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潮湿

金春停顿,不再言语,她低头琢磨用怎样说辞反驳,刚准备抬头说话时分,就看到了不远处熟悉的车。

以及大晚上因支撑不住依靠在车边的牟立雄。

金春眉头紧皱,脸色发烫。

牟立雄隔着老远就看到金春身影了,但他没有开口叫她,她脸上展现出了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笑容,天真快乐,他忍不住想看那种表情在她脸上停留多久,就一直站在一旁等待着她发现他。

齐奥顺着金春的眼神看过去,发觉对面男人眼神如同冰刀一般冰冷刺目,那撑在地面的拐杖铿锵有力,像是随时随地要杖杀某个忤逆不顺心意的不孝子,而在金春的脸上,也没有了刚才的亲近,只剩下了冷淡的尴尬。

他站在一旁,听他们对话。

“回来了。”

“嗯。”

“过来,有话对你说。”牟立雄命令金春。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金春特别想反抗牟立雄的命令,但她还是乖乖地跟在牟立雄身后,走过去。

她顿了顿脚步,又转身对身后站着的齐奥说:“谢谢你送我回来,你快点回去休息吧。”

齐奥表情惆怅,他以为她遇到了什么不可解决的麻烦,手拦在空中。

“有什么事吗?需要帮忙吗?”

金春摇头,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牟立雄打断。

“小春。”

“没什么事的,你快回去吧,耽误你这么久了。”金春客客气气地,好像她真的麻烦了齐奥。

齐奥未听话,他指了指一旁,示意自己在旁等待,他要看到她安全回家才放心。

牟立雄不悦,他用那支深棕色木质拐杖轻轻别开了齐奥的手,轻蔑地支开,示意他走开,又转身去了车里,金春紧随其后。

齐奥眉头紧皱,忍住不快,看着她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直到她快速地钻进车里。

金春上了车,她和牟立雄坐在车后座,听牟立雄讲话,心神意却全在车外的齐奥身上。

牟立雄见她脸上不耐烦,简短说:“这么晚了,也不说跟我打个电话,王妈在家里做了一桌子菜等,你也没消息。”

金春想解释,而且她早就告知了他不回去,他偏偏还是如此不放心,非要过来这一趟。

“叔叔,这么晚了你身体要紧,别担心我了。”

“你天天这么晚回家我怎么不担心,那男孩是谁?酒吧认识的?早就跟你说别去那种地方,你就是不听,是不是非要我安排保镖跟你身后才可以啊?”

牟立雄发了火,他对金春的行为忍无可忍,她总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硬生生地将自己的事业人生毁掉,他简直心痛,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叔叔,我是个成年人了,知道轻重。”

牟立雄脸色沉重,根本不理会金春疲惫又无奈的辩驳。

金春无言以对,只好换了话题:“叔叔,这么晚了,您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我还能有什么事情?还不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说完,他瞥了一眼窗外男人,问金春:“你喜欢那男孩子?”

金春看着放在膝盖上银色发光腋下包,想起刚刚结伴而行心里冒出来的温柔,又恐牟立雄作怪,心虚答道:“不是。”

“那就行,聚会我挪到下周六了,很多个对象,随你挑。”

金春急了:“叔叔,我是不婚主义者。”

“什么?”牟立雄不懂,他和金春不是同一个年代,对于年轻人流行的主义并不感冒。

“这个主义、那个主义,人不能靠主义活着。”

金春被逼至墙角,她无奈地叹了口气,透过黑色玻璃纸看过去,齐奥还那样站在那里,等着自己,他就只是站着,就有种不为他人所打乱的秩序感。

她喜欢那种强大的感觉,她觉得他肯定从来没有那种被人逼迫不能拒绝的时刻,不像她这样软弱。

牟立雄见金春情绪低落,不再训话,将后座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给她。

“好了,小春,生日快乐,礼物你收下吧。”

金春没接他递来的东西,手指抠着眼前包上拉链,不肯服输。

牟立雄见状,叹了一口气:“你别生我的气,叔叔年龄大了,身体又不好,前几年叫你去公司,你声称自己不是那块料,不愿意去也就罢了,我也不勉强你。又说你要一个人安心写作,好吧好吧,我答应你了,结果呢一个人跑去酒吧喝到胃出血,让我大半夜地跑去急救室找人做手术,后来又撂挑子说不写了,写不出来了,那好,不写也可以,随便找个班上也行,结果呢,结果又跟我说你要去酒吧上班,你非要这样自甘堕落,我能怎么办?现在临近三十岁,又告诉我你是不婚主义,你呀,非得把我气出毛病来不可,我决定了,就这一次,这一次婚姻大事我绝不能由着你,我无儿无女,牟氏将来还得你来继承,我不能眼看着你毁了自己,你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金春不懂,她解释自己:“我现在很好的,吃穿不愁,无人束缚,自由自在,有什么不好。”

