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平淡地歌颂了光明神的荣耀事迹以后,赛尔维斯口干舌燥,一边目视着讲台前的学生离开,一边用手摸索水杯。
宽阔的大课堂像一个正正方方的四边形,赛尔维斯在一边,代表着光明神权威的水晶球高悬在他的头顶上。
枯燥的嘴唇刚触上水晶制的杯子,教室大门便被一股力量猛地推开——
赛尔维斯:!
他睁大眼晴,杯中满溢的水有些洒出。
“卢修斯,不要着急……”
“我妹妹人呢?”
卢修斯的身形一变,闪到了他的身边。
赛尔维斯捋了一把长长的白胡子,摇了摇头:“好像是有一阵子没见到了……”
“什么时候?”
“三四天吧。”
卢修斯没了声音,老师的权威挂不住的赛尔维斯长长的白眉毛各往一边撇,感觉不爽。
“作为学生,你妹妹不来上课也不告诉老师,是她的不对吧。”
“老师再见。”卢修斯颔首,一眨眼,他已经离开了。
一阵风带上了门,轻飘飘的,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听星耀之境这个名字,还以为有一扇门能够穿梭进入,没想到竟然是在一个水井一样的地方,要自己跳进去。
失重感极其难受。
米瑞莉亚张开双臂,想增加接触面积,结果被一块温热的肌肤包裹住了。
她脑袋“嗡——”了一下,想推开抱着不放的阿斯坎。
“不是害怕吗?”阿斯坎不明白地靠在她脑袋旁,下巴垫着她的肩膀。
“不怕了……”米瑞莉亚撇开了头,往下低垂着脑袋,看到了地面。
她动了动身子,将阿斯坎向下按。他很乖顺地顺着她。
“砰——”
阿斯坎的身体被重重地砸在地面,米瑞莉亚在他的上方毫发无损,拍拍手上的灰便干脆利落地站了起来。
站起来的一瞬间,米瑞莉亚即刻受不住了想往一边倒,顾忌到身后还有虎视眈眈的阿斯坎,她咬牙撑住了身体。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了,这也是即将回家的征兆,只是在阿斯坎面前露怯是她没想到的。
她强撑着一口气,身体绷地紧紧的,以免一个踉跄倒到地上去。
“……怎……了。”
脑袋嗡嗡作响,好像挤满了成千上万的蜜蜂,眼前黑糊糊的,什么也看不见。在这样陌生的地方,又什么我看不见,她只能站在原地。
飘远的,是阿斯坎的声音。她大概猜到了那是阿斯坎关心的声音,只是不想被看到糗样,往声音的反方向走了一步。
眼前好像有一片遮挡的乌云散开了,一切在恢复清明。
两耳仍然像塞了棉花一样异样的肿胀。
有点湿湿粘粘的液体在顺着人中往下滑,米瑞莉亚抬手摸了一下,再看到指尖的一摊血迹,愣了一瞬,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将痕迹擦得干干净净。
“走吧,呆在这里不安全。”
趁着米瑞莉亚不注意的空隙,阿斯坎抓住她的袖子便把她带开,钻进一处小森林。
探寻森林是米瑞莉亚的天赋,一个跟斗,看都看不清的速度,阿斯坎便看见她的手上捉了一只蟒蛇。
阿斯坎呆了眼,也许是因为她的手臂都没有蟒蛇的身体粗壮,又也许是因为她那轻车熟路的样子。
“窸窸窣窣的,在干什么呢?”米瑞莉亚狡黠地敲了敲蟒蛇的脑袋,而后将它的头按在地上,让它接着往前爬。
等视线范围之内没有了大蟒蛇的踪迹,她才往回看,对上了阿斯坎惊讶的视线。
“怎么了?这就惊讶了?”
“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阿斯坎面上有赞叹之色,问话也像是肺腑之言真情流露。
米瑞莉亚随手折了一根树枝,夹在指间,轻轻一动,树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出。
啪嗒——
铺开的画卷一般的湛蓝天空突然掉下一只鸟儿,落在地上震起了一圈枯黄的落叶。
阿斯坎的瞳孔像米瑞莉亚见过的最杰出的鹰眼一样锐利地瞥了过去,抬手之间便把它召到了手边。
正中要害处,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死了,可见速度之快。
阿斯坎的眉头悄悄皱起,另一边看到的米瑞莉亚手快地伸过手去展平了他的眉。
“早就想说了,老是皱眉都不好看了。”
“早就是什么时候?”
走着走着,在看突然停下了脚步。
米瑞莉亚莫名:“干嘛?”
