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等等……】
考虑到自己还需要对方的知识,谭如今没有堵上脑袋的嘴,免得遇到什么意外了,脑袋连开口提醒的机会都没有。
——闭嘴。
——跟我走。
谭如今做了一个威胁的手势。
脑袋:【……】
大约是察觉到谭如今决心已定,它没有劝阻她丢掉自己。
【你的变异特征包括无面人皮和拟态鬼丝,很幸运,这两类异界怪物在攀爬方面都算不上劣势。】脑袋尽职地发挥自己的解说作用,【向上爬,想象你是把自己黏在上面。也不用担心自己掉下去,在没有着力点的时候,你可以把自己钩在空中。】
谭如今:“……”
你在说什么玩意儿?
现在最要紧的是逃离,不是观察自己的好时机,她尽力忽视掉见鬼的“无面人皮”“拟态鬼丝”,把身体贴在血肉墙壁上,借助着脑袋的描述,想象自己是一个……嗯,菌丝。
菌丝会爬,很正常。
清理站的血肉墙壁看似很好攀爬,可实际上,血肉是黏糊糊的,当谭如今把手抓在上面,她的手掌很快就会被活物似的血肉绞住,慢慢把她拖入血肉组成的泥沼深处;血管是滑溜溜的,富有弹性,而且遍布整个清理站,稍不留神就会被它们绊倒,在向上攀爬的道路上功亏一篑,不得不从头再来。
谭如今在艰难地……爬。
想象力不能为人凭空捏造出一项技能,她苦哈哈地从快速增生的血肉里抽出自己的左手手臂,同时观察四周,跳过那些网状的血管,寻找自己的下一个着力点。
菌丝。
我是一个菌丝。
谭如今默默地催眠自己。
不知是她的自我洗脑卓有成效,还是人变异了果然什么都会,她完成了“爬到运输口”这项她本以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脑袋叮嘱:【不要在运输通道里停下。】
运输口的闸门没有关上,谭如今攥住边缘的凸起,试探地伸出手。
和清理站内部不同,运输口连接的通道表面光滑,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就连拼接的缝隙都没有,就算是一株真正的菌丝过来,也没法沿着通道向上生长。
难道真像脑袋所形容的那样,“钩”住空气?
在做到这项异想天开的举动之前,她首先会掉到地上摔成一滩糊糊吧。
脑袋催促:【感受空气中不一样的地方,抓住它——不要被你之前的人类感官局限,你现在已经不是人类了。】
十四个运输口已经有六个关上了闸门,谭如今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更别提,她还要爬过漫长的运输通道。
拼了!
脑袋的描述太含糊,谭如今干脆闭上眼,凭借着自己的直觉,向前伸出手,然后——用力一握。
她抓住了什么!
刚才,谭如今已经仔细观察过通道内部的情况,在她伸手的这个角度什么都没有。
她不敢去细想被自己抓在手里的是什么,又生怕自己一睁眼,就打破了现在玄妙的状态,干脆闭紧双眼,遵循自己的直觉,伸出了另一只手,向前抓去,同时双脚一蹬,整个人都窜进了运输通道里。
她成功了。
然后是向上。
根据她之前被丢进来的下落时间判断,运输通道少说也有三百多米长。她攀爬管道所要耗费的时间,是不是足够剩下的闸门都关上了呢?
会不会她刚爬到一半,管道就发生了什么异变?
她会中途被可能存在的监控发现吗?
脑袋为她指明的道路是否是一个骗局?
由于看不见周围,思绪就变得格外活跃。谭如今放任自己的意识陷入微妙的游离状态,让本能接管身体,快速而轻巧地向上攀爬。
手掌下的管道似乎在微微颤动着。
十分钟?二十分钟?……不知道过了多久,沉默已久的脑袋突然喊了一声:【跳!】
在意识反应过来之前,谭如今已经下意识地蹬了一脚,往前一扑。
在她背后,一道沉重的闸门轰然关闭。
太惊险了!
谭如今顾不上庆幸自己劫后余生,第一时间睁眼,快速打量起周遭的环境。
她的脚下是一片黑土,不少还能看出人类轮廓的尸体就倒在黑土上,从他们的制服款式可以看出,这些尸体隶属于城市清道夫,是十二高塔的走狗和黑手套;更遥远一点的地方能看到高墙的轮廓,哨塔上的射灯规律性地闪过,惨白的灯光是谭如今所能找到了唯一光源。
没有活人。
万幸。
谭如今从清道夫的尸体上摸出几把刀,最后看了一眼象征着魔巢的宏伟之墙,毫不迟疑地背过身,向宏伟之墙的对面走去。
那是一片更深沉的黑暗。
在深一步浅一步的前进里,谭如今松开装着脑袋的衣服,把它拿了出来。
她指了指自己的嘴。
脑袋:【可以说话了。】
它想,这个人类大概是要质问它,质问它的身份、质问它的意图、质问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清理站。谁会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境地里相信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呢?谭如今竟然能相信它的模糊不清的表述,成功逃出了清理站,它甚至感到了极其强烈的不可思议,还有一丝微妙的荒谬感。
这是一个怎样神奇的人类啊。
神奇的人类再一次打破了它的预设。
谭如今没有质疑。
她的第一句话只是一个平平淡淡的问题:“你叫什么?”
我叫什么?
我可以叫什么?
我应该叫什么?
脑袋不想敷衍她,于是翻找自己晦涩的记忆,终于从过于久远以至于褪色的过往里找到了一个名字。
【单随。】它说,【你可以叫我,单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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