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铮洗完澡出来,发现温逐洗澡的速度比他要快得多,已经坐在客厅里了。他从后面看着褪下西装革履、裹上睡袍浴巾的温逐,觉得所谓的幸福也不过就是这样,能看着并靠近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黎铮捂着脸,后知后觉自己都想了些什么,然后在心里疯狂地对自己说别想了别想了别想了!千万不要被温逐看出来……虽然可能性几乎为零。
他也坐在沙发上,看见温逐的鼻梁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正低着头看一份文件,神情无与伦比地认真严肃。看到他坐过来,温逐放下手里的文件:“头发。”
黎铮用毛巾揉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嗯,等下就干了。”
温逐看了他两秒,突然起身离开客厅。黎铮愣了一会儿,又见他拿着一个吹风机回来:“会感冒。”
黎铮心里一暖,又不可避免地感到遗憾和失落:“这个……是跟谁学的?”
虽然温逐说没有交往过什么人,可这种很明显是亲密关系的两个人之间才会有的举动,又能从哪里学到?
温逐站在沙发后,打开吹风机,语气有些困惑:“没有。”
“……”没有?那黎铮就觉得自己必须把“见心理医生”这件事提上日程了,因为温逐最近真的很奇怪:“情感冷漠症会这么体贴吗?也太夸张了吧!”
温逐说:“真的会生病。”
“嗯。”黎铮还在想这个病到底会不会想这么多。
“生病,会难受。”温逐像是在给孩子讲解1 1=2的问题,语气非常有耐心。
“你……不想我难受?”黎铮脱口而出,感觉脑袋上揉着头发的手一顿,于是赶紧说:“也是,就要举行婚礼了嘛!”
他觉得自己是有些不懂事和自作多情了,他现在和温逐是合约关系,顶天了也就只是朋友,如果他不好好照顾自己,让自己生病或是陷入险境,那协议还怎么完成?
温逐患有情感冷漠症,不可能是因为对他有好感才特别关心他的。不可能。
黎铮想来想去,越想越愧疚:“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直到完成协议,再还清你的钱。我一定会尽力的。”
温逐没有说话,手上继续帮忙吹头发。黎铮看不到他的脸,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头发很快就被吹干了,温逐关掉吹风机,坐回原位。
黎铮忍住道谢都**,索性展开其他话题:“我还以为最近这些事和你后妈有关。”
温逐说得很自然:“她不会。”
“那她为什么让我骗你?”黎铮觉得奇怪,温逐好像很信任卢辛谭,就像卢辛谭很信任温逐,敢把亲儿子交给温逐养一样。
可卢辛谭也确实是让他欺骗温逐啊!
温逐的神色也稍稍不解,不过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还好不是她,不然你和你爸的关系……”黎铮欲言又止:“既然现在都查清楚了,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事?你的叔叔们会怎样?”
“辞退。”温逐淡淡地说:“奶奶生前希望爷爷和手足缓和关系,我要考虑她的感受。”
黎铮想起上次关于家事的争执,选择闭嘴,不再多问:“好吧。那休息吧,今天折腾死了,我明天要睡一整天。晚安。”
“那通电话,”温逐突兀地说,一副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说,但却必须要说的样子,仿佛有人拿枪指着他的脑袋,逼迫着他:“是徐秘书打来的,他负责调查爷爷摔倒的事。”
黎铮刚站起来的腿又缓缓弯下去:“嗯……说了什么?”
“爷爷在摔倒前,和父亲吵了一架。”温逐说:“因为父亲的第一任妻子是被他自己害死的。”
黎铮皱眉:“害死的定义……是什么?”
“我说过,我是杀人犯的儿子。”温逐语气平静,盯着黎铮的眼睛:“……害怕吗?”
“你爸是你爸,你是你。”黎铮往温逐坐的位置挪了挪:“我认识的温逐是个非常好的人,再说了,你……如果不愿意说就不要说了,每个人心里都有过不去的坎,之前是我的问题,我现在能理解的。”
温逐摇摇头:“父亲的第一任妻子因为他出轨,自杀。”
黎铮表情凝固,恨不得自己根本就没有那该死的好奇心,也就不用把温逐逼到这个地步,要温逐亲口对他说这种事。
温逐继续说:“她叫简乐,家里原本也是做生意的。当年父亲为了自家的生意,在合同上恶意欺骗她,导致她家破产,她爸妈受不了打击,吞药自杀。”
黎铮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到别墅的那一晚,在网上查到的资料里就有这个名字。当时,他还以为这个简乐就是给温逐戒指的那个妈妈。
温逐还有更劲爆的话:“出轨对象,是我基因上的母亲。”
黎铮彻底愣了。他知道温逐没有见过自己基因上的妈妈,一直怀念的是那个代孕生下他的妈妈。那么,加上第一任妻子简乐和现在的卢辛谭……温时易这个男人到底是和多少人有过纠葛。
温逐抿唇,这是他内心激荡的标志性动作,黎铮连忙按住他的胳膊:“等一下,我缓缓……”
他在心里默默地梳理。温时易的第一任妻子简乐在生意上被丈夫欺骗,导致家里破产、父母自杀,温时易又同时出轨了温逐基因上的妈妈,在这样的双重打击下,简乐也自杀了,温时易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和小三结婚,反而找了给温逐戒指的妈妈代孕生下温逐,现在又和卢辛谭是合法夫妻,同样也是依靠代孕生下温逐现在的弟弟妹妹们。
……6。黎铮只有佩服。温时易不是变态,根本就是癫公、疯子,是不能用常人的思维逻辑去套用理解的脑回路:“可爷爷说自己是不小心摔倒的?”
温逐说:“爷爷不希望我和父亲的关系更加恶劣。”
黎铮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本来以为自己经历的事和自己家的事已经够难堪了,没想到在温逐淡然的外表下,居然还藏着这么多事。
缓了一会儿,确定自己已经百毒不侵、听到什么奇葩的事都不会惊讶的黎铮才说:“你继续吧。”
“那个人……”温逐断断续续地说:“是男性。父亲不能接受。”
“……”黎铮彻底明白猜拳的那天晚上,温逐听到他说过去的那些事,是怎样的感受了。
如鲠在喉。
“不能接受,为什么还要出轨?意思是可以偷情找刺激,但不能光明正大地结婚?”黎铮忍不住说。
难怪啊。难怪温时易公开的几任伴侣不管是结婚的,还是代孕的,无一例外,都是女性。
“那你告诉他,要和我订婚的时候……”黎铮不敢去想这对父子都会争执些什么内容。
“他是他,我是我。”温逐看过来。
黎铮愕然,因为他清楚地看到温逐的眼神里竟然有一丝平时绝对不可能出现的急切和焦虑,似乎想要他立刻证明什么,让他忍不住握住温逐的手:“当然。”
他认识的温逐应该永远淡然、运筹帷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担心被别人误解和歧视。
黎铮看着眼前这个卸下平时自带的光环的男人,心里突然很疼。虽然此时此刻的温逐似乎和他的距离更近了,可他宁愿温逐还是那个和他之间隔着无法逾越的天堑的人。
“黎铮。”温逐突然说:“我希望你健康。”
“啊?”黎铮懵了:“什么?”
温逐补充:“和协议没有关系。”
是刚才的事。黎铮愕然:“我……”
“早点休息。”温逐说完,就像一个心虚的逃兵,站起来转身走向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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