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最后的时刻,姜棠才想起来郁潮的嘱托。
昨天晚上,她嘀嘀咕咕和郁潮说了一大堆,说完才发现他根本没听进去。
“你让她帮我带一把吉他呗,成不成?”姜棠说了一大堆,郁潮的心思却在别的地方,他拉住姜棠的衣角,委托她帮忙。
拉拽感让欲上楼休息的姜棠回身,一脸莫名其妙,“你干嘛不自己跟她说?”
“明知故问,我哪敢惹她。”郁潮摊摊手,无奈的回答。
姜棠捂住口袋,愧疚全无,只剩下保护小金库的防备心,“那她要是不帮你带呢,我可没钱啊。”
“不带就不带。”郁潮不强求,做好了接受宁语汐不帮忙带吉他的坏结果,他对姜棠上楼的背影提高音量说:“你和她说了就成,别忘了啊。”
姜棠挥挥手,“知道啦,知道啦。”
另一边,春和日丽的上午。
宁语汐早就出发了,竹楼空荡荡的,房间里均匀的呼吸声接连不断。
郁潮骑被子睡的安稳,翻身时被楼外的喧闹声吵醒。
他揉揉模糊的眼睛,猛地一惊,迅速掀开被子,三下五除二穿好鞋冲进洗手间,抹一把脸后跑下楼。
睡过头,把昨天宁语汐交代他的事忘了。
他匆匆跑到酒铺,饭都来不及吃,招呼起客人:“来了来了,都喝点什么。”
来的早的乡亲父老等在酒铺里,座位不够,晚来的人在酒铺外排起长队。
烈日炎炎的,还愿意在这排队,她的酒有这么好喝?
记忆被唤醒,他喝过一次,好喝是好喝,奈何酒劲太大,一杯就倒。
他酒量已经是好的了,都晕过去了……
“小伙子,给我来一杯‘蓝色时间’,快点啊,我和我哥着忙。”皮肤粗糙干裂,黑色上衣背后白了一大片的渔夫招呼郁潮。
“蓝什么?”郁潮不熟悉业务,懵逼的看着他们,邻桌的小孩捂嘴笑他。
“蓝色时间。”渔夫态度很好,叫过来小孩,摸摸他的头,让郁潮看酒品单,找一找。
“哦哦,好,稍等。”
郁潮扫视一圈,没有酒水的踪影。
不会是让他现调吧?他可不会。
宁语汐也不提前教教他。
女人啊,不能惹。
郁潮暗自咬牙腹诽。
他凭直觉推开吧台后的门,一进去,呆愣在原地,一桌子的酒映入眼帘,酒水调好盛在形状不一的玻璃杯中,杯子样式相同的装的是同一种酒,五颜六色的,活脱脱一场视觉盛宴。
郁潮回过神翻开酒品单,对照单子上的酒名和图片,眼花缭乱地在几百杯里找到“蓝色时间”。
杯子中的“蓝色时间”从杯底至杯口依次是深蓝、浅蓝、白色的透明渐变色,最上方漂浮的薄荷叶作为装饰。
具体用什么材料调出来的他也不知道,总之,酒挺好看,人挺牛逼。
他端着杯子稳稳地放到桌子上,轻轻推了推。“你要的酒。”
男人将杯子揽到年纪大一两岁的哥面前,自己也跟着抿了一口,抬头冲郁潮说:“这酒可好喝了,我每次都点。”
“哦哦。”郁潮目光掠过酒杯。
“慢用。”订单一个接一个,郁潮没工夫说闲话,说完走到另一个桌子前。
一整天,他重复划单、找酒、端酒不下五十次。
中午饭点,岛民大都回家吃饭,酒铺里的客人少了些,他终于能喘口气。
郁潮瘫坐在椅子上,双腿伸直,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胃肠蠕动,肚子响起“咕噜噜”的声音,郁潮嚎叫发泄一下,去竹楼的厨房找吃的。
食材充足,但是他根本不会做饭。
搜索一遍,他只找到西红柿,打开水龙头洗涮完,郁潮一口咬掉大半个。
他倚着洗水池台子,想着自己饿死在这的场景。
这家人也是心大,留他一个外人看手家和生意。
郁潮叹口气,这说明了他逃出不去。
“老郁头啊老郁头,你别让我见到你。”他吃完最后一口,顺畅地一扬手臂,手里的西红柿尾端在空中投出完美的抛物线,最后准确地落入垃圾桶。
听见“扑通”一声,郁潮满意地去隔壁酒铺。
经过一上午,郁潮已经熟练了,客人点的酒,他不需要看酒品单就能找到,并且零失误。
一直忙到晚上,落日染黄天边,她们才回来。
郁潮无聊地四处溜达,转来转去,做了一套体操后,他的兴致被窗台上的花瓶勾起。
他走近,端起花瓶端详,里面插着五六个花枝,粉色的花瓣边缘泛黄发棕。
闲来无事,他按照顺时针的顺序一瓣一瓣摘掉花瓣。
楼外透过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有男有女,花瓶里的花枝只剩下光秃秃的杆,花瓣掉了一地,郁潮恍然抬头,孤独久了,怀疑他幻听了。
他盯着大门,下一秒,蒋琴提着袋子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人。
郁潮瞬间蹲下,大掌把揪了一地的花瓣汇聚在一起,趁她们进门前,一股脑塞进花瓶里,然后将花瓶藏在不显眼的地方。
“你们终于回来了。”郁潮推开门,迎接她们,主动帮蒋琴提东西。
蒋琴和蔼地笑了,“让你等久了。”
郁潮放下东西,安置在厨房,洗干净手出来,没见到他等的人,关心道:“宁语汐呢?”
