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海当天,郁潮交好的、印象不多的全来了,是个人都往他身边凑。
对他“哥”长“哥”短的,郁潮不在乎,他只图开心潇洒。
邮轮行进海域,少数几十号人在观景台品酒,咸咸的海风吹来,女生的纱裙飘扬。
郁潮他爹的邮轮算不上巨大,仅有四层。
台球厅、酒吧、米其林餐厅、高尔夫球场……应有尽有。
私人游泳池清澈见底,碧蓝色池水漾起波纹,郁潮扶着把手踩上岸,捋把湿得不成样的头发,成股的水滑过洁白的锁骨,沿身体线条流淌而下,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郁潮捞起凳子上的毛巾,擦干脸上的水渍,宽肩窄腰,腹部肌肉紧实,人鱼线性感明显,极具张力。
但硬朗的俊脸略显野性,像只桀骜不驯的狼,始终流露难以靠近的气场,一个威慑力十足的眼神便能让人乖乖本分,不敢轻易招惹他。
“身材真不错。”栗色大波浪卷发的女人捏着杯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眼神丝毫不回避。
郁潮披上浴袍,系紧腰间的带子,眉目恹恹。
女人偏头逗笑,轻掩红唇,想到精致的妆容,放下手:“遮什么,早晚得联姻。”
“你来干什么?”郁潮愠怒,语气不善地问。他明明只邀请了车友,结果来了一堆并不相干的人。
邮轮已经入海,又不能让她们下去。
“来看看我们冠军过得怎么样。”池筱围着他转一圈,绕到他背后吐舌头,走到他面前时立马正色:“我特意打扮盛装出席,你都不正眼瞧我,太让我伤心了。”
她今天穿了件宝蓝色绸缎抹胸礼服,胸前的双峰饱满无瑕,下摆刚刚过臀,光滑细腻的大长腿踩着一双黑色高跟鞋,绸带绕过脚踝绑成蝴蝶结。
如此清凉的打扮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唯独郁潮看都不看。
“咔嗒”点燃一根烟,郁潮吐出一口烟,冲她微抬下巴,意思叫她离远点,别吸二手烟,明确表示他的想法:“联姻你就别指望了,我对你这种类型不感兴趣。”
“你对男人感兴趣?”池筱的话没过脑子说出了口,她顿感不妙,立得笔直,偷瞄他的神色。
郁潮嘴角抽搐,偏头掸烟灰,假势起身收拾她,“信不信我把你扔海里喂鱼?”
这招的确管用,吓得她抬臂后退,闭了嘴。
她内心也没多想和他联姻,是两家家长动不动挂嘴边,是否联姻不一定。
以为自己香饽饽吗?
不就长得帅点,牛逼点吗。凶巴巴的,哼。
郁潮全然不知她的小九九,朝门外说:“服务员!”
穿白色工作服的中年女人走到他身旁,弯腰道:“小郁总。”
郁潮招招手,烟盒扔到桌子上,太过用力,包装盒触碰到了另一端边缘,“给她拿件体面的衣服穿上。”
“你干嘛?我花了三个小时才挑出来的衣服。”他的死出完全出乎池筱的意料,不由得瞪大双眼。
“那么几块布还敢叫衣服。”郁潮不悦,噙烟摆弄打火机,“还有你的耳环,快把我眼睛晃瞎了。”
池筱誓死捍卫今日的穿搭,“我这耳环很贵的。”
郁潮不听,吩咐下人,执意让她换身正常的衣服。
虽说经常斗嘴,他的话池筱没胆量不听,跟着服务员去衣帽间换衣服,倔强地跺脚,嘀咕:“老古董。”
耳根子清静下来,郁潮抽完嘴里的烟,换掉浴袍。
四楼的走廊可以俯瞰全部低层,高磊在三楼的酒吧喝酒,察觉到郁潮,冲他举杯。
郁潮点头下楼,楼梯台阶是玻璃制成,两层玻璃隔板中央放着细碎的钻,灯光照耀下闪闪发亮。
陌生面孔的女人拉着朋友坐在台阶上摆姿势拍照片,应该是车友的女朋友。
附近有人玩骰子,大呼小叫的,一向爱热闹的郁潮觉得有些吵。
“老大,你兴致缺缺的,有事和我说呗。”高磊仔细观察,恨不得贴近他的脸。
“喝你的酒。”郁潮一把按住他的头,往后推。
“要不要来一杯,杯酒解千愁。”
接过酒杯置在一边,郁潮捏叉子吃了一块蛋糕。
他端庄地倚在吧台,有女生被他的矜贵气质吸引,奈何他面相凶,敬酒的想法硬是憋回去了
“今天什么情况,这么多没见过的人,不是说咱们队聚吗?”放完话三日游的事情交给了高磊,郁潮没再费心插手。
对面的甜品台,一位半扎丸子头披散头发的女人托着盘子,蛋糕水果堆的高高的,犹如小山,仍不停地夹甜品摞到盘中,身后的孩子拽她的衣摆,无助且窘迫。
