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开了灯,灯管来回闪了几下,才勉强稳定地亮起来。
“怎么没开灯?”他问。
江琳笑了下,眼神扫了扫拥挤的客厅,“我怕我一起来,还没找到开关,就把桌子撞翻了。”
她接过数据线,数据线看得出很陈旧,但被擦拭得很干净。
“在哪充电?”
曲迎伸手,“给我,我帮你充。”
“不行,”江琳拿着手机,往身后一藏,“我的手机里藏着我的秘密。”
“我又不知道你手机密码。”
“谁知道你有没有偷看到呢?”江琳撇嘴,“你看我手机,跟我在你面前裸奔,有什么区别?”
“我对你有那么好奇?”
曲迎无奈,“……卧室左手边,插座在那。”
江琳走过去,说话声音变小,听起来雾蒙蒙的,“你还是换个插座吧,你这个太破旧了,容易着火。”
“你说什么?”
“我说——”
“你的插座,需要换新的了。”
曲迎跟过去,问,“我这插座怎么了?”
“都快裂开了,你看不到吗?”江琳指了指插孔处的裂口。
听见手机充上电,发出叮的声响。
曲迎说,“这不是还能用吗。”
“没钱了?在外面欠了八百万?连个插座都不舍得换。”江琳在床边坐下,抬眼,冲着他嬉笑。
曲迎毫无波动,“怎么,你要包养我?”
“我哪养得起你,我养我自己都费劲。”江琳道,“做美梦谁都会,我还想着谁能养我呢。给我买房买车买名牌包,普拉达香奈儿爱马仕。”
“那你好好想想,我允许你想,随便想,”趁她没戒备,曲迎在她脑门前弹了一下,“梦里什么都有。”
“诶——你!”
江琳被弹的一下弄得巨痛,虽说曲迎看着并没用力,但她痛得差点飙出了眼泪。
她捂着额头,不说话。
曲迎凑过来问,“疼啊?”
“你说呢?”她声音闷闷的,“你真烦人。”
“有昨天晚上疼吗?”
“你……”江琳伸腿,在他小腿上踹了一脚,“你……给我闭嘴。”
他坏笑,“我闭嘴你就不疼了?”
江琳真想将眼前这人从窗户里推下去。
她咬着嘴唇,“昨晚,有没有……你知道我要问什么吧?”
“什么?我不知道啊。”曲迎装傻。
“有没有……你肯定知道。”
曲迎像是要逼着她亲口说出来,佯装无辜,“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问什么?万一我们想的不是一件事呢?”
“你就说,有,还是没有。”
江琳越问越尴尬,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这件事情太过冲动,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期。
她从没想过,和曲迎……
可昨晚的细节如此真实,炽热的滚烫的纠缠的……
身上深红的痕迹也不会说谎。
见曲迎不吭声,她急迫地拽过他的衣角,追问道,“你告诉我呀……到底有,还是没有?”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曲迎慢吞吞地低下头,离她极近,道,“有。”
江琳深深地松了口气。
往后退了一步,和他保持了安全距离。
而曲迎不紧不慢地跟过去,不动声色地靠近她,像是在解释,“过生日朋友送的。没想到竟然派上用场了。”
“是吗?”
江琳无暇听这些,她现在也没有心情思考,只想快快逃离。
她假装看了眼电量,说,“好了,电量充得差不多了,我先走了。”
“百分之二十也叫差不多啊?”
她忽略身后曲迎的话语,往门口走。与此同时,手机铃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悠悠地播放起来。
指针刚拨至数字八,秦心竟然打来了电话。
平常这个时间,秦心都是坐在麻将桌上血雨腥风。
“还不回来吗?”
江琳握着听筒,闷闷地嗯了一声,“快了。”
“你去哪了?”
“亲戚家。”
秦心疑惑,“你在本地不是已经没有亲戚了吗?”
她知道江琳和亲戚断交的事。
当初在江琳家破产之后,所有亲戚对他们如瘟神一般,避之不及。
江琳抓住机会,准备落荒而逃,顾左右而言其他道,“嗯,等我一下,我快到了。”
她推开门,飞速前进,刚跑到楼层拐角处,身后传来吱呀呀地推门声,还有紧跟地一句,“江琳。”
像是被定在原地,她竟然没有加速离开,而是如坐针毡地回头,“怎么了?”
“亲戚家?”曲迎揶揄地笑。
江琳恢复镇定,瞥他一眼,“对啊,你应该叫我一声姐。”
说完她就飞速奔跑。
赶在曲迎动手之前。
噪音没有淹没完全曲迎的回答,她细碎地听到了前面几个字。
他说,“我不和姐姐上……”
好了。不用再听了。
跑出小区门口,在路口转弯处才敢停下。江琳抚了抚自己发烫的面颊,无奈地想着,今天在曲迎面前怎么总是别别扭扭的,害羞得像个小孩。
总不能是因为自己没见过世面吧。
她叹。
江琳回去的时候秦心却没在。
她像个小偷一样,鬼鬼祟祟地环望四周,却被另一双眼睛抓个正着。
“裴哥?”
