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斯莱斯加长版幻影停在别墅前。温逐下车的时候又把卡递过来了,黎铮这次吸取了教训,没有再拒绝,也是为了缓解刚才的尴尬气氛,顺便还在心里暗暗发誓:这张卡里的钱,他一定要用在协议的范围里。
他好好地清点了一下带回来的所有东西,然后一笔一笔地记账,玩具都拿去给小羽玩了。
温逐看到后,问他为什么。
“习惯?以前我的工资都是分成好几份来花,记账就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和花销。”黎铮没有说完。不必要的麻烦是指——多花出去的钱,都是要还的。
这是穷人的省钱办法,他不太想和温逐探讨。
温逐没有再往下问。黎铮反问:“去见你爸妈,是在后天吗?”
温逐点点头。
“可不可以给我讲讲他们?什么事都行。”虽然不想承认,但黎铮知道自己其实很忐忑,就算是假恋爱、假结婚,也不妨碍他的忐忑:“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主要是你爸爸。你那个后妈,我想我已经见识过了。哦,还有你的弟弟妹妹,他们也会在吗?”
这样也好心里有个底。
温逐语气迟疑:“……不止。”
“哎?”黎铮有种不详的预感。
温逐说:“不用担心。”
“你要说清楚,我才能不担心。”黎铮对温逐这种淡漠的性格算是彻底服气了:“加缪有句话叫:‘蔑视,可以克服一切命运。’你是崇拜他吗……?”
“父亲很严厉,弟弟妹妹在读大学。”温逐顿了顿:“如果不喜欢,可以不接触。”
“那怎么行。”黎铮的头都大了:“这不是小事,别人并不知道我们是假结婚。演戏这种事,要先骗自己相信,才能骗到别人相信。”
温逐看着他。
“放心。作为打工人,基本的素质我还是有的,一定会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让你没有后顾之忧。”黎铮拍着胸脯打包票:“直至协议到期,或者你不再需要这个角色。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和家里人好好谈谈,最好能处理好了,再让我们见面。”
温逐还是没有说话。黎铮也觉得自己的话太多了,又是没能忍住,于是呐呐地说:“嗯……我不清楚你和家里人的关系,就是自以为是地觉得……依靠假结婚来堵家人的嘴,不是一件……特别舒服的事。没有想指教你的意思。”
该死。怎么还越说越多。越解释就越是在多管闲事。这是老板,又不是朋友,更不是真的爱人,干嘛要多说这些。黎铮非常后悔。
没想到,温逐反而点了点头:“有道理。”
黎铮松了一口气:“……呃,是哈,嗯。如果你不喜欢我说这些,以后我会注意不会再说。”
温逐摇摇头:“我和家人的关系确实不亲近,不止是因为催婚。结婚这件事,我不会妥协。我……答应过妈妈。”
“你妈妈一定是一个非常浪漫的女孩子。”黎铮下意识说:“她希望你得到爱,所以才会要你答应她,去找自己喜欢的人。”
不过,喜欢……究竟是一种什么感受?黎铮倒是有点不明白了。反正人生已经被毁了,他能赢回来的范围也不大。
温逐沉默。这段对话也就这么结束了,两个人各自回去睡觉。临睡前,黎铮又忍不住搜索百度百科,看上面关于温家人的介绍和照片,努力记住这个复杂家庭的所有成员。这次倒是没有再做噩梦了。
第二天,温逐替他选了一套穿搭,他站在镜子前面,心情复杂。
确实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么一打扮,有了金钱的加持,他也可以勉强说是一个中产阶级的“小少爷”了。
反正比温逐那种气质型的S级Alpha,还是望尘莫及。毕竟是从小就用金钱堆积和换来的东西,时间不可逆。
温逐看了他半天,看得他都不好意思了,突然摇头:“不行。”
“……”黎铮顿时无地自容。
然后温逐拨通电话,和对面那头平静地说了两句话,大意是叫对方来家里一趟。没过半个小时,徐之越就领着一个酷哥打扮的男人走进别墅。
这个酷,并不是说这个人穿着潮流、气质不俗,而是指面容不爽,长相又清冷。一双单眼皮,很容易让人联想起那种喜欢玩摩托和滑板的寡言型帅哥。
对方走进客厅,非常自然地坐在沙发上,一双长腿翘起来,伸着懒腰:“干嘛?突然想起我。”
温逐说:“请你做造型。”
“哈?你是在搞笑吗?”男人烦躁地揉揉自己有点卷曲的头发:“温逐,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就非你不可吧?你一个电话,我就得来替你做造型?你看看你需要吗?还是我就只有这点利用价值?”
