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
阿华有些惊讶地张嘴,她从小到大就如此称呼阿婆,可还未从阿婆的口中听到其他的名字,大姐姐为什么也这么叫自己的阿婆,她和阿婆是什么关系?
秋梧却是已走上前去,牵住了安婆婆的手,轻轻抚了抚安婆婆的手臂,老人家的头发已满鬓斑白,脸上也生出沟壑般的皱纹,腰佝偻着,走路稍微有些不利索。
安婆婆也抓住了秋梧的手,脸上因为上了年纪的缘故很难有多么生动的表情,可是那牙齿都掉落的嘴向上弯弯,眼睛眯成一条缝,应是很开心的模样。她用力握着秋梧的手,微微颤抖,结结巴巴说道:
“你...回来了?”
秋梧点点头。
安婆婆的脸似是筛子抖动起来,她点点头,又不觉眨眨眼,最后还是在秋梧的手上拍拍,一边询问道:“这次.还.走吗?”
秋梧缓缓松开握着安婆婆的手,从马背上装着的东西里掏出几样包裹,一边扶着安婆婆往屋子里走去。
进了屋子,里面有很浓的霉味,和许久没有住人的木屋一样,空气中有股潮湿的发酵气味,以及被子睡久后的体味。木桌上,屋顶的角落,椅子下,都已爬满了蛛网,老鼠和虫子在她们进屋的时候便吱吱乱叫躲了起来。
整个房子和许久没有见过太阳般,散发着沉沉的死气。
秋梧面色一转,问道:“阿婆,阿爷去哪了?”
“他呀。”安婆婆想了想,许久后才道,“他?走喽!”
“阿爷去哪里了,阿婆你还记得吗?”秋梧和之前一样,也蹲在安婆婆的面前,目光柔和,追问道。
“他?”安婆婆面露疑惑,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屋后的那片梅林,我在那里弄丢了他,老头子,你去哪儿了?”
“梅林,还有呢,阿婆,阿爷往哪儿走了?”
“梅林,梅林......他走了,他不要我了,他把我弄丢了!”
秋梧尽力握住阿婆的手,轻声道:“阿婆,阿爷是不在了,对吗?”
安婆婆的眼中突然多出几抹疑惑,似是想起了什么,她捂住眼睛,本已干涸的泪水还是流下,那苍老如枯木的手颤着,有人小声抽泣着。
秋梧将安婆婆扶到凳子上坐了下去,随后转身出了屋,她将门浅浅合上后,转头看向门外站着的二人,一大一小牵着一马站在院子里,院子里的叶子随风飘着。
她望向阿华,道:“阿婆这个样子有多久了?”
阿华有些害怕,她觉得面前的人神色莫名有些凝重,小声回答道:“自从阿爷走后,阿婆就这个样子了,可阿婆其他的事都能记住,就惟独将阿爷的事忘记了。其实阿婆这几天的身体都不太好,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阿婆起的格外早,精神也好了很多。”
“阿婆是生病了吗?”
“阿华不知道,自从阿爷不在了,阿婆身子就一直不太好了。”
秋梧点点头,她望向屋内的阿婆,心底莫名生出一股郁气,不是对阿婆,而是对什么,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她只是觉得一切都过得太快了,明明去年的时候阿爷还在,明明之前的日子还仿佛就在昨天,她似乎还和那人躺在阿婆家里的凉席上,还躺在那个夏天能躲阴的树下,耳边是水牛和黄狗的叫声,蝉声也一下子都没停下来,疯狂叫着。
如今春树条条,屋里屋外都还是一般冷。
“不管如何,先帮着把家里弄干净。夏鱼你去找柴火,挑水,阿华就和我帮着把家里先清理干净。”
夏鱼听后,也顺势将马儿绑在院子里,转身出了院落。
她们二人也在屋里忙活了起来。
*
转眼间便已至了下午,秋梧将弄脏的布洗了几遍后,将脏水倒掉,随后去厨房加了柴火,顺便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夏鱼正忙得支不开手,连忙道:“秋姐姐,你帮我把院子里洗好的菜帮我端来,这是最后一道菜了。”
秋梧看了看锅内翻腾的东西,不禁问道:“这些东西...真的能吃吗?”
夏鱼反问:“为什么不能,我可是在藏药谷里熬过药,炒菜做饭不是一样,最后能吃不就行了。”
秋梧的头莫名有些大,可还是遵从了夏鱼的指令,刚将洗好的菜端起,便瞧见安婆婆从屋子里出来,身边还陪着阿华。秋梧几步迎上去,道:
“阿婆,你休息好了?”
安婆婆点头,随后朝着厨房里走去,秋梧将她拦住,道:“阿婆,这些就由我和夏鱼来做,您再去歇一会儿吧。”
安婆婆不理,反而是将秋梧手中拣好洗好的菜端走,亦步亦趋走去。
“你们歇会儿,我老了,可却不是什么都干不了。你们应该都没怎么休息,去躺会儿吧。”
“阿婆......”
秋梧望着她离开的方向,伸出的手又方向,还没过几下,厨房里正炒着菜的夏鱼也被赶出来了,她的鼻翼还残留着烟熏的黑污,看起来有些好笑。
秋梧道:“你还是先去洗脸吧。”
夏鱼挠挠脸,刚没走几步,又回过头道:“那阿婆一个人做可以吗?”
秋梧回道:“阿婆身边还有阿华,我想阿婆,可能也不想让我们太担心,就听阿婆的话,去屋子里躺会儿吧。”
夏鱼似是没听懂,可她还是转过头去找水盆了,秋梧立在那里朝厨房的方向望去,面色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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