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尸体这种事情怎么又落到了我头上,真烦啊……”
紧闭的杂物间门被打开,金发碧眼的高个子男生一脸怨气地走进来,手上搬着个支架。
他没多观察周围环境,埋头就是把凯卢布公爵的尸体搬起来,摆到支架上,为了防止尸体从上面掉下来,他还要摆好位置。他一边摆,脚步一边挪动,一脚碰上了米瑞莉亚刚刚来不及处理的一滴血液。
不过好在,他没有发现。
攀着外窗窗台的米瑞莉亚发现他没有看到异常的血迹,也松了一口气。因为不能探出头,所以只能靠着手指的握力扒着几厘米的窗沿,稍微出点差错就会摔下去。
要是搁以往,她直接就跳下去了,哪里用在这里煎熬着,手指都颤颤巍巍地有点湿润的感觉。
可是现在……
她低头往下看了一眼。
虽然只是二楼的高度,但是骨头会摔断的吧。
好危险,她抬起了头,还是取消了直接跳下去的计划吧。
脑子放空了一会儿,回神的时候那男生已经用魔法抬起了支架,正准备走出房间。米瑞莉亚眯了眯眼,在他转身的时候,用整个手掌撑着窗沿悄无声息地蹦了起来,改用手臂交叉姿势支撑了。
那男生没有再转过头来。
她一只手肘撑着,纤细的手指在半空绕了两圈,一束白光乍现,她才直直地指着那人。
他离开时,鞋底沾着的血迹消失不见了。
好不容易等那男生走出去了,米瑞莉亚打开窗户,反着手肘坐到了窗台上,准备休息一会儿。结果还没喘过气来就听到外面又来了一连串匆忙的脚步声。她无奈的打消了从门口走出去的想法,目光望着
旁边两三米处的又一个窗台出神。
“这茶还可以吧。”
白胡子和阿斯坎坐在了一处客厅的中央,顶上奢华的水晶吊灯把桌子上的茶水都照得波光粼粼。茶杯里的茶水冒着热气,腾腾地往上扑,遮住了对坐两人对视的目光。
“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样子。”
尽管隔着白雾,白胡子这类年纪上来的老人不可能看不出阿斯坎这个岁数年轻人的心思。他轻抚着茶杯,指腹摩挲了几下,眼神在阿斯坎那里停留几秒以后,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
“这可是很珍贵的茶水呢。”
“多谢。”
阿斯坎也不是第一次和他们周旋了,停留在右方窗台的眼神移了回来,他的俊脸上也挂上了客套的微笑,说起公式化的话语。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着,说到凯卢布公爵的话题时,白胡子转头看了看左方悠长的走廊。
“我不是说了找个人把凯卢布公爵的尸体带过来吗?”
他又转回头,冲阿斯坎笑笑。
“我们打算将他的尸体销毁。”
“为什么?”阿斯坎皱了皱眉。
“凯卢布身上有我们的人下手的痕迹,你也不想被那边的保守派发现吧。”
“那边的势力还有什么力量吗?”阿斯坎不赞同地摇摇头。
“不止他们,正光会的那群老头也不是盖的吧,他们一直都反对暴力。”白胡子又斟了一杯茶,然后执起茶杯碰了碰阿斯坎面前的茶杯,“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阿斯坎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老人。
“不会是被那孩子迷了心智吧。”
白胡子看他沉默的样子,不是很明显地出神发呆,但这对他这样冷静淡定的人来说,已经是最大的不合常理了。一直以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啊,白胡子叹了口气,他们一直都是把他往这方面培养的啊。
这么多年的培养,他们花了多少心思啊。
“咻。”
右方的窗台处突然响起了点细微的声音。阿斯坎和白胡子同时望过去,只看到窗外树影飘摇。
“我去看看。”
阿斯坎耳尖稍动,立即站起了身往窗台去。
白胡子抬手拦住了想一同前去的侍卫。
另一边,窗外。
米瑞莉亚跳了几个窗边的台沿,白皙细腻的肌肤上布满了刮痕和血丝。不过幸好,她仰着头,双手抓紧一处突出的窗台,终于找到了阿斯坎所在的地方。放手一跃,抓住了上面凸出来的一块地方,只是发出了点声响。
手指在打滑,她低着脑袋看下面,要是有人出来的话,就真的得往下跳了。
这个姿势落地,好像能减轻些骨折的程度。她在心里想着。
指腹已经磨出了血,指纹也磨没了,变得很光滑。
这样子的话,很快就会掉下去的。
窗户好像打开了。
发出很大的“哗——”声音。
