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语汐抱着袋子里的整个西瓜,洗干净水果刀,刺入青绿的果皮,厨房响起清脆的果肉撕裂声。
她运刀切好五片,将剩下的装进冰箱。
出岛采购那天,宁语汐给岛上的小孩还有篱篱买了游戏机以及零食。
篱篱和宁语汐很熟,可可爱爱的也招人喜欢,经常跑过来找她玩,听她讲岛外的故事,久而久之,宁语汐把她当妹妹看待,只不过一天到晚都比较忙,能陪她的时间不多。
楼内不见人影,宁语汐端稳白瓷盘子,一眼看到坐在门口大石头凑头旁观的篱篱,以及掌握游戏机玩的正兴的郁潮。
宁语汐的眼神忽然间意味不明。
早上,篱篱认真的操作游戏机,她浓眉大眼,圆圆的娃娃脸,长相水灵。
郁潮无聊,蹲在她旁边,目光紧随她手中握着的游戏机。
她玩的是一款普普通通,市面上几乎消失了的游戏。
规则是按动控制面板两边的按钮,塑料屏幕里则会产生气流,造成游戏机中的水流动,从而冲击红色、黄色的小圈,挂到中间的两根针上算成功。
这个游戏没有输赢,可以重复玩。
篱篱窄窄的肩膀贴着郁潮,按动黄色的按钮,在气流产生时卖力地倾斜游戏机,然而沉落在底部的六个小圈冲到上方,只有一个挂到针上。
“你太菜了,让我来。”一旁观看的郁潮看不下去了,他皱眉咂舌,朝她伸出手去拿游戏机,“给我,我帮你套。”
篱篱才察觉身边有人,懵懂的递给他。
他接过篱篱的游戏机,挪动身体挨近她,十拿九稳的按动按钮,“你看着啊,我教你。”
点点头,篱篱乖乖地观察他如何操作。
郁潮运用技巧,摆弄游戏机的角度,随便操作操作,小圈全部挂在了底部的塑料针上。
“哇。”篱篱看向郁潮的眼睛锃亮,增添了几分崇拜。
这句震惊的感叹,郁潮很受用,脊背肉眼可见地挺直,勾着嘴角,“我厉害吧。”他塞还给篱篱,“还给你,你自己试试。”
郁潮弯起手臂,双手交叉抵在脑后,干净莹亮的眸子望去。
“多大人,还抢小孩玩具。”宁语汐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走过来。
“篱篱,吃西瓜。”
“你怎么不让我?”郁潮不乐意,手担在膝盖上微垂,仰头看她。
宁语汐递给他,一针见血的说:“什么时候少过你一口吃的。”
“你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我?”郁潮啃着西瓜,红色汤汁沾到下巴,他的脸埋在西瓜里,眉尾上挑,漫不经心地反问,“我没什么想和你说的,你干嘛没话找话,奇怪的很。”
郁潮把吃完的半弧型西瓜皮扔进宁语汐端着的盘子,翘着指尖,捏出牛仔裤口袋中的卫生纸,擦干手上粘腻的西瓜汁。
宁语汐静静地看着他,势要帮他回忆:“我问你,窗台上的花瓶哪去了?”
擦手的动作幅度变小,往事映在眼前,郁潮没了底气,装傻充楞道:“啊?”
“啊什么啊?你是不是把我的花揪光塞花瓶了,还把花瓶藏在虎皮兰后面?”
还以为她发现不了。
纸包不住火,宁语汐擦窗台就觉得不对劲,似乎少了点什么。
起初她没在意,直到今天兴致来临,她给虎皮兰浇水,才发现花盆后面孤零零的花瓶。
受害人发现了真相,他洗脱不掉,开始吞吞吐吐:“呃,这。”
郁潮做过的坏事多,已经锻炼出来有了经验,他脑子转的快:“我那不是看花太土了,放在窗台上拉低你家的档次吗?”
宁语汐白了他一眼。
他都哪来的这些歪理由,说的他人还怪好嘞。
“所以你就把花一瓣一瓣地全薅光了?”宁语汐一想到插在花瓶中光秃秃的花杆便气不打一处来。
“绝对没有下次了。”郁潮躲不过去,竖起四根手指发誓。
下次他一定连花带瓶扔得远远的,不留下把柄和证据。
这次是他草率了。
刚拔秃鲜花,碰上宁语汐她们回家,他着急忙慌的来不及销毁,于是藏在角落打算日后再处理,奈何他吃了记性差的亏,彻底不记得了这码事。
又不幸运,被宁语汐亲自逮到。
宁语汐自知和他计较没用,踢踢他的脚,“去,把剩下的给尚民和姜棠送过去。”
郁潮接过盘子,临走前不忘嘱咐篱篱,“你按我刚才教你的玩。”
走到一半,郁潮睁一只眼回头偷瞄宁语汐,她正牵着篱篱回楼。
他迟缓地大幅度点头,迅速吃掉盘子里的一块西瓜,极其不友善地瞥眼酒铺里上酒的尚民。
吃个屁,瓜皮都不给他留。
郁潮咽下喉咙中的果肉抹把嘴,收拾好后换上轻松愉悦的笑容,整个人舒爽多了。
“姜棠,宁语汐给你切的西瓜,过来吃一口。”郁潮提高音量,边说边侧目观察尚民的反应。
姜棠小跑过来,拿起盘中的最后一块,开心地说:“有西瓜吃诶。”
“怎么就一块,没有小民哥的吗?”姜棠的疑问可谓杀人诛心,尚民后背一僵,稍纵即逝,继续面带微笑地照顾客人。
郁潮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的笑牵强,他放下盘子,手肘抵在桌角,一字一句道:“不知道啊,可能汐汐不小心忘记了吧,毕竟人太多嘛。”
“啊?不会吧。”姜棠话说到一半,匆忙吃掉西瓜,出现在招手的渔夫身前。
郁潮拿着空盘子和宁语汐交差,宁语汐接过盘子,郁潮却迟迟不松手,她抬头撞进郁潮的目光,他的表情不太对劲,眼神勾缠着人。
宁语汐问:“怎么了?”
