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我总是沉不住气】
左离何其了解我,刚踏出门,他就直接道:“你不是单纯想帮我拿早餐吧?”
我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统治者钟爱干掉那些陪自己从无到有的人了,知道太多的确让人很想弄死他。
见我默不作声,左离也没有继续发问。
他又懂我了。
因为最先忍不住的那个人一定是我。
等提着两大份早餐往回走时,我就沉不住气了:“你觉得明家兄弟怎么样?”
我拐着弯问道。
左离看都没看我,随口回道:“还不错。”
“除了还不错呢?”我直勾勾地盯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可是没有,他的表情十分坦荡:“拳打得还不错?”
他听我说过明家兄弟打拳的事,也赞同我说的他们很有天赋。
但这个答案不是我想要的。
我索性直言道:“你不觉得他们长得很像谁吗?”
“像谁?”左离这下终于看向我,眼中有着不解。
他的迷茫让我不禁开始怀疑自己。
是我的问题还是左离的演技太好?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字一字问得十分认真:“你不觉得他们长得很像阿随和阿洲吗?”
左离眉毛微挑,不可思议地反问我:“像吗?”
【40 多亏有你】
左离脸上的震惊太过真实,以至于我认认真真地回忆起明家兄弟的长相。
无论我怎么想,明家兄弟从眉毛到眼睛到鼻梁到嘴巴,甚至连浑身散发出的气质都像极了我们的故人。
左离为什么说不像?
但他接下来的话彻底打消了我的疑惑。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道:“仔细想想,的确挺像的。”
我眼睛一亮:“是吧,是吧?”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拳击馆门口。
左离抬手不轻不重地摸了一下我的头,我笑着撞他的肩膀,抬头时撞上明时有些复杂的眼神。
我不疑有他,将手中的早餐递给他:“买了你们的份。”
他接过纸袋,淡淡地说了句:“谢谢。”
这么冷淡。
刚刚还说公平竞争呢。
我不禁撇嘴。
于是我推着左离进门,嘴里还念着:“多亏有你,不然我就吃不到英姨做的煎包了。”
【41 夺走了我的初吻和初那什么】
左离嫌弃地看了我一眼,我毫不客气地瞪回去。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看来十分正常的互动,在明时看来却极其亲密。
因为,当晚我又被他堵在门口了,以壁咚那种形式。
此时更衣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看着略高我半头的明时,距离如此近之下,我霎时觉得喉咙有些干:“明……明宜呢?”
刚问完我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我没事干吗又提起明宜……
果然,我很快听到明时隐忍的声音:“他有别的事要忙。怎么,你要找他?”
我很想问为什么明宜总是有事要忙,但对上他有些泛红的眼睛,我还是忍住了。
见我不说话,他好像当我默认了,直接放下抵着墙的手,并往后退了一步。
在这一瞬间,我顿时觉得他有点懦弱,一点也不像陆随。
陆随比他勇敢多了,确定自己的心意后就直接夺走了我的初吻和初那什么。
哦,原来我喜欢生猛的。
明时还需要再修炼修炼。
不过我不急,反正我有的是时间,我也十分享受这种狩猎般的暧昧刺激感。
【42 二十二岁生日那天】
10月10日,是我的生日。
我向拳击馆请假了,左离的咖啡店也闭门谢客一天。
我们开着车前往郊外的公墓,老天爷好像都知道我们的悲伤,天上乌云密布,随时都可能落下大雨。
那些我不愿意回想的过往,在天边一道刺目的闪电劈下时,纷至沓来。
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
就在一年前的今天,也是黑云压城的天气,我本以为那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暴雨天,可是……
那样平常的一天,我同时失去了我最爱的人和最爱我的人。
他们死在了我二十二岁生日那天。
【43 我想他们了】
大雨模糊了风挡玻璃,任凭雨刮器如何努力都无济于事。
不得已,左离只好将车子停在路边,打开双闪等雨势变小。
突然的停车打断了我的回忆,我便再也没有勇气继续缅怀。车厢里也忽然安静下来,只有雨刮器运作的声响和隐隐的雨声。
我想,左离大概也是想起了去年的今天。
毕竟在海城,像这样大的雨一年也就那么几次。
最后还是他先打破了沉寂:“不知道这场雨要下多久。”
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从去年那天到今日,我们心里的雨从未停过。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轻声道:“听听歌吧。”
不出所料,汽车音响流淌出的第一首歌正是陆随和于洲最喜欢听的Five Hundred Miles。
歌词有些沉重,曲调有些悲凉,却带着奇妙的温柔和平静。
像走在乡间小路回忆着童年,又像在山林里迷了路,跟随风声踏着舞步,朝溪涧而去。
而他们现在去了哪里呢?
这世间是否有轮回,有的话他们是不是已经投胎到好人家?
