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陆陆续续地出了结果,这节课上,姚老师拿着一叠改完分数的答题卡走上讲台,他的脸色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先说道:“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基本有了结果,一半同学都发挥了自己的水平,不管分数如何,都直面了真实的自己,但是极个别同学......完全是态度问题。”
姚老师说到此处脸色明显变了一番,有些激动地又道:“有些人只做了选择题,这都算你是态度端正的,有些人哪,选择题都不做了,写了个名字就交上去了,那一两个小时都不够你填几道选择题吗?”
班级里的同学基本就回过了味,这话摆明了是有人交了白卷啊,便下意识地瞄向了后排,姚老师这时又说:“是谁我就不点名了啊,等到成绩全部出来我要找你谈心的。”
宁长久没啥特别的反应,要说啥反应就只有他心里的担心确实落了地,周非舟没有骗他真的交了白卷。
单从这一点来看,周非舟比他有魄力,他可没半点魄力交白卷,这些考试宁长久求都求不来,还都要苦巴巴地掐着手指算多少多少次。
随后,姚老师便开始发答题卡,关于谁交白卷大概瞄一眼就能发现,一般人因为心虚基本会藏匿遮掩一番,但是周非舟他竟然装也不装,在宁长久的面前领过答题卡,大摇大摆地晃了过去,全身上下都透着我笑他人看不穿的反骨因素,嚣张,跋扈。
边走,他边微微举高自己空白的答题卡,展示给人看,指着自己:是老子。他大概不知道讲台上的姚老师,盯着他的眼神似乎要放射出激光来,可恼,可恨!
姚老师哪里还忍得了等到全科成绩出来后,当即说:“周非舟,你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周非舟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哦。”
周旁的同学都向后探去,想瞧瞧那张稀罕的空白答题卡,周非舟也不吝啬,他就摊开在自己的课桌上,谁想看就自己拿。
有人轻声道:“牛逼。”
“还是我周哥厉害。”
课间休息的时间很快就到,周非舟没有过多犹豫,跟着姚老师就出了教室,临走时还向大伙摆了摆手,好像是他做出了什么功德。
班主任的办公室里不多时就传来了大声训斥:“你这态度完全不行啊,填几个选择题有那么困难吗,都不用你写字,涂几笔黑就算了,后几排的随便挑一个都比你态度端正,周非舟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下次不会了。”
咚、咚咚!
姚老师敲桌的声音跟着传来,“还下次,那你这次又是个什么情况?当了这么多年班主任我还是第一次碰上个交白卷的学生,脸都让你丢尽了,这一周你就站着上课,听到了没有?”
“知道了。”
“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接着,周非舟缩着脖子就从办公室里跨了出来,刚到门口,就看见脚边蹲了一排的同班同学,宁长久、梁潭深、李顾、杨杰书,他们齐唰唰地转过脸并抬头,眨着懵懂且清澈的眼睛,都看着周非舟。
宁长久先道:“有事吗周周?”
梁潭深接着也问:“对啊兄弟?”
宁长久先问时,周非舟明显是迟疑了一刹那,到了梁潭深开口问后,才直见周非舟原本缩着的脖子,立时伸展开来,他傲然道:“那当然是没事了。”
没想里头顷刻又传来了姚老师的声音:“给我站着上课!”
“知道了老师,走走走......”
一排人随着周非舟起身就跑向教室,像是凯旋的放哨兵,等到了企盼已久的同伴,迫不及待地一路奔回头。
然而,姚老师以为交白卷的事情在此也该告一段落,这才刚开始呢。其他的任课老师一到233班,无一例外都是副严肃的神情,随后就在讲台上开始宣布:
田老师:“有件事情很严重......”
杨老师:“我难以启齿......”
谭老师:“有人胆大包天啊......”
方老师:“竟然......”
