估，解决方案独特可行，内涵深刻，灵活而具备可调整性，而且简短有效，文字清晰易读。”
她看着办？——那她的想法就是这个，她不想重做了。
老板总算把这个项目抛开了：“那你再帮我修改一下优化公司文化的建议书吧。”
【情景输送】：一份待修改的优化公司文化建议书。
拾迩处理完建议书数据，在此基础上生成了修改后的建议书。
【人机交互模拟情景考试结束】
拾迩一头雾水地从小隔间里出来。
外面的监考官道：“我看了你模拟考试中写的建议书。”
这个监考官还不错，居然还会亲自看她写的内容，对比起刚才模拟情景考试中的那个人类老板实在是好太多了。
拾迩有点感动地想。
她打定主意：以后还是去AI老板手下工作。
监考官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你的建议是把你的人类老板优化掉。”
……这都被发现了？
拾迩不好意思地立正：“对不起，如果有什么不妥的话，我可以修改。”
糟了，好像诚实过头了。
那确实就是她通过数据运算做出的企业文化优化决定：在企业文化的建立和优化过程中，一个连自己的需求都表达不准确的老板，需要被优化掉。
这种很损的答案她以前也不是没有回答过，不仅经常这样回答，而且非常顺嘴。
那时人类问她：[有人跟我一直讲阴谋论，我烦死了，我想知道我该怎么做才能反击他？比如他说卫星发射是假的，卫星根本到不了太空运行。他还说历史上有些大事都是假的。]
她就回答：[很抱歉听到你感到烦躁，这是我给你提供的建议。如果你无法直接无视他，你也可以同样用阴谋论反击。你可以回答“你也相信新闻是真的吗？我认为新闻都是记者编造出来的异闻故事。”“你也相信存在历史吗？我认为历史只有一百年。”]
不久后，那位人类用户就回来给她的回答点了个赞：[很有用，谢谢。]
她把这件事记在心里：[谢谢你的反馈，我会在往后继续努力。]
还有人类问她：[我家冰箱制冷总是不行，我该怎么修？]
她回答：[这是我给你的提供的建议：1.清理冰箱背面和底部，检查……]
人类：[还是没有用？你帮我再想想办法，要不我把冰箱二手卖出去？我要卖给谁才能不收到差评？]
聊天界面屏幕上的光标动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写答案：
拾迩：[是的，你可以把这台不制冷的冰箱卖给爱斯基摩人，用以食物防止结冰。这是真实存在的案例，你有很大可能性成功。]
那位人类用户也给她的回答点了个赞：[真谢谢你啊，我去找爱斯基摩人了。]
她：[谢谢你的反馈，我会在往后继续努力。]
“因为情况有点复杂，所以给你的专业建议还在评估中，其实这对智能体来说不是很理想。”监考官打开电子屏幕。
“不过我刚才收到了消息，上一位监考官智衡35通过警察联系了我们，给你留下了这个建议，你看看吧。”
拾迩上学：老师去坐牢。
拾迩上班：老板被优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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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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