天已全黑,宁语汐挥手和尚民告别,扭过头猛地闯入郁潮的视线。
他等了半天也不见宁语汐进门,出来找她,却看到一个离去的男人背影。
郁潮不着急问,而是等待她自己解释。
然而,宁语汐移开眼,绕过他回家。
“我的吉他呢,你买了没有?”郁潮拉住她的胳膊,蠕动嘴唇。
宁语汐累到失去说话的力气,略过郁潮。
“喂!我和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人?”
郁潮生气地刻意迈重步子,跺得地当当响。
将琴抿唇笑了。
“你没买倒吱声啊。不说话算什么回事?”郁潮瞄她手上的大包小包,上手找。
宁语汐手指节勒的通红,被他捣乱,手忍受力到达极限,一松,袋子掉在地上,圆润的水果滚了一地。
“有病就治,别烦我。”宁语汐忍不住黑脸,蹲下身捡水果。
郁潮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你嫌我烦?我惹你了吗?行啊,宁语汐,对别的男人面带笑容,对我就发脾气是吧?”
地上的水果散落一地,滚向四面八方,最远的滚到了茶几旁边。宁语汐更加不愿搭理他。
郁潮边捡边瞪她。
“幼稚。”察觉到不友善的眼神,她嗫嚅吐槽。
宁语汐抱着水果走进厨房,神色疲惫,劳顿一天,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掐着两个橘子,嘴里叼着苹果,跟着她迈进厨房。
蒋琴局外人看的实在,拍拍姜棠,“小棠,你看这对欢喜冤家,挺好玩的。”
姜棠笑笑不说话。
厨房里,宁语汐把水果放到案板上,拿出大号玻璃碗,全部装进去。
“让你说句话可真费劲。”郁潮扬手,橘子丢进碗里。
宁语汐刷碗、洗水果,无论干什么,郁潮都幽怨地盯着她。
她受不了了,无奈且气地开口:“干嘛?”
未及郁潮回答,宁语汐指指他身后:“给你买了,在客厅。”
“不是这个。”郁潮否认。
宁语汐看他,意思在问:“不是这个,那是什么?”
“你回来了怎么不理我?我和你说了两次话,你都没听见似的。宁语汐,你这样很不礼貌懂不懂?”郁潮一本正经地和她控诉自己的不爽之处,他管她是高冷还是什么。
“你看,你又不理我了。”郁潮戳她鼻子。
宁语汐有气无力地打掉他的手,眼里布满红血丝,“我很累,没力气说话,不是故意不理你。”
郁潮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他揉搓手指,望着矮一截的宁语汐:“成。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更别提走路了。看在你给我买吉他的份上,我大发慈悲地帮帮你。”
宁语汐眼神迷糊,困得连思考也变得艰难,她想说:反正买吉他的钱四舍五入是你爸出的。
奈何这句话浮在心头,没当面说出来。
郁潮扒开宁语汐垂在身侧的手臂,弯腰搂住她的腰,借力站直身,宁语汐瞬间失去重心,上半身向前倾去,恢复意识时,自己已经被郁潮拦腰抗在肩上。
“啊。”宁语汐吓一跳。
“老实点,我送你回房间,你这小细腿,走一天路,酸痛地都站不稳了吧。”郁潮滑动厨房的门,肩上的宁语汐跟棉花似的,他阔步流星地蹬上楼。
宁语汐视线范围内只有郁潮的后腰和腿,她不确定蒋琴和姜棠是否在客厅,要是被看到……误会就大了。
她捶郁潮的背,担心发出动静吸引到她俩的,低声反抗:“快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
“没事,能者多劳。”郁潮挑眉毛,语调轻快跳跃。
宁语汐:“……”
瞎扯什么破词。
郁潮的肩膀没肉,骨头架子硌得慌,她的腹部有异样感,但他没有放下她的意思,宁语汐最终被迫妥协。
“那你就快点走。”
他不紧不慢地一阶一阶上楼。
宁语汐心提到嗓子眼,奈何不了郁潮,于是默默承受,暗暗祈祷别被蒋琴看到。
“着什么急,再把你摔了。”郁潮反驳道。
他弯腰,将她放到床上。
整个人一轻,凹陷去柔软洁白的床。
终于把她放下了,宁语汐松口气,抬手扇扇风。
宁语汐头发贴紧脖子,粘腻难受。
“好了,你早点休息。”
“诶,今天的生意你干的怎么样?”
郁潮退回来,半蹲站在她面前,平视她,“挺忙的,点的最多是‘蓝色时间’。”
宁语汐捂额头,反手抹去脖子的汗,郁潮侧过身,手指夹着卫生纸,晃停到她眼前。
“晚安。”郁潮不打算多逗留。
在郁潮的注视下,宁语汐瘪嘴,无奈回复:“晚安。”
郁潮满意地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宁语汐不解地看着合上的门,她面前的他似乎与别人口中的不太一样。
到底哪个他是最真实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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