他不能用年龄大了来勒索她。

“再说,叔叔,公司还是交给职业经理人为好,我肩负不起您身上的重担,那不是我想要的人生。”

两人争执不下,牟立雄脸在昏暗的车里更加憔悴,他摇摇头。

“行吧,那礼物总得收下吧,今天你生日。”

金春将那个塞进自己怀里的盒子拿起来,沉甸甸的,她心情低落着,但还是说了句:“谢谢叔叔,您费心了。”

“行了,快回去吧,太晚了,以后别这么晚回家了。”

金春下了车,牟立雄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他太了解金春的脾气了,她嘴硬心软,成不了大事。

凌晨微风吹拂,金春站在车边,直到看到牟立雄的车子走了,她才抱着东西朝门口走去。

齐奥还等在原地,金春看了看时间,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他站在小区门口的路灯下看着手机,她有些愧疚,走过去,叫了叫他。

“不好意思,让你等很久。”

“没事,还好。”

“你司机来了吗?”

“他就在附近。”

“哦,那谢谢你了,这么晚了,耽误你休息了。”

显然,金春又恢复了客气模样,他们之间刚松动的气氛又被她搞砸了。

齐奥神色恢复正常,他显然未动,收起手机,眼神从刚离去的车身收回,又定在她眼前的黑盒子上。

盒子上方是积家几个英文字母,他倒是认得。

夜晚的一切都太过晦暗不明,需要他小心翼翼地猜测着,从她上了车时他就在想,那是谁,她喜欢的人吗,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他们在做什么呢,在讲些什么话呢,他不止一次地想通过看八卦新闻转移注意力,但总是会想起她,想起她跟在那男人身后小心翼翼的样子。

眼前灯光洒下来,像是在金春脸上蒙上了一层黄色偏振光片,她给人一种温柔朦胧的感觉,他看她的样子,会不会也像是这样带着滤镜失了真。

“没关系的。”齐奥低头,掏出一根烟,点了起来,她应该不会反对他抽烟吧。

此刻,金春没察觉出齐奥脸色变化,她靠近他,准备告辞回家。

“小春。”齐奥突然抬头看她,声音轻柔,像煮沸的水小声咕噜。

“嗯?怎么了?”

火光微微亮着,他问:“你每天都很忙吗?”

“嗯,还好,不过回家基本都凌晨了。”

金春有些累了,现在此刻她想回家睡觉,不想站在这里跟齐奥闲聊。

“酒吧累吗?”

“嗯,还好呀。”金春笑笑,不知道齐奥问这个干嘛。

齐奥踌躇着,最终还是问出心中想法:“你是遇到什么困难吗?”

金春笑容僵住,柔和脸色很快灰暗了下来,她觉察到他在看着手中盒子,也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她望向齐奥,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在想这个,哦,原来是这样,她手指挥向已远走的车,又指了指手中盒子,轻蔑又受伤地笑了。

也难怪,牟立雄将酒吧称之为那个地方,眼前的齐奥,也要以为她是为生活所迫坠入风尘了。

“所以呢,你不会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吧?”

金春哈哈玩笑着,她距他咫尺近,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温和酒气和烟草味。

齐奥看着她靠过来的脸颊,灯光下所有的细节他看得清清楚楚,她白到发光的肌肤,细软飘散的头发,瘦小的肩膀,但看向他的眼神,却是清冷和不屑。

忽地他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腕,镇定呼吸,说出那句话:“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可以告诉我。”

呵,金春突然想仰天大笑,但她忍住了,将他紧攥着手挪开,她原将讽刺的话咽了下去,但齐奥这句话又将战争挑了起来。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告诉他?

时隔多年了,他莫名其妙地来到她身边,告诉她这句话。

“怎么?你发达了?日进一个小目标了?”

“小春,你知道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齐奥叹了口气,面前她就像一只防御的刺猬,让他无法靠近。

“我是说你可以告诉我的。”

“告诉你?你以为你是谁?”

齐奥神情受伤,他挪开眼神,又后退一步,看着金春。

“还是你有客户介绍给我?”金春不依不饶了。

齐奥脸上闪过一阵狂怒,眼中火光四起,他不明白她为何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出这一切,“小春,别开玩笑,我刚刚不是那意思。”

金春不开玩笑了,冷着脸,捏过齐奥点着的烟,抽了一口,吐在半空中,她不想跟他生这些没必要的气,但心里还是控制不住地难受。

她缓缓说道:“齐奥,我们好久不见了吧。”

“嗯?”

如同火柴擦过火柴盒,他们之间的火焰很快消失殆尽了,彼此只剩下冰冷嫌隙,金春想了想,平静地说出了心中所想。

“总之,不管怎样,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但是呢,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见了。”

她不喜欢这样久别重逢的戏码,更不喜欢多年以后这样讨厌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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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海风
连载中峦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