裴景宸坐在不远处的藤木椅子上,翘着腿,悠闲地喝着茶水。
“你怎么来了?”江琳扯过嘴角,尴尬一笑。
他扬眉,“我来了你不高兴啊?”
“怎么可能。”江琳摇摇头,“我是太累了,没休息好。”
裴景宸笑道,“那你想我来吗?”
江琳跟着笑,“我不想谁想。”
“正好,我也想来。”他说。
两人再次笑起来。
江琳问,“你怎么今天改喝茶了,开始养生了?”
“对了,秦姐呢?”
“喝茶对身体好。”裴景宸扬了扬下巴,给了个眼神,示意道,“隔壁呢,每天的常规项目。”
江琳一秒领悟,“又打牌去了?”
她喃喃自语,“我说呢,刚才打电话那头还挺吵,原来是在麻将馆抽时间给我打的电话啊。”
他笑着点头。
“要不我怎么被她留下来看家呢。”
“真潇洒,”江琳撇撇嘴,“那好吧,我先去后厨弄点剩饭吃。”
“等等。”
裴景宸叫住她。
“啊?”
“你吃什么剩饭啊,走,我跟你去后厨,让大厨给你炒俩菜。”
“别,”江琳伸手想拦住他,“回头秦姐知道又该说我了。”
“说什么?吃口热饭怎么了。就说给我炒的。”
裴景宸边说,边拽着她往前走。
大火烧得正旺,大厨正埋头,熟练地轮着铲子,颠勺,将食材巧妙地裹上香气。
“大厨!”裴景宸用指节叩门,吩咐道,“再炒几个菜,糖醋排骨,黑椒牛柳,酸菜粉丝,烧个三鲜菌菇汤,再做个水果沙拉。”
说完之后,他才回头搭理江琳,“你老拽我干什么?”
“我吃不完那么多……”
于是裴景宸抱着手臂笑,“是吗?你就不能让我也吃点?”
江琳无奈,“那你不吃完不许走啊。”
“秦姐骂我的时候你也不许走。”
裴景宸倚着门,说,“行,没问题,有事我担着。实在不行我再给秦姐拿两箱酒。”
菜端上桌时,江琳刻意地看了眼时间。
“怎么了?”
江琳说,“按照惯例来说,秦姐还有半个小时下麻将桌。”
“下就下呗,叫她一起来吃。”裴景宸把第一口菜夹给江琳,“来,吃饭。”
他还真有把炒菜馆当成自己店的架势,极为松弛。
江琳一天没吃饭,这会儿倒是饿过劲儿了,埋头一勺一勺地舀着汤。汤里还冒着热气,白色烟雾不断升腾,带着天然的烟火气。
碗里的排骨已经堆成了小山,浓郁的酱汁挂在碗壁上,垂涎欲滴。
“怎么不动筷子?吃腻了?”他问。
江琳吐吐舌头,“天天吃,早吃腻了。”
“江琳,你吃腻什么了?”
瞬移一般,秦心刷地站在她的身后。
“秦姐,你回来了,”江琳尴尬地放下筷子,“你要不要吃点?”
“我吃什么吃,我哪有心情吃!”秦心黑着脸,摩挲着手腕上的镯子,“我还就想不明白了,最后那把怎么就输了呢!明明她手上就没那张八万啊!真是奇了怪了!”
“秦姐,快坐,别着急上火。”裴景宸招呼她,“刚才你走得着急,忘了跟你说,我给你拿了几瓶红酒,你尝尝看。”
“哎呦,来玩还拿什么东西,太客气了。”秦心紧锁的眉头霎时舒展开来,笑逐颜开地拎过红棕色的皮质礼盒,客套道,“下回来了早点说,我好好招待招待你。”
“不用,”裴景宸神色悠闲,温和一笑,“你给江琳多放几天假就行。”
“她?”秦心愕然,对她说,“江琳,你什么时候贿赂的裴老板?”
“现在。”
江琳给裴景宸夹了块牛肉,“多谢裴老板拯救我。”
“还拯救,江琳,我什么时候虐待你了?”秦心斜她一眼。
好在拎着沉甸甸的酒盒,全然顾不上搭理他们,她又说,“那你俩慢慢吃,我去招呼客人。”
江琳碗里的饭菜没怎么动,她放下筷子,说,“我吃完了。”
“就吃这么点?”
她摇头道,“没什么胃口。”
裴景宸眼神里带着疑惑,“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吗?”
江琳用手背碰碰面颊,炽热的温度还没有褪去,而手掌却是冰凉的。
“我有点不舒服。”她低声道,“裴哥,你吃吧,我先回去睡觉了。”
她想,她大概需要一些独处的空间,慢慢理清混乱的思绪。
虽然她真的很想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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