“左离,我想他们了。”歌声缱绻,我的心却钝钝地痛着。
如果那天我不那么任性,是不是车上就不只有我和左离?
可如果这个词,是生活中最大的骗局。
【44 墓地上的咖啡】
等我们来到公墓,已经接近正午十二点。
灰蓝的天被雨水洗涤,露出蓝天白云,澄净得像一面撒了棉花糖的镜子。
我和左离步行来到陆随和于洲的墓前。
兄弟俩的墓地挨着,墓碑上的照片都是笑着的,都那样年轻。
我惊讶地发现,已经有人先我们送来了鲜花和……咖啡。
陆随喜欢喝冰美式,于洲喜欢喝意式拿铁。
而在他们的墓碑前分别放着两杯包装大气精美的咖啡。
如果只有鲜花,我还能告诉自己是他们的父母来过了,可咖啡……
绝对不是父母辈会带来墓地的东西。
那么是谁这么早就来看过他们了?
我和左离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解。
相识十载,陆随和于洲的亲朋好友中除了他们的父母和我们,没有谁会千里迢迢特意赶在这天前往海城看他们。
我握着手中已经从温热变得冰凉的美式咖啡,大脑中思绪纷乱。
诸多猜测齐齐涌了上来,我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杯子。
难道陆随还有其他亲近之人是我不知道的?
【45 我的心里话】
我和左离都沉默着。
沉默着摆上鲜花,沉默着放上咖啡,又沉默着在墓碑前站了许久。
我望着那四杯咖啡,心中酸涩难忍。
如果陆随和于洲能够复活,就是有第三第四个人送来六杯八杯咖啡,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还是那句话,人生没有如果。
左离借口烟瘾犯了,走到不远处的抽烟区,留我一个人在此。
我知晓他是给我空间,让我单独和他们说说话。
“陆随、于洲,你们看,左离还是一如既往体贴,将我照顾得很好。你们可以放心了。”
说完这句话,我发现我不知还能说什么。
很不合时宜地,我在此时此刻想起了明家兄弟。思索过后,我还是像平时跟他们聊天那样开口道:“对了,我最近认识了一对兄弟,很巧吧?”
“更巧的是……”我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才缓缓道,“他们跟你们长得好像,像到我以为是你们回来了。就连左离都说他们跟你们长得像呢,很神奇吧?”
“所以,他们是不是你们派来我身边守护我的?”我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不然怎么会那么巧,他们都喜欢我。”
我不知道这些话适不适合在今天说,但我就是很想跟谁说说心里话。
只是这些话如果跟别人说好像有些难以启齿,就连左离都没听我说起这些。
我不知道的是,左离已经抽完烟回来,刚好听到了我方才说的那番话。
【46 没有失眠和噩梦的日子】
回程的车上,左离一直沉默不语。
我生性敏感,能感觉到他抽完烟回来就变得有些奇怪,只是他不说,我也就不问。
上午暴雨如注,下午艳阳高照。
这是海城典型的气候特点。
我看左离欲言又止了一路,在离我的公寓只有两公里远时,他终于开口:“阿景,你最近睡得好吗?”
我微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不过我还是如实说道:“还不错,可以不靠药物就能入睡了。”
“那就好。”左离依旧专注地开着车,可紧皱的眉头始终不曾松开。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他又问:“没有再做噩梦了吧?”
我摇了摇头。
意识到他在开车不方便看我时,我才说道:“不仅没有,还经常梦到可爱的小狗。”
我曾经很想养一条狗,可因为陆随对毛发过敏,我便从未在他面前提起过我的这个小小心愿。
左离忽地笑了:“那便养一只吧。”
我笑了笑,只当他是在开玩笑。
【47 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我下车后,左离从车窗探出脑袋,话语里带着试探和小心翼翼:“你的生日……”
“不过了。”我安抚般地对他笑笑,“我没事的。我感觉好累,想回家睡一觉。”
我没有说谎,我是真的觉得困乏。
又像是一种逃避,想要尽快过完今天,好像到了明日,悲伤便会少一些。
我看着左离的车子远离我的视线,才拉上窗帘。
这好像是我们四个人之间不需言说的默契。
总是等对方安顿好一切,才悄然离去。
可他们的辞世不曾给过我哪怕一秒钟的反应时间。
一年过去了,不用陈医生告诉我,我也知道我依旧沉浸在痛苦之中,无法真正地原谅自己。
我洗了个热水澡便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等一觉睡醒已是傍晚日落时分。
有人懂那种睡前阳光普照,睡醒天地变暗的失落感吗?
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抵抗所有黑暗。
无力又孤单。
化解这种空虚感,有时只需要一杯咖啡,或者一首歌,或者一阵敲门声。
没错,我家的门铃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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