换好衣服去厨房、准备招待客人的茶水和点心的黎铮,突然顿住脚步。
该死。怎么感觉听着不对劲?
“不是给我。”温逐淡淡地说:“你是国内的顶尖造型师。”
“so?”
“我告诉你的经纪人,让你有空再来。你的经纪人说,你现在就有空。”
“马姐她是听我的……!哼,再也不会了!以后你想见我,就得和其他人一样——预!约!”男人冷冷地说:“温逐,我真讨厌你这张无论什么时候都波澜不惊的脸,是不是在床上也这样?”
黎铮默默地退回厨房,同时在心里默念:和我无关和我无关和我无关!!我只是一台刚好会制冷的电冰箱!!
这一看就是一位不好惹的家伙,他才不要出去吸引仇恨。
但温逐并不是这么想的,还在客厅喊他:“黎铮?”
该死该死该死!黎铮一边在心里暗骂,一边脸上挂好得体又完美的微笑,端着茶水和点心,走进客厅。
走近了,他才看到那个男人有多精致,说是男明星都不为过,化了妆、做了头发,衣服也能看出来是精心挑选过的,而且看着就价格不菲。
果然,温逐身边的人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随随便便就有国内著名画师千金难购的画册,还放在客厅给孩子任意涂鸦;好友的父亲是国内外都很有名的专家型主治医生;打个电话就能叫来的又是这么好看的顶尖造型师。
男人略略地看了黎铮一眼,并没有放在心上:“小羽呢?”
“幼儿园。”
“你要给谁做造型?温逐,我丑话说在前面,我可不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角色,你别是又让我看你那个混蛋弟弟。我拒绝。”
黎铮放下盘子,好希望此时此刻能有一颗原子弹径直地投进客厅,把他们三个一起原地人道毁灭。
但是没有,也不可能有。温逐还指向了他。
黎铮继续维持着和善的笑容,心里疯狂么么哒温逐,而男人打量的眼神也让他如芒刺背:“你新雇佣的管家?”
黎铮深吸一口气,坐在沙发上,端起杯子自顾自地喝茶吃点心。
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温逐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黎铮。我的未婚妻。”
如果可以的话,黎铮很想原地消失。怎么?好戏还没开场,就有编外演员突然闯进片场了?他就像一个还没有准备充分的演员,突然被拉去即兴表演一样。
那谁能不慌?!
温逐还一本正经地给双方做起了介绍:“这是井承。”
井承看上去也很懵:“……你在开玩笑?”
温逐非常淡然:“请你来,是因为明天我要带他回家。”
井承猛地站起来:“你是故意的?就因为我上次和那个十八线小演员拍照的事?你至于这么做?还找个这种货色?温逐,你是想羞辱我?”
黎铮额头上的青筋微微暴起,不断地告诉自己:忍耐。要忍耐。一定要忍耐。全是温逐惹的事,要温逐自己解决,和他没有关系。
“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温逐面不改色:“我们不合适。”
有一种人吧,他自己不怕死或者他自己想死,那是他个人的自由,但是,他非要在死之前拉上可怜又无辜的路人,那他就是真该死啊。
黎铮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超级可怜又无辜的路人,他连半个字都没说,就被国内顶尖造型师给莫名其妙地怼了,完事现在这位好像有躁狂症的大帅哥正在和温逐吵架,或者说——是在单方面地输出。
只不过,再怎样的人身攻击都毫无卵用——因为黎铮也学着温逐的样子,一言不发地看着他骂骂咧咧——然后可能是得不到任何回应很不爽吧——毕竟面对的是两台无动于衷的机器人——他就把茶几给掀翻了。
温逐这才终于肯开金口,说了一句:“意大利进口工艺,抵消你的造型费用。”
“噗。”黎铮要笑死了,而且,他是故意的。刚才听井承那么说自己,心里正不爽,逮着机会当然要还回去。
井承恶狠狠地瞪过来:“你笑什么?”
“我想起高兴的事。”黎铮一边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一边微笑:“还有,你可不可以不要在这里发疯,不要仗着温——温温的脾气好,就为所欲为。这里不是你家。”
他非常努力才说出那两个字的。真该死啊!刚才差点又要叫“温先生”了。
温逐和井承一个面无表情、一个不可置信地一起看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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