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
播完最后一首《Stay》。MC简单的说完结束语后,林墨准备收拾下场。
场下人群几乎已经四散,有些醉的走不动的干脆就在卡座上呼呼大睡。
酒吧内灯光也已经不似先前明暗交接,属于酒吧内的夜幕已经降临,大灯基本上都已关闭,只剩下一点的昏暗的余光供人照明通行。
配上空气中遗留的浓烈酒精和烟味,仿佛世界随着这一切短暂麻痹所带来的迷离一起下沉。
林墨实在是不想再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下多待。
一收工,他径直往后巷走去。
后巷了无人烟,一出门,新鲜空气一瞬间灌入林墨的鼻腔。
他终于感受到今天唯一一瞬的舒畅。
白天的记忆开始逐渐灌入到林墨的脑海中。
他,失业了。
这业失的说来也好笑,公司没有经他的同意,直接自作主张把他在平台的号给‘没收’了,那个他明明在高中就用自己手机号注册的账号。
林墨去公司讨说法,一输出后,只获得来自资本主义坚定捍卫者老板的一句:“国风没前途,你也没前途。”
然后就被赶了出去。
当初他不顾他爹反对,出逃他家后兴致勃勃签下的MCN,总以为有个公司带会更好把握方向。
没想到公司直接把他方向盘撅了。
办公室门口,今年其实才在读大三的林墨有点迷茫的用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心情说不上多难过,只能说有点懵。
要是一年前他可能还想挣扎一下。
但是现在的他,只想摆烂。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难过,还是庆幸不讲道理的公司终于送他一个解脱。
大半夜的又想到这些,林墨觉得有点晦气,伸手从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驾轻就熟的准备点上。
此时夜已深沉,只有几乎没有的月光笼罩在地面,周围静谧的林墨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忽然,林墨感受到不对劲。
他的身后好像还有别的声音。
林墨抬头看了看自己得前方,狭隘的道路两旁都没灯,原本就只能靠着很远处的路灯那一点近乎没有的光才能勉强看得清路面。
再往前就是死胡同。
他的内心开始有点警惕起来。
后巷这块平时就不太平,因为位置偏僻,又是死路。总成为劫财劫色的发生地,之前下班他都不会来。
今天算是个例外。
大脑开始不断的高速思考,林墨尝试着往前走了几步,看身后的呼吸声会不会变小。
但眼见着前面的路已经快要走到底,身后的气息却越来越近。
形势非常明显,身后的人估计就是冲着他来的。
林墨闭上双眼,一面在内心咒骂真是晦气事都堆一块来,一面将烟和火机收好,硬着头皮准备应对。
他尝试性的挺住了脚步,感受到身后这人也堂而皇之地停了下来。
我靠,这么直接?
林墨拿出手机,轻点了一下手机屏幕,让屏幕的光照到身后。
几乎是同时,这人的手已经拍在了林墨的肩膀上。
深夜,后巷,尾随。
元素拉满。
俩人之间的距离本就不算远,这人走了几步,几乎就要贴到林墨的身上。
屏保微弱的光亮起的那一瞬间,男人另一只手正在从兜里掏着什么。
不好,他要干嘛?
林墨狠狠的皱起了眉头,迅速的反应过来,不等对方的手从兜里摸出来,电光火石之间,先发制人。
“你……”这人刚开口,‘好’字还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另一个更大的声音破坏。
嗙——
只听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
林墨一拳砸了过去。
出拳的那刻,林墨感受到微妙的不对劲,自己这一拳好像也没是多大力气,但是对面这人好像没站稳一样,一点都不吃力,整个人直直的往后倒去。
正当林墨站在原地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切的时候,这人忽然下意识的抓住林墨的袖口,重心一转,往林墨那个方向倒去。
林墨:……
只听‘咣当’一声,他严严实实压在了林墨的身上,二人整整齐齐的,一起倒在了巷子正中间。
林墨今天就穿了一件短袖,身体直直的贴在了地上,估计肯定破皮了。
好疼。
痛感敌不过内心的无语,林墨顾不上这些,艰难的点开手电筒,把亮光直接不客气的打在了这人的脸上,一边怒吼道:“你有病啊!”
“嘶——”
强光和剧痛给对方一下子干得彻底清醒,忍着□□的不适,他捂着自己的鼻子,从林墨的身上爬起来,人和声音有点懵: “我干嘛了?”
