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日的第四天,秋高气爽,风轻云淡,宁长久在家中睡到了早上的十点左右,这会,明亮的光芒从窗外照进来,刚好落在了宁长久的脸上,他从卷成麻花似的被褥里抽出手,一下子就盖住了半边脸,他辗转翻身睡意渐无,便撑住半边身子爬将起来,下地起了床。
家里人各有各的假,宁语参加学校组织的博物馆知识游,宁爸宁妈出门度长假旅游,他因为这三天都和周非舟参加了展会,就没有和父母出门,况且假日的回旋镖才刚开始,那就是六科作业。
宁长久刚走出卧室门,就靠在门框边停了下来,他捏了捏小腿,一阵酸爽。
“嘶——”
这三天基本是日均三万步起,微信排行榜名列前茅。
宁长久接了个电话,是周非舟,那边开头就问:“今天有空吗,过来玩啊。”
手机放在洗手间的梳妆台边,开着免提,宁长久嘴里一口牙膏唾沫,他漱口后吐掉,答道:“我要写作业了。”
“我靠——”
对面噼啪一阵响,周非舟兴许是才想起还有这档子事,因惊吓过度,致使手机产生了自由落地运动,伤势不知道如何,反正那头是没声音了。“喂?喂?”
宁长久挂了电话,管他呢,祝手机好运。
虽然没有周非舟发来的消息,但家庭群聊的消息一直响个不停,基本是国庆节出行的图片,有父母的人山人海,还有宁语的人满为患,走不完,根本走不完。
宁妈:儿子,冰箱里的菜会处理吗,不行我就让王叔炒几个菜给你送过去
王叔是熟人,在小区附近开中餐厅,宁妈经常光顾。
宁长久:饿不着,西红柿炒鸡蛋,辣椒炒肉我还是会的。
宁语:看我吹的的糖人,现做
宁语:/图片/
宁爸:小语真棒
宁妈:手艺不错,捏一个我
宁长久的生活大事很快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家庭群的信息重新弥漫着浓浓的假期氛围,他选择及时撤退,下楼买了一顿早餐折返,碰到出门遛狗的奶奶爷爷,那只小白狗的尾巴摇得勤快,围着他直转,十分可爱。
他笑吟吟地弯下身,摸了摸狗头,这才三步两回头地离开。
小区里种着金桂,十米开外都阵阵飘香,回去后,宁长久特意将卧室的窗户打开,就算只有淡淡的一缕,也足够沁人心脾。
那之后,宁长久戴着耳机开始写假期作业,将手机设成了静音,过了好一阵,若隐若现的拍门声传来,他停下在草稿本上演算的动作,摘下耳机,乒乒乓乓的闷响立时被放大,听起来像是有人在砸门。
他起来从卧室门探出身,有些恼怒道:“谁啊?”
“你大爷我。”回答之人的声音更是恼怒。
哦,周非舟。
“周周,你怎么来了?”
宁长久一打开门,直见周非舟满脸怒火,像是要吃人,他的手里还抓着一沓假期作业。
周非舟瞪过来,开口夹枪带棒:“老子在这站了半小时,你玩花呢。”
宁长久扶了扶脖子上的耳机,讪讪道:“这不是戴着耳机嘛,你咋不给我打电话?耳机也是能听到的。”
说到这事,周非舟摆上了一脸苦相,他从牛仔裤里拔出那部手机,亮给宁长久看,“怎么打?”那手机屏幕稀碎,能开机,但触点毫无反应。
宁长久噗嗤一声,随后说:“想过很惨,没想过这么惨。”
“起因就是你还笑,要不是你告诉我那个劲爆消息我怎么能从床上坐起来,把手机甩飞了几米开外,吃个早餐还问流动摊老板赊账,他看我像看精神病院出来的一样,推着车就跑。”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那怎么办?”宁长久忍俊不禁,实在绷不住笑容。
周非舟二话不说,便将手里的作业按到了宁长久的身上,冷酷道:“这些轻松的活就交给你了,我要去累死累活地去修手机。”
宁长久数过那一沓作业,难以置信地问说:“你动手修啊?”
“呃......别管谁修,反正它们就交给你了。”
说到这,周非舟以为自己丢掉了重担,正要脱身离去,宁长久却靠在门边,不慌不忙道:“既然这样你怎么去?”
“那当然是——地图导航?”
周非舟来时是骑了自己的单车,他对宁长久的家的路线再熟悉不过,但是哪里有手机维修店他是一概不知,不过好解决,就是他用手机的地图导航就行,但要是他的手机能用还用得着维修店?
他转过身,苦笑着看向宁长久,笑比哭难看。
“还走吗?”