“你说的早就是什么时候。”
米瑞莉亚透过他湛蓝的眼眸看出了他的试探,她才不会踩这么明显的坑。
“当然是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本来还挺好看的,一直皱眉会变丑。”
“变丑会怎么样?”
“啊?”
米瑞莉亚伸过手去,用手背摸他的额头。
“没发烧啊,怎么说傻话?”
阿斯坎嘴角噙了一抹笑,摇头不作声。
“对了,你之前应该来过这里吧,毕竟……”米瑞莉亚拖长语调看过去,“你也算是我的‘前辈’不是吗?”
“不用客气。”阿斯坎点了点头,“这里……”
他沉默了有一会儿,米瑞莉亚以为是问题太棘手了,于是期待地看着他,希望他能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没想到——
“你想我从哪里开始说。”
米瑞莉亚撇嘴,白期待了。
“大家为什么期待进来,可以通过什么方式提升自己呢?”
阿斯坎思忖了一会:“因为这里面有稀有的野兽,杀了它们,就能收获它们体内的石头,我们将那称为兽心。”
“危险在于这些野兽很危险吗?”
“不,在这里,危险的是人。”
“嗯?”
“去看看吗?”阿斯坎不解释了,而是牵住了她的手腕,似乎是想把她往一个方向引。
米瑞莉亚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一点也没有害怕未知的感觉,反而是充满了探索的激情。
走过这片森林,立刻出现一片沙漠,一点过渡的区域也没有,有种突兀不真实的错觉。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在沙漠,温度都升高了不止十度,米瑞莉亚自然而然地脱下了衣袍。
在她脱下衣服的那一刻就感受到“刷——”的一阵风拂过,是阿斯坎想要替她披上衣服的动作,只是他很快就停止了动作。
“趴——”
前面突然窜出两个人,阿斯坎一看到就立刻按着米瑞莉亚的脑袋趴了下去。
“噗。”
抬起灰扑扑的一张小脸以后,米瑞莉亚眯着眼睛强压着眼睛的不适吐出了进嘴的沙。等嘴里的沙清理干净以后,她又像小动物一样扒拉着双手给自己擦脸。
越擦越脏。
米瑞莉亚见好就收,在彻底把自己的脸弄脏之前放弃挣扎。
旁边的人笑得很欢,虽然不是前仰后合的那种笑,但依旧把米瑞莉亚弄得很烦。
偷偷攥拳,抓了一把沙子,趁阿斯坎还在笑眯眯的时候,她飞速挥拳。
“呃……”
阿斯坎白皙的脸上也沾上了一样的东西。
米瑞莉亚满意了,得意地挑了一只眉。
“别得意了,看前面。”
阿斯坎的语气里没有怒意,倒是有点笑音。米瑞莉亚搞不懂了,只好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两个搏斗的男人。
“这里可以搏斗吗?你们光……我们光明族不是一只蚂蚁也杀不得?”
越到即将离开的时间,米瑞莉亚就越控制不住自己雀跃的心情,以至于三句有两句会说漏嘴。
阿斯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多计较,压低声音道:“在星耀之境,一切外在的规则都可以蔑视。”
他很喜欢留白的语言艺术,正好是米瑞莉亚讨厌的说话方式。
说一点不说一点。
她收回了视线,认真地看前方的搏斗现场。
两个男人,身上薄薄的肌肉线条一直沿着人鱼线往下,顺着突起的青筋,再往下就无法看到了。确实是一场视觉冲击。
眼前突然一晃。
阿斯坎挡住了她的视线。
“在看哪里?”
“他们除了身材好像也没别的好看了吧。”米瑞莉亚俏皮地冲他眨眨眼,而后用力扳下了他的手掌,“动作不仅软绵绵,也看不出一点杀意。”
“还是不够狠。”
她轻声感慨,也被旁边的阿斯坎尽收眼中。
他收回了手,轻嗅手腕的味道,那是伊丽莎白的味道,也是前一段时间他收起来的那一小块布上沾染的血液气息。
真实的伊丽莎白好像和他想的不一样,很有趣,比之前更有趣了。
在看到这样血腥暴力的场面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害怕,竟然是乏味,像极了身经百战的勇士,因为经历的多了,所以对这些提不起兴趣。
她是怎么成为身经百战的勇士的呢?
“死了。”
米瑞莉亚冷静地昂了昂头,看着前面的人倒下,血流满地,喂给沙漠,沙漠吞噬殆尽。等阿斯坎抬头,就已经看不见血了,只有一具骷髅……
还有一双充血的眼睛。
战胜者发现了他们。
他正处于兴奋的状态,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阿斯坎身边还带着米瑞莉亚,不想惹事。
“走……”
刚吐出一个音节,他看到旁边的米瑞莉亚很激动的站了起来。
“我们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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