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原晞回到家时,客厅灯亮着但是没人在,次卧门开着,唐佳听到客厅的声音说了声“回来了”。原晞走到次卧门口,卧室里大灯关了,只开了床头的台灯,唐佳半靠在床头,手里拿了本儿童书正在给原晗讲睡前故事。原晞指指原晗,用气声说:“睡着了吗?”

唐佳点了点头,她对着原晞挥了挥手示意他去客厅等着。唐佳把儿童书扣在床头柜上,拿手理了理原晗额前的头发,亲了一口他肉肉的脸蛋,轻手轻脚地走出来,带上了卧室的门。“外卖送到了,合口味吗?”唐佳坐在原晞旁边,伸了个懒腰,转了转脖子。

原晞把唐佳上半身转了一点,侧对着他,替唐佳捏着肩膀:“合,看样子还挺喜欢的。”

唐佳闭着眼睛,很满意原晞的手法:“那就好,他几点下班啊?”

“得12点左右。”原晞叫了声“妈”就不再说话了。

唐佳知道他是有事想问:“说吧,想知道什么,吃饭的时候你那邪火就压不住。”

原晞的手停了下来,唐佳转过身看着他:“是不是想打听云弋的事?”

原晞坐直身子,眉头紧蹙:“我实在不明白,舒阿姨看起来对云弋不太满意甚至,甚至可以说是漠不关心,她提起云舒的时候眼睛里都是笑,提起云弋却都是埋怨,都是挑剔,云弋很好,妈,他真的很好!”原晞感觉自己那股邪火又上来了“我真的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她是不是对云弋不好?”

唐佳有些吃惊,她儿子说好听点是个乐天派,心大,说难听点是缺根筋,反应慢,甚至有时候别人阴阳怪气的话他也听不出来,还真当时夸奖他,整天傻乐,即便遇到什么烦心事也能很快调节过来然后继续傻乐。但同时,良好的家教使得原晞其实是很注重边界感的,而今天她儿子大条了十几年的神经忽然变得敏感起来,并且居然还向她打听别人的家事,即便是她也感觉这样的原晞很新鲜。“你很关心云弋,没认识几天关系就这么好了,平时看你对别的朋友也没这么上心呐。”

“我对朋友都很上心。”原晞朝唐佳坐进了一点儿,“妈,你就告诉我吧。”

虽说唐佳跟舒意是老友但毕竟是家事她本不想提,但看着他儿子恳切的眼神还是开了口:“这事说来就是个‘赶巧’,我跟你提过云弋是早产离预产期还一个多月舒意羊水就破了,云叔叔又不在家,舒意还是自己打车去的医院,生了七八个小时,凌晨两三点才生出来。我是第二天给她打电话才知道,赶紧让你爸带我去了医院。我到了以后舒意还在睡,我就坐在她旁边的空床上等。病房里还有一个产妇跟我搭话——”

产妇:“看你肚子也快生了吧。”

唐佳轻声说:“快了,再有一个月吧。”

那个产妇稍微坐起来点儿:“再一个月差不多中秋了,好日子啊,”这个产妇放低了声音,指了指舒意:“这个昨晚上后半夜生的,听说是早产,这孩子这么着急来,还赶上这么个日子,我看很不吉利。”

唐佳语气不悦:“您这话说的,早产也不是什么罕见事,有什么吉利不吉利的。”

那个产妇一只手撑起上半身,歪斜着探出身体想离唐佳近点,悄声说道:“早产没什么,关键是这日子,七月十五,七月半鬼节!,这孩子哪怕赶上半夜出来呢,偏偏是下半夜,赶上这么个日子,小鬼投胎,别是个来索命的。”

唐佳“蹭”地站起来,指着那个孕妇说:“说什么你呢,看你才是个祸害!在这乱嚼舌根也不给孩子积点德!”

那个孕妇本来只是待得无聊想扯扯闲话,现在被唐佳这么指着数落,脸上过不去了,想跟唐佳唠唠,势都起了,只是话还没出口就被舒意打断了。

“唐佳,你跟她叫什么劲。”舒意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唐佳狠狠剜了那人一眼,赶紧走到舒意床前。那孕妇反应过来两人是认识的,讪讪地撇了撇嘴,侧过身去不再看她们。

唐佳看舒意起色不好,责备她说:“你昨晚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一个人跑来医院你是真不怕危险!”

舒意体力还没恢复,说话都是气声:“你都这个月份了我怕你一着急再有什么事,我通知了我姐,也没什么事。”

“我月份大了,那还有原湛楠呢,虽说没什么用,跑个腿还行的。”唐佳没看见舒晴,问道:“舒晴姐呢?”

“去观察室看孩子了。”

“云舒呢,家里没人谁照顾呢?”