邓老师:“交了白卷。”
全班同学已经丝毫感觉不到有何意外,宁长久坐在座位上一脸沮丧,这一周真是叹不完的气,不过他回看那位罪魁祸首,周非舟依然好整以暇地杵在后排的窗户边,要不是上课时间,他哼歌的声音巴不得让全班同学都听个清清楚楚。
周非舟之前学习的情景属于昙花一现,像场假象,就算有人想到这件事,很快也会想起他的交白卷壮举,正负抵消,得出结论:他是个谜。
周非舟的六张白卷大名要不了多久就传遍了全校,不止是高二,还有高一和高三,各位教师之间碰见就随便提上一句,老师上课又不免提给学生听,一传十,十传百,他就成了名人,即便不认识周非舟,也能说出这件著名事迹。
在这期间,周非舟一直和宁长久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远,在同学之间正常相处,不近,和宁长久同路也不会走到一块,但这对宁长久来说就等同于两条路。
今天是公布年纪排名表的日子,教导主任贴名表时一众学生都上前围观,上面洋洋洒洒地写了200名学生的名字,233班的不少同学也削尖了脑袋前去查看,想在其中找找看有没有自己的排名,而第一排的上方,赫然便写着宁长久的姓名,737分,最上方就是陆卓然的名字,也是737分。
这种巧合竟然发生了第二次,宁长久这个当事人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一回他的主科没有满分,陆卓然的数学拿了满分,主科以几分之差落后便排在了后面,不过令他惊喜的是,自己的副科拿了两个满分,陆卓然却没有。
“厉害啊,好学生。”周非舟高昂脖子,从人群中发出一声赞叹。
“周周,你别这样。”
周非舟接着说:“全年级最高分和全年级最低分,是混不到一块的。”
这种情况,看来语言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宁长久虽然有些情绪,但也不打算任其摆弄,随即揽住周非舟的肩膀开始拖行,在人群中见人就道:“他是我兄弟。”
“看见没,我兄弟。”
周非舟:“卧槽,你他妈——”周非舟死命挣扎,奈何武力值不够颠覆这种被钳制的困境,竟被宁长久从头拖到尾,两个人一块丢人现眼。
不明真相的学生被人拍了拍肩头,转过身去就见宁长久介绍说:“我兄弟,周非舟。”
学生们点点头只道:“挺好,挺好。”
宁长久:“瞧见没,我的好兄弟。”
梁潭深:“可以可以,感情深厚。”
学生:“很好。”
周非舟:“我日你祖宗!”
周非舟掐住宁长久钳在自己身上的五指,掐到指甲都陷进肉里,宁长久好像无知无觉,就是不放手,这回又恰巧碰上姚老师经过,宁长久拉着人依旧笑道:“老师,这是我好兄弟。”
什么情况?
姚老师木讷地点点头,随后又说:“那你得好好教教他学习。”
“没问题。”
目送姚老师离开,周非舟这回才知道什么叫脸都给你丢尽了,他从宁长久的手底下艰难地逃出来,满腔怒火地开骂:“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现在你见到了。”
宁长久追着周非舟,一边走还不忘甩甩自己被掐出血印的左手,老惨了。周非舟一踏进教室,班级里的同学异口同声道:“好兄弟!”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周非舟那一瞬间人萎了一半,遂有些气急败坏地反驳说:“什么好兄弟,都是狗屁。”
同学A:“别害羞呀。”
同学B:“谁不知道你们感情好。”
同学C:“就是就是。”
紧随其后,那位始作俑者宁长久就跟了上来,他高举臂膀附和说:“我们就是好兄弟。”
“哈哈哈......知道了。”
这下任由周非舟再有百十张嘴也说不清,铁板上钉钉,他被将死在这局棋盘上,他就是宁长久的好兄弟。他转身当即掐住宁长久的脖子,咬牙切齿道:“我掐死你。”
宁长久:“同学们别慌,打是亲骂是爱。”
......
因为这件事,一整天下来,233班的同学们碰见周非舟就会念叨几句,什么“好兄弟”,“好兄弟你好”,伸手不能打笑脸人,周非舟往往都要勉强地挂一挂笑脸,持续久了,他看见宁长久就无法平静脾气,不是追着打就是拉着闹,接着又会加深公众之间的刻板印象,兄弟之间玩闹嘛,小意思啦,融洽又和谐。
但这也算是宁长久要的一些效果,起码周非舟不会平淡地面对他,否则久而久之才是覆水难收。
下了晚自习,周非舟一个人怒气冲冲地走出了教学楼,宁长久自然也大步流星地跟在后面,说是行军赶路也不为过。
宁长久:“周周,你别走那么急,我有话要说,吵了这一阵子,也该和好了吧。”
周非舟:“你知不知道分道扬镳什么意思?”
宁长久:“那都是上周的事了。”
周非舟:“在我这开弓没有回头箭,分了就是分了。”
宁长久:“那我不答应就是不算数,你一个人说了不算。”
周非舟:“随你的便。”
宁长久:“咱还明天见——”
周非舟:“不会见。”
到了第二天,周非舟就没来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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