“嗬嗬......不走了,不敢走。”
“叫声宁哥。”
“宁哥心善,宁哥仗义,宁哥大义凛然,是这个。”周非舟口若悬河,能屈能伸,毫不吝啬地竖起了他的大拇哥。
宁长久抬手盖了盖他翘起的嘴角,便说:“等着,宁哥这就来救你。”接着,他就进屋去取自己的手机,顺便还带出了作业,两支笔。
地图导航将二人带到了一个几公里外的商场,官方维修店就设在一楼,推玻璃门就能进,宁长久和周非舟都在附近停下单车,一个还车,一个锁车,很快便先后进了维修店。
周非舟先道:“修手机。”
店员A穿着深蓝制服,热情地迎上来说:“好的,不过先看看手机情况。”
周非舟拿出碎了屏幕的手机,放在玻璃柜台上,将它推了过去,缩着脖子道:“能修吗?”
店员A瞪大的眼睛一闪而逝,他接过手机简单查看一番,见手机能够开机,便道:“应该可以,不过要等上几个小时。”
“多少钱?”
“800。”
“好。”周非舟听罢就答应下来,店员拿着损坏的手机去了工具台,他侧身凑近宁长久,低声问:“兄弟,你有多少钱?”
宁长久摸出兜里的手机,查看一番账上的余额,不多时就张开了五个手指,周非舟眉头微锁,但也只好道:“那还差300。”
“是50。”
两个人两双眼睛,相顾无言,周非舟最终指着自己问:“你觉得我值750吗?”
“无价,我问问我爸。”
周非舟愣了一下。
宁长久点进宁爸的微信聊天界面,将事情开门见山地发了过去,随后静候佳音。他翻开作业本,就在柜台上演算起数学题来,边道:“自己动手抄,别抄那么像。”
“没问题,兄弟你也太靠谱了。”周非舟精神振奋,绕到宁长久的另一边开始抄作业,选择题他可以闭着眼填,过程题那多少有些为难他了。
......
“请问,这句诗词表达了作者的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宁哥?”
宁长久看着语文题的古诗赏析,思索一会,说:“借景抒情,以物代人,表达了他的壮志难酬,同时他的品格高贵又不屑于与古代官场人的同流合污,写。”
“噢。”周非舟若有其事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周非舟写着写着,顿下笔势,拿过宁长久写完的数学作业卷子,仔细浏览一遍,后知后觉地说道:“你真的在学习?”
这句话逗笑了宁长久,“不然呢?”
周非舟又在宁长久的作业堆里翻找一遍,都没找到什么参考答案,才又看向那张卷子,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甚至不放过解题过程。
宁长久伸手在周非舟的眼前晃了晃,不禁问:“怎么了你?”
半晌,周非舟放下了卷子,嘀咕:“这都是你自己做的。”
宁长久提起周非舟的卷子,调侃:“这还是你自己抄的呢。”
之前,周非舟虽然支持宁长久多考试,但是他的思维前提是认为宁长久基本不懂,闹着玩,自己也没有重视过试卷答案,但现在他竟然有点怕知道答案。
他怕,宁长久的题目都是正确的,他怕,宁长久最终变成了好学生。一个人遥遥领先,离他而去。
他无声地瞄了一眼宁长久,认真答题的宁长久,还是没有说什么。之后的下午,周非舟只是默默地跟着抄作业,整个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中途,他们还出去吃了顿午饭,等到损坏的手机修好了,宁长久就用宁爸转过来的钱扫码付了款,这会已经是下午五点,二人刚走出手机店,周非舟就将800块转了回去。
宁长久很快又将这800块还给了宁爸,宁爸没有接收,而是回:好同学,不用给我了,自己留着零花钱用吧。
“我靠,我爸不用我还了。”
“草,这么好,我还是刚刚管我舅舅要的,咱俩平分?”
“你做梦。”
“别啊,你五我三不,你六我二也成!!”
宁长久手持巨款,给周非舟请了一顿昂贵的麻辣烫,随后两个人带着作业回家,分道扬镳前,宁长久邀请说:“你来我家写作业吧。”
周非舟眼神飘移,轻描淡写道:“不了,我自己写。”
“真的?”宁长久不敢相信。
“那当然,到时见真章,你要是想出来玩随时call,拜拜。”
“嗯,拜。”
宁长久招招手,周非舟就骑着自己的自行车朝反方向离开,他在公交站台前没有等多久,坐上车就走了。
秋日的天空卷起微风,傍晚西沉,霞色晕染的光芒照在地上分两边,周非舟骤然刹车,眼望那辆在明亮处的公交车,如果宁长久选择了那边的路,他只能走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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