提起云舒,舒意脸上浮现出点点愁容:“昨晚上让我姐夫接家里了,我还顾上问,你帮我把手机拿来,我打个电话。”

唐佳在抽屉里找到手机提给舒意,刚准备打电话舒晴就回来了,她看见唐佳在笑着打了个招呼:“唐佳来了,我看你们家老原在外边待着呢,让他进来啊。”唐佳笑道:“舒晴姐别管他,进来还打扰我说话。”

舒晴看舒意拿了手机问:“拿手机干嘛?”舒意说要给姐夫打个电话问问云舒的情况。舒晴拿过舒意的手机,边放回抽屉边说:“别打了,你姐夫刚给我打电话了,说小舒昨晚没睡好,早上吃了饭又睡了,这会儿还没醒,别操心了。”

舒意到底身体虚,跟唐佳她们没说几句话就又睡了。舒晴看舒意睡着了,脸上才显露出焦急的神色。唐佳问:“怎么了姐?”舒晴摇摇头,示意唐佳去外面说。

走出病房,两人走到廊尽头舒晴才开口:“小舒丢了。”一开口把唐佳吓得心脏突突跳:“丢了?!”

舒晴背靠着墙:“昨晚我让老江去舒意家里接小舒,老江到的时候家里大门开着,他赶紧跑去屋里看,家里哪也没找找小舒。”

唐佳感觉肚子有点儿不舒服,她一手托着肚子一手放在肚脐上,心里有个不好的念头却不敢说出来:“那是……”

舒晴知道她的想法,拉着她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老江报警了,警察去家里看过,说门锁什么都是好的,家里也没外人进去的痕迹,他们怀疑是小舒睡醒看家里没人,自己开门出去找妈妈了。现在老江跟着警察还在外边找,他一个四岁小孩,走不远能找着的。”舒晴后边的话说的很轻,给自己也说给唐佳听。

唐佳坐不住,叫来了原湛楠一起出去找,舒晴不放心让她回家休息。还是原湛楠说:“舒晴姐,你别拦了,拦不住的,现在让她回去也是在家胡思乱想,还不如让她出去找,放心吧我跟着不会出事,现在找孩子最要紧。”舒晴道了谢,唐佳等不及,拉着原湛楠就要走:“姐你进去照顾舒意,我们去找小舒,有消息咱们随时联系。”

最终云舒当然是找到了。原晞问:“怎么找到云舒的?”

唐佳喝了口水说:“你别说他一小孩走的还挺远,走出去三四公里,让一个环卫工人看见了,给送了到警察局。云舒自己也知道走远了,心里害怕,年纪又小不记得家在哪,还好他记得舒意她们大学的名字。警察想着可能家里有人在那所大学上学或者工作,带着云舒去了舒意他们学校,被舒意他们系的同事看见了,给舒意打了电话。”

原晞忙问:“那舒阿姨不就知道了。”

“知道了,这事儿把我们都吓坏了跟别提她当妈的了,不说当时,这事儿一辈子都得后怕。”

“那后来呢?”

“后来舒意医院没待几天就回家了,也不让舒晴把小舒带回家,必须要自己看着才能放心。云舒生下来心脏就不好,时不时生病照顾他本来就要比照顾其他孩子费精力,一个人的精力就那么多,顾得上云舒就顾不上云弋,舒意又受了惊吓没有奶水,孩子养得又瘦又小,最后还是舒晴姐看带不走云舒就把云弋带回家养了,一直养到云弋上小学。”

原晞说:“怪不得云弋跟他表哥关系那么好。”

唐佳看了看表,马上十二点了,她拍了拍原晞的头:“行了,该睡觉了,你带你弟睡啊。”说完回了主卧。

原晞又在客厅坐了会儿,他憋得慌又去阳台上把窗户开了条缝,就那么站了会儿,估摸着云弋下班了,给他打了电话:“往回走了吗?”

“正走着,怎么还没睡?”

云弋正骑着车,原晞通过听筒能听到云弋的呼吸声:“回家吗?”

云弋:“今天去我哥那,他晚上回不来明早我得给他送换洗衣服。”

原晞问:“我是不是还没问过江哥是做什么工作的?”

云弋说:“我哥是法医。”

原晞吓了一跳,没想那个有点痞气,在家懒懒散散的江逸南居然是法医。云弋那边听他半天不说话又说:“吓一跳吧,你可别惹我哥。”

原晞缓过神说:“没吓到只是没想到,江哥看着一点儿也不像法医,我还以为他是搞艺术的呢。”

云弋笑了声说:“解密犯罪过程也是艺术,我哥说的。”

两人对着电话笑了一阵,云弋又催他去睡觉,要挂电话,原晞问了一句还有多长时间到家,云弋说大概十五分钟,又说了两句两人才挂了电话。

云弋骑车快到原晞家单元楼下的时候看到了正往这边张望的原晞,原晞看着云弋骑车停在他面前。云弋是真被他搞懵了:“不是,你到底有什么事,你这样搞得我心里没底啊。”

原晞把一袋特产挂在云弋车把上:“我妈带的特产,给你尝尝。”

云弋看着车把上那一大袋特产无奈地说:“你明天给我不就成了,这一晚上给我吓的还以为你怎么了。”

原晞笑笑:“明天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碰上,你那么忙。”

云弋说:“那你给我放超市也行。”

原晞摇摇头:“我就想亲手给你。”

云弋也渐渐适应了他这种任性,没再说什么:“行,那替我谢谢叔叔阿姨。”

原晞点头:“那我上去了,你早点休息,晚安。”

云弋:“晚安。”

原晞看着云弋往前骑了几个单元然后拐了进去才转身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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