米瑞莉亚做好了决定,既然自己要受伤的话,那也弄伤别人吧。如此想着,她快速出手,划拉了一下,小刀从袖中窜出,血液顺着米瑞莉亚的手臂往下流。
她松了手。
意料之外地没有掉下去。
她错愕地抬头,对上阿斯坎的一张俊脸,还有自己那淌血的手臂。
“你……”她欲言又止。
“魔法怎么失效了。”阿斯坎倒是没有怪她要攻击自己的做法,反而是动作很快地把手放在沿壁用魔法拉出了一处可供支撑的地方。他的另一只手顿在半空,虚虚拉着,支撑着米瑞莉亚往下坠的身体。
“要是掉下来,我可不管你了。”
米瑞莉亚的身体轻飘飘地落到了那处可以支撑的地方。
她听得出来。阿斯坎在刻意压低声音。
那么那个白胡子还在里面吧。
枝梢上歇息的小鸟被打了下来,发出凄厉的叫声。
米瑞莉亚往下瞧,看见小鸟“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又听到窗里好像有人的说话声:“完全没有必要嘛,只是一只小鸟而已啦。”
一听就不是真心话啊,米瑞莉亚在心里念叨,不是善人怎么还要装的一副好人的样子。
阿斯坎没有理他,自顾自坐了下来。
而对方继续了刚刚的话题。
“没有被那个女人迷住吧。”
“什么?”阿斯坎按耐住往窗外望的动作,再问了一遍。
“凯卢布的女儿,叫什么名字来着,好像还是个挺大众的名字来着……”
“伊丽莎白。”
“噢,伊丽莎白啊……”白胡子拖长了语调,还顺势站了起身,坐到了阿斯坎身边,“陷进去可不是一件好事。”
“没有,我对她……”
阿斯坎回得很肯定,毫不犹豫脱口而出:“没有……”
说到一半,又卡在半道。他想到此时正在窗外的伊丽莎白。
“算了算了,我也觉得你是不会喜欢上她的,毕竟你们立场都不同嘛。”
阿斯坎敛下眼帘。
“哦对了,说回我们上次说的那件事吧。等处理完保守派那边的事情,我就把女儿托付给你。这样,就是名正言顺的下一代领导人了。”白胡子兴高采烈地说着,自己说开心了也就没有发现阿斯坎难看的脸色。
“只是保守派的那群老头实在麻烦,而且孱珠的事情差点败露……”那老头转换了脸色,“事情确实有些不妙。”
他拍拍裤腿那看不出来的灰尘,摆摆手站起了身。
“算了,这些远的就先不说了。”他指着侍从搬来的凯卢布公爵尸体,“你先把这个处理好再说吧。”
“伊丽莎白那边,我会处理好的,你不用担心了。”
撂下这么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就潇洒离场,留下阿斯坎一人在原地。
米瑞莉亚把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对于这爱恨情仇不感兴趣,只想赶紧知道到底是谁杀的凯卢布公爵,早点替伊丽莎白完成遗愿。再晚些,她回了雷莫斯,就帮不上忙了。
“哗——”窗户被打开。
米瑞莉亚转头看去。对上闪过澄蓝色慌乱的眼眸,还有伸出的手。
她把手搭了上去,表情不见半点不虞。
在阿斯坎尚未出声之前,她先发制人,抢先一步表明态度:“我不会妨碍你娶别家小姐的。”说着她努了努嘴,意指白胡子刚刚的话。
“我不会……”他犹豫了一秒,然后便硬了气息:“我不会落井下石。”
米瑞莉亚摇头。
“销毁吗?”
她仰了仰头,眼睛盯着尸体那处。
“你都不知道,我刚刚差点被人发现了所以才站到了窗台外面。多危险啊。”她摇头晃脑着抱怨好像对销毁尸体一事毫无波澜。
阿斯坎也往前走了一步。
“看过了吗?”
这件事,没有迂回之地,他只能尽量给米瑞莉亚看父亲最后一眼的机会。
可这终究不是米瑞莉亚的父亲,她主要也是为了从尸体破绽着手,找到杀人真凶,再血债血偿。但
是刚刚很省事地出现了记忆碎片,也算是有了线索。
米瑞莉亚一直很信任自己的认人能力,稍微有点特征的人物她都能认个**不离十。
“看过了。”思虑一番,她点点头。
阿斯坎走过来,把她的身体转了过来,背对着地上的冰冷尸体。
“对不起。”他的声音细弱蚊叫。
米瑞莉亚摇头:“我不接受。”
她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而她现在确实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替伊丽莎白说出了这句话罢了。
爱上这么个男人,得到这样的结果,谁能接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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