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彭格列建立之初,巴勒莫的地底深处就被黑手党们挖出许多交错纵横的隧道,最开始仅用于躲避敌对家族和政府的搜查。随着时间的推移,各个黑手党家族的首领都开始意识到把引申意义的“地下势力”转变为字面意义有说不尽的好处,由此推动了地下设施的发展。黑手党的历史即毁灭与新生交替,无数黑手党家族被淹没在历史洪流中渐渐消弭,他们的秘密基地却得幸保留下来。
在巴勒莫某座被冠以“历史遗迹”之名的城堡废墟下就有这么一个隐秘的地下设施,是狱寺绫子发现并投入使用的个人研究所——作为巴利安医疗部的副部长,她有权利拥有自己的医学实验室,因此大家都体贴地对她的“秘密基地”视而不见。狱寺隼人偶尔会因为担心她在实验室睡着而下来看看,但自从她两年前把电子锁的权限设置成最高安全级后,他就再也没来过了。
至于不惜得罪隼人都要上锁的原因……狱寺绫子瞥了眼放在电脑键盘旁的紫色丝绒礼盒,犹豫了数秒,还是伸手抓过它打开盒盖,一枚银白色指环映入眼帘,其身繁复的纹路看上去像某种古老的咒语。从昨天收到这枚戒指时起,她就焦虑得像吃了三个月没有调料包的方便面。兴许肚子里装着一个小包子也是造成她内分泌失调的原因,但那还不算什么,更主要的是,云雀恭弥把这枚“戒指”寄过来了。
狱寺绫子阖上礼盒把它推远一点,手掌轻轻放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继续盯着电脑屏幕分析数据。一个视频窗口毫无预兆的弹了出来,她看了眼右下角的通讯线路提示,花了几秒时间做好心理调节才没在看到一张古典的东方面孔时尖叫着逃跑,而是从容地直视那双凤眸:“您好,云雀先生。”
云雀恭弥清俊的面容染了些许疲倦和不耐烦,眉头略微皱起,眸子却依然如死水般波澜不惊。他闭了闭眼算作回应,视线在狱寺绫子身后搜索了一圈,随后露出玩味的笑容:“失败了?”
“不,”狱寺绫子趁他的杀气从屏幕里溢出来前迅速否认,“我在等小春的‘粘合剂’。”狱寺绫子敢打包票,一旦她说出“对不起我失败了”之类的话,云雀恭弥的浮萍拐绝对会像贞子一样从电脑里飞出来结束她的生命——鉴于云雀恭弥深不可测的实力,她有理由相信他能做到任何不科学的事。
“具体完成时间。”
“那要看小春什么时候回来了。”狱寺绫子面无表情地说,“融合成功率百分之九十,云雀先生大可不必担心。”
“哇哦。”云雀恭弥发出一声轻叹,似是满意的扬起唇角,“那么,拜托你了。”
他切断了通讯,电脑一黑映出狱寺绫子没什么表情的脸。盯着自己模糊的影像定格许久,她才揉了揉僵硬的面部肌肉,抹下一把冷汗——她曾听山本春说过,云雀恭弥喜欢自己掌握命运,不愿被外力束缚,像“拜托你了”这种话一般是不会轻易说出口的。
和云雀恭弥打交道简直折寿啊,但是欠他的人情又不能不还……狱寺绫子摇了摇头,突然有点同情彭格列的守护者们,包括她那整天计算维修费用的可怜的丈夫。她收拾好复杂的心情,拿起指环往实验室更深处走去,按下一个特别开关。伴随着无机质的机械声响,她面前的地板开始层层后退,一台两米高的机器缓缓升出平面。
那是插满各种电线和管子的玻璃罐,一个赤身**的女人悬浮在营养液中,黑色短发缓慢摇曳着带出一连串细小的水泡。女人有一张清秀的东方面孔,皮肤灰白略微透明,轻微跳动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操作台的数字显示出她微弱的生命体征。
没有灵魂的躯壳。
狱寺绫子摊开手凝视指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云雀恭弥结束通讯后习惯性地抽出拐子报废面前的电脑,待草壁悄然将碎片收拾好之后才反应过来,那个总会因为战损问题发通讯过来烦他的草食动物已经不在了。就在一个小时前,他亲手把她的骨灰葬入坟墓,此刻他的胸前还戴着一朵洁白的纸花。
再一次,那个草食动物再一次毫无征兆的死去,区别无非是死状是否好看一些罢了。即使在意料之中并为此有所准备,但这种微妙的失控感仍旧让云雀恭弥很恼火。他阴沉下脸危险的扫视一番,房间里除了草壁以外并没有可供咬杀的草食动物,于是他的心情更阴郁了。
委员长久违的盛怒。草壁没胆子去招惹盛怒状态下的云雀恭弥,识趣的退到一个角落尽量降低存在感,以免发生血腥的惨剧。
“哲。”云雀恭弥突然杀气腾腾的唤道,凌厉的视线直射草壁,后者全身立即有种被十吨大卡车碾过的疼痛感。草壁不敢怠慢,忙从角落里移出来,郑重地点头应声。云雀恭弥睨他一眼,杀气凛然的问:“对那个爬虫类的审讯工作进展如何?”