“我不知道啊,我就喊了队里哥几个。”高磊也发现了胡吃海喝的那对母子,脸色僵硬,抿的一口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毕竟这事他负责。
“难不成是家属?”高磊尾音上扬,透着不自信,说完观察郁潮的反应。
郁潮蠕动的唇张到一半。
“啊!”二楼大厅传来一阵尖叫声,响彻开来,DJ连忙关掉震耳的音乐,原本喧嚣嘈杂的邮轮瞬间死寂,狂欢的众人纷纷迷茫地看向声音的源头。
郁潮连同掷骰子的高磊一惊,他放下交叠的双腿,根根分明的手指搭在椅子扶手,起身下楼察看。
骰蛊中的结果未揭晓,高磊瞥了眼,还是选择快步跟上他。
“老大,等等我。”
来到二楼大厅,一群人包围住瘫坐在地上的女人,她的耳朵缓缓流淌粘稠的血,轻声啜泣。
“发生什么了?”高磊提高音量问,人群齐刷刷地回头看他,外缘闪出一条缝隙,自觉让路。
“刘子喝高了,这姑娘不小心撞他,他当场急眼,提砸碎半截的酒瓶刮人家耳朵,我没拦住。”有人出声解释,最后一句底气不足。
女人还在痛苦的哀嚎,郁潮踢开地上的酒瓶,瓶身打滑在瓷砖上滑出几米远,有力的撞击刘子贴在地上的左腿。“来人,送她去医务室处理。”
刘子脸喝得通红,眼睛朦胧微盍,靠着墙壁垂脑袋,酒精作用下不省人事。
郁潮抬脚踹他即便昏睡依旧紧攥酒瓶的胳膊,刘子有了反应,仰头看他,晃晃发沉的头,醉意未褪,笑眯眯的举酒邀请他。
高磊明白郁潮生气了,眼见刘子的作死行为,大气不敢喘,替他捏把汗。
果然,郁潮捞起他脚边的半截酒瓶掂在手里,而后冲他的头砸去,玻璃瓶支离破碎,清脆地落地。
“我艹。”刘子挨了结结实实的一下,短暂愣两秒,意识逐渐摆脱迷糊,骂句脏话势必还回去,“谁打老子?”
“我打的,你有意见?”
低沉不容反抗的声音在他脑袋上方盘旋。带有威严的嗓音,他最熟悉不过,刘子彻底清醒,呆愣的昂头看他,与刚才不同,更多的是畏惧,声线止不住颤抖,“郁……郁少。”
“打你的那下是帮人还回去,自己惹的事自己处理。”郁潮松开酒瓶,经他俩人之手,只剩下握在手里的瓶颈。
刘子连滚带爬的去找被他弄伤的姑娘。
郁潮在高磊耳边说了句话,对方点头后,他插兜离开了。
“各位,不好意思让大家受惊了,今晚郁少请大家,酒水全部免费。”高磊控制场面,话音落地,氛围恢复如常,跳舞的跳舞,打球的打球。
暗处一双眼睛紧盯男人离开的方向,直至其挺拔的背影消失。
深蓝的海波澜暗涌,冲刷着邮轮底部,宣泄对不速之客的怨气。
远方不见岛屿与青山,天空衔接大海,望不到边际。
靠近甲板的围栏,郁潮看着海面,往事蔓延心头,鬼使神差出了神。
也就是在那时,强烈的推背感袭来,他没有丝毫防备,甚至未来的及看清推他的人,便掉落进汪洋。
甲板上唯有他一人,其他人多在室内沉浸娱乐奢靡。
郁潮努力浮出海面,呼救声隔绝在邮轮外,呼喊的太久,喉咙开始作痛,他嘶哑着,然而所有人都听不见,没有人发现他溺海。
身体一点点下沉,郁潮亲眼目睹海面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远,他伸手企图抓住什么,但无济于事,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醒来就出现在脚下这个荒破的岛。
今天本应是个好日子的。
许是老天也看不下去他的肆意狂妄,让他栽了跟头。
大海绵延无边,郁潮姿态散漫地倚着树干,捻着指腹,在树下深思。
谁也没想到,众人的庆祝宴会以他意外落水告终。
落水的一刻,郁潮终于看清了那群人的嘴脸。
邮轮上的人都表现出敬重他,但没有人真正关心他,以至于他溺海都无人知晓,更别提圈子里的人。
在场的人多半是与他并肩作战的队友,又或者是跟进来的其他人。
到底是谁害他。
郁潮脸庞笼罩阴郁暗影,浮现一帧帧画面,昔日的兄弟好友如今只觉恶心。
那帮人的确敬重他吗?谁知道呢。
天色已暗,岛上的树在夜晚掩去轮廓,一切事物静谧且危险。
郁潮哼笑,咬着后槽牙,抓一把沙子猛烈地扬出去。
细沙抛在半空,随后散落一地,融入无边的沙滩。
都给他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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