林墨还被迫躺在原地,无力的朝天空翻了个白眼,开口的嗓音里带了一点淡淡的死意:“不是哥们,能不能先起来。”
闻言,宋时本想顺势倒在林墨身边,但是无奈后巷就这点位置,最终以一个很诡异的姿势半贴不贴的躺在的林墨的身旁。
好在身上总算没有了重量,可以正常呼吸了,他狠狠的吸了几口空气。
借着手电筒的光,林墨摸索着爬了起来。简单的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尘灰后,两步走上前去,用一只手倒扣住这人的双手,另一只手往他的兜里试探。
摸来摸去,也摸到什么利器,只摸到几张卡片。
林墨将唯一摸到的东西往外一掏,用光照亮后。
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宋时,
爱乐乐团首席古筝手。
霎时林墨的脸就变得有点绿。
收起电筒的光,佯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松开了宋时的手。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会想做一些小动作。
想起自己来后巷是为了抽根烟,林墨忙从兜里掏出烟,自顾自的点上,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吐出一口烟后,俯视着面前这个人。
俩人一阵沉默,还坐在地上的宋时也有点缓了过来,扶着巷子的墙,想要从地上站起来。
林墨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自己没有拿烟的那只手搀扶了一把。
“谢谢。”宋时礼貌地回应道。
深夜巷子里的风瑟瑟吹着,吹得林墨呼出的烟都转了方向。
看着宋时红肿的鼻子,估计还要个十天半个月才能消肿,林墨开始后悔自己的比脑子运转还快的拳头。
毕竟自己还打了人,林墨别扭的先开口:“你鼻子没事吧,我送你去医院。”
宋时摇摇头示意不用,好容易彻底站立后,终于有力气发出自己的不解:
“请问,你打我干嘛?”
林墨有点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不是大哥,你凌晨四点走在小巷里背后有人鬼鬼祟祟尾随你还一副要从兜里掏武器的样子你就站那等他来吗?”
面前这人沉默着捂着鼻子听林墨说完,面色不改,再开口,声音还是沉着冷静:“第一,我没有鬼鬼祟祟尾随你,我是正大光明的跟着你的。同时,那是我的名片,不是武器。”
被打成这样了还能这么冷静的耍流氓,林墨不得不心道一句:六。
林墨有点心虚,迫不及待的转移话题:“大半夜的,你跟踪我干嘛?”
这人看起来有点醉意,脑子好像慢半拍,林墨说完后两三秒才忽然反应过来道:“刚刚10点之前的静场,是你在唱歌吗。”
林墨上下扫了他一眼,联系上刚刚从他兜里摸出来的名片,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没有说话,直直的盯着面前这个人,像是审视。
见林墨没有否认,这人继续道:“对不起,刚忘记自我介绍了。你好,我叫宋时,”
“我喜欢你刚刚唱的那首歌。”
大致的猜测出了这人的目的,林墨瞬间有点抵触,稍稍不耐烦的道:“我刚刚唱了很多歌。”
“那首《牵华》。”
闻言,林墨吸烟的动作一顿,滞在原地。
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过这首歌从别人的嘴巴里提出了,宋时脱口而出的那一刻,林墨甚至感觉到陌生,仿佛这首歌和他真的没有什么关系。
《牵华》是林墨写的第一首国风歌,但同时也是最后一首。
时间是很久很久之前,久到他自己都快忘了那种。
林墨感觉自己的内心变得更加复杂,毕竟自己这些年多糊他自己心里非常有数,如果不是真的,他不可能知道这首歌。
林墨没有说话,有点怔怔的就这样看着面前的宋时,
宋时继续道:“这是我很喜欢的一首歌,我看你刚刚在中场的时候唱了,就很好奇。”
“我听出来你改编了,所以,想认识一下你。”
“就没了?”
宋时朝他点点头。
借着手中燃着的烟,林墨透过这一点火星审视着宋时,觉得心情有点复杂。
后知后觉的愧疚来临,他不知道自己愧疚的是打了宋时一拳,还是愧疚自己多年的音乐梦想,最后竟然是凭靠着他在酒吧驻唱才能被人提起。
“然后呢?”
宋时点了点头,指着林墨还紧握在手中的名片:“简单来说,我是一名古筝手。但我对你的音乐很感兴趣,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或许我们可以……”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墨打断: “没兴趣。”
被打断的宋时明显有点懵,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愣愣的看着他。
林墨也确实不是在赌气,几乎一模一样的情形,林墨三年前就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不同的是,那次他欣然的接受了,还开开心心的准备就这样踏入国风圈大展宏图。
然后就开始了他长达三年被剥削以及pua的美丽旅程。
现下和公司闹翻,合同还却还背卡着,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怎么可能会再傻到跳到下一座围城。
二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彼此都看向对方,神情各不相同。
见林墨拒绝,宋时转移了话题的方向:“抱歉,我可能有点唐突,但是你的……”
宋时话还没有说完,林墨继续打断, “不知道这首歌,也不是我改编的,随便放的,你找错人了。”林墨对这个话题显得很没有耐心,只想打断宋时的话,“你还有别的事情吗,没事我要回家了。”
见林墨作势要走,只见面前这人眼珠子微不可见的转了转,又冷又欠的声音在空中淡淡飘到林墨的耳朵中:
“忽然忘记了,你这一拳好像打得我失忆了。”
“我需要治疗。”
顷刻间,那点为数不多的内疚在林墨心中当然无存,如果说有什么感受,林墨只觉得有冲动想再补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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