“没什么。”
傍晚,尚民留在宁语汐家里吃饭,整顿饭郁潮阴沉着脸,宁语汐夹口米饭,小口地吃,也不知道没人招没人惹,他怎么就黑了脸。
郁潮笨拙地刷碗,碗摞在一起,他倒拿碗沥干水分。
“我们要去海边玩,你去吗?”宁语汐在他后面询问。
“去。”
郁潮放完碗,关上橱柜的门。
宁语汐手搭在门框上,看向姜棠的背影。“那快点吧,她们已经出门了。”
“来了。”郁潮语气淡淡,手伸进口袋,抬腿跟上宁语汐。
郁潮路过客厅,顺手捞过贴放在门口左侧的吉他。
尚民和姜棠走在前面,手里搬着东西,郁潮和宁语汐走在后面,中间隔了很远。
郁潮不紧不慢地跟在宁语汐身后,姜棠突然笑嘻嘻地回头朝他们招手:“你们俩快点走。”
尚民安装好烧烤架,从包里掏出捕鱼的工具铺在沙滩上。
打火机点燃铁架内的木炭,奶白色的浓烟飘向周围。
海浪拍打向岸边,裹挟海里的小鱼和海星冲上沙滩,埋进泥沙。
“给你一根。”宁语汐拆开包装袋,“撕拉”的动静淹没在海风里。
郁潮瞅着手里细细的烟花棒,眉眼温和,哼笑一声:“小女生。”
轻柔和煦的海风吹拂她的头发,郁潮捏住她手中的烟花棒,问:“出岛的时候买的?”
宁语汐点头,郁潮按动打火机,点燃她手中的仙女棒,“好了。”
沙滩上除了他们,还有三三俩俩结伴的人沿海边散步。
姜棠扯开捆绑成团的彩灯,挂在椰子树上。
大海彻底与天空融为一体,是独属于自然的艺术。
天色灰暗,呈现静谧的深蓝色,有种孤独感,却又恬静美好。
浅浅的暖色灯光照亮脚下白色沙滩,同样连他身边过往拥挤人群,依然孤独的人生一并点亮。
郁潮从未经历过这般温馨的时刻。
在他涉足理晴岛前的二十几年中,他无不是将夜晚花费在娱乐场所。
酒吧里的灯红酒绿,又或是俱乐部中的喧闹不堪。
他追求喧嚣,只有融入人群,才可以麻痹自己,逃离令人恐惧心慌的孤独。
郁潮抬眼看去,宁语汐握着烟花,翩然起舞地转起圈来,洁白的裙摆飞扬出优美的幅度,宛若未曾沾染世俗的海精灵。
他摆开凳子坐下,吉他横放在腿上,手指轻轻拨弄琴弦。
舒缓悦耳的乐声令穿铁签的姜棠一愣,随后停下手头的东西,站在原地聆听。
火星燃至烟花棒的末端,随后在音乐响起的一瞬间熄灭,情绪未及落空便由耳边的吉他声托起。
宁语汐回过头,灯光落在郁潮的侧脸,白皙的皮肤投下浅浅的阴影,他低垂着头,纤细的手指在弦之间来回滑动,手腕处的青筋凸起。
他从容淡定地开口吟唱,嗓音纯净清晰,如天鹅绒般低沉而柔和。
宁语汐睫毛一颤,沉醉在他的歌声中,殊不知自己的心跳早就在音符中漏掉了一拍。
音乐缓缓流淌,最后消失不见,此起彼伏的浪声重新穿过小岛。
路过的人不知何时驻足,赞美地鼓掌。
姜棠鼓的最起劲,高呼:“唱的真好听。”
“没看出来你唱歌这么好听,深藏不露啊。”尚民收回视线,将穿好肉的铁签横在炭火上烤,不由得夸他一句。
“我多低调,你看不出来也正常。”
“去你的,说你胖还喘上了。”尚民佯装踹他。郁潮偏身躲到一旁。
郁潮看向宁语汐,她低头看路,朝她们这边走过来,薄薄的唇弯起,漂亮的脸蛋展露灿烂的笑容。
“这祖宗终于笑了。”郁潮低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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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潮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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