“……不顺利。”草壁迟疑了一下,没想到恭先生会问这个要命的问题——当然,他的答案比问题更要命,字面意义上的。
云雀恭弥眯了眯眼,嘴角翘起血腥的冷笑:“哇哦,不顺利?”
“莎拉的精神状态相当不稳定,要么疯狂地叫着西尔维娅小姐的名字,要么像死了一样安静地待着,对我们的问题毫无反应。”草壁尽可能多的回忆当时的情况,有些胆寒的抬起眼皮观察恭先生的表情,发现他出乎意料的冷静。然而这是最恐怖的,因为你永远也猜不出他的心思以及目的何在。其实最让草壁感到惊悚的不是恭先生的心思多难猜——这种事他在几年前就放弃了,而是恭先生一回到基地就解放匣子把灵魂状态的莎拉交给他审讯。灵魂状态!说真的,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把人的灵魂抽出来放进匣子里啊,这也太可怕了!更可怕的是恭先生还准备了防止灵魂逃脱的牢笼……他不得不怀疑那是曾经为了对付六道骸先生预备的。
“而且我们没有对付灵魂体的办法。”想了想,草壁又补充一句。
云雀恭弥冷哼一声,轻蔑的下评语:“无能的草食动物。”说着,他站起身来,抚平紫色浴衣上的褶皱,打了个呵欠悠闲地踱向障子。
“不能为您分忧,真是万分抱歉!”草壁一面郑重地道歉一面紧跟上去,不出意料的被委员长一个拐子抽到榻榻米上躺着,下巴咔嚓一声脱臼了。
云雀恭弥握着浮萍拐居高临下的俯视草壁,胸前的纸花被杀气吹动,打着旋落到他的脚边。他阴郁地瞥了眼纸花,有些烦躁的皱起眉头,忽然收起浮萍拐,撂下一句“再吵咬杀”就兴致缺缺的走了。
果然,西尔维娅小姐的死对恭先生的打击很大啊。草壁淡定的接回下巴,把纸花捡起来放到茶几上,然后按照最大可能的猜测赶往审讯室。然而刚刚走近他就听到了莎拉的哀嚎——要知道审讯室的隔音设备相当完善,室内的声音至少得超过一百分贝才能传到室外,而这根本不是人类能达到的数值。草壁和两个明显被委员长顺手揍过的守卫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裂开嘴做出痛苦的表情。
委员长……是真的生气了啊。
审讯室内的场景远比他们所想的更惨烈。
为了营造一种紧张压抑的氛围,审讯室的规格不大,也就二十平米见方,墙体和地板都是原木的深褐色,唯一的白炽灯变成了闪耀着紫色光点的玻璃碎片。跳跃的火焰在墙上形成巨兽般的阴影,拉扯出血盆大口撕咬着被困在光幕中的灵魂。
死气之炎是来自灵魂本身的“希望之力”,同时也是能够湮灭灵魂的“毁灭之物”。此刻,高纯度的死气之炎对灵体化的莎拉来讲无疑是地狱的业火。
云雀恭弥冷眼看着莎拉在有限的空间里拼死挣扎,她撕心裂肺的惨叫和扭曲的面孔都令他厌恶。软弱卑劣的爬虫类,一旦失去黑暗的庇佑就惊慌失措,甚至愿意弯下看似挺直坚硬的脊梁亲吻神的脚趾以祈求宽恕。不过云雀恭弥没兴趣欣赏爬虫的丑陋与不堪,稍微收敛火焰让莎拉缓口气后便危险地笑了:“把所有你知道的事情都吐出来。”
大约十分钟后,审讯室内响起一声凄厉至嘶哑的惨叫,随即如断弦的古琴般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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