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结实的手臂在千钧一发之际,稳稳地从背后揽住了他的腰,将他整个人带进了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里。
熟悉的气息瞬间包裹了他。是马浩宁身上淡淡的、混合着须后水和阳光的味道。
“高斯?!”马浩宁的声音带着惊惶和毫不掩饰的紧张,在他耳边响起。他几乎是半抱着高斯,将他带离了舞台边缘的阴影,避开了可能被拍到的角度,快步走向后台休息室。
后台无人,门被马浩宁反手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你怎么样?能站稳吗?”马浩宁扶着高斯在沙发上坐下,半蹲在他面前,焦急地仰头看着他苍白的脸,手已经下意识地探向他的额头,“这么烫!我就说让你别来!逞什么强!”
他的语气又急又冲,带着浓浓的责备,可那紧紧扶在高斯肩膀上的手,还有眼神里毫不掩饰的担忧和心疼,却暴露了一切。
高斯靠在沙发背上,眩晕感还未完全退去,眼前还有些模糊。他微微喘着气,看着眼前这张写满焦急和心疼的脸。马浩宁的眉头拧得死紧,那双平日里总是神采飞扬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紧张,额角甚至渗出了细汗,卷毛都有些凌乱地贴在额前。那份小心翼翼、笨拙的靠近,那份藏在暴躁责备下的关心,在此刻如此**而直白地摊开在他面前。
一股暖流混杂着鼻尖的酸涩,毫无预兆地涌上心头。
他忽然伸出手,不是推开,而是轻轻地、带着点依赖地,抓住了马浩宁扶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腕。
马浩宁的身体猛地一僵,所有责备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他低头,看着高斯那只微凉的手覆在自己温热的手腕上,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高斯抬起头,那双因为发烧而水汽氤氲的猫儿眼直直地看向他,里面没有了平日里的平静或促狭,只剩下疲惫、脆弱,和一种近乎委屈的依赖。他吸了吸鼻子,因为感冒,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软绵绵的,像只受伤的幼猫在呜咽:
“马哥…”他顿了顿,像是在积蓄勇气,又像是在承受眩晕带来的不适,然后,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点撒娇意味的、软糯得能掐出水来的声音,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头疼。”
这两个字,像带着魔力。
瞬间击溃了马浩宁所有的心理防线。
什么顾虑,什么纠结,什么“直男把戏”的界限,什么小心翼翼的试探…在这一刻,在那双水汪汪的、带着委屈和依赖的眼睛注视下,在那声软糯的“头疼”里,全都化成了齑粉。
他反手一把握住高斯覆在他手腕上的手,另一只手已经不由分说地穿过他的膝弯。
“别动!”马浩宁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他手臂用力,直接将高斯打横抱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高斯下意识地惊呼一声,手臂本能地环住了马浩宁的脖颈。他身体很轻,抱在怀里几乎没什么分量,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偏高的体温和微微的颤抖。
马浩宁抱着他,大步流星地走向休息室角落那张铺着厚毯子的长沙发。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莽撞的急切,却又在将高斯放下时,下意识地放轻了力道,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他把高斯轻轻放在沙发上,拉过旁边叠好的薄毯,仔细地盖在他身上,一直盖到下巴。然后,他半跪在沙发边,看着高斯依旧苍白的脸和紧闭的眼睛,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等着!”他丢下两个字,起身快步走到旁边的饮水机,用一次性纸杯接了温水,又翻箱倒柜找出主办方准备的应急药箱,从里面翻出退烧药和感冒冲剂。
他回到沙发边,动作有些粗鲁地撕开感冒冲剂的包装袋,将药粉倒进温水里,用勺子搅动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他紧抿着唇,侧脸线条绷得很紧,像是在跟谁生气,搅动药水的动作也带着点焦躁。
药搅匀了,他把杯子递到高斯唇边,语气硬邦邦的,像是在下达命令:“喝了。”
高斯睁开眼,看着眼前那杯冒着热气的褐色药水,又看看马浩宁那张写满“我很不爽别惹我”但眼神却焦灼无比的脸。他没有立刻喝,只是微微偏过头,脸颊在柔软的毯子上蹭了蹭,猫儿似的眼睛半眯着,带着点病恹恹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得寸进尺,用那种依旧软糯沙哑的声音,轻轻吐出三个字:
“…要加糖。”
马浩宁:“……”
他端着杯子的手僵在半空,额角的青筋似乎跳了一下。他看着高斯那副理所当然、带着点小任性的样子,再看看自己手里这杯苦哈哈的药水,一股无名火“噌”地冒了上来。他张嘴就想吼:“高!斯!你当这是奶茶店呢?!” 可话到嘴边,看着对方因为发烧而显得格外脆弱苍白的脸,还有那微微蹙起的眉头,所有咆哮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他憋屈地、恶狠狠地瞪了高斯一眼,那眼神像是要把对方生吞活剥了。然后,他猛地站起身,像一头被惹毛的困兽,在休息室里烦躁地转了一圈。没有糖。主办方准备的只有矿泉水和应急药品。
最终,他认命般地走回来,重新半跪在沙发边。他端起那杯药,自己先皱着眉尝了一小口,苦得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用勺子舀起一点药水,递到高斯唇边,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妥协,干巴巴地、毫无感情地哄道:
“乖…张嘴…不苦…”
那语气,僵硬得如同在念一段毫无感情的台词,配上他那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简直滑稽到了极点。
高斯看着他,看着他紧皱的眉头,看着他因为尝了苦药而扭曲的脸,看着他明明气得要死却又不得不放软(虽然依旧很硬)语气哄人的样子。胸腔里那只病恹恹的猫,突然就精神了起来,咕噜咕噜地撒着欢。
他忍不住弯起了嘴角,虽然因为生病,笑容显得有些虚弱无力,但那笑意却是真实的、直达眼底的。他没再“作妖”,顺从地张开嘴,就着马浩宁递过来的勺子,将那口苦涩的药水咽了下去。
药很苦。
可心里,却像被马浩宁笨拙地塞进了一颗裹着厚厚糖衣的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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