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颇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行了,老李,你就别在这儿半文半白地鼓吹你那死记硬背的理论了。我教了大半辈子古汉语,也没像你这般刻意文绉绉地讲话。人家海天可不是靠死记硬背,那是真正把古汉语琢磨透了。这两个多月的授课经历,让我深有感触。当教室里其他同学还对着繁体字和生僻字一脸茫然时,海天就已经和我探讨起某些歧义词汇的理解了。咱北大向来不缺勤勉向学之人,见他如此出类拔萃,众人自然都想奋力追赶。可奇怪的是,无论他们怎样刻苦,哪怕通宵达旦地攻克字词障碍,将所有注释乃至整篇课文都背得滚瓜烂熟,却依旧远远落后于海天。对海天而言,那些注释仿佛形同虚设,他甚至都不屑于看上一眼。那些晦涩复杂的字词以及繁冗难明的语法,在他面前都不是问题,每一句在旁人眼中如天书般的语句,他理解起来就如同‘吃了吗’这般轻松随意。有时候我都不禁怀疑,这孩子是不是从古代直接穿越过来的。昨天我把他期中考试的试卷拿给周祖谟先生过目,周先生看后也是大为惊诧,感慨道:‘看样子你讲授的那些令众人颇感棘手的内容,对他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恐怕唯有音韵学和训诂学方能让他尽兴。’周先生还特意叮嘱我,海天就是上天专门为研究古汉语量身打造的人才,一定要悉心培育他,引导他往古汉语专业领域深入发展。听那口吻,周先生显然是有意将海天收入门下,亲力亲为地栽培啊!”
“别价,海天那是我的学生啊!”老李一时情急,竟将他那套文绉绉的说话腔调全然抛诸脑后,直至察觉到数道饱含敌意的目光,才惊觉失言,赶忙收口,“当然,我并非执意要收他为徒。但瞧他那浑身散发的气质,分明是走文学研究之路的料,若去钻研那些索然寡味的语言学,岂不是暴殄天物吗?”
“老李,你什么意思啊?谁说研究语言就是暴殄天物?”隐在角落里的一位男子猛地站起身来,脸上满是愤愤不平之色。我定睛一看,竟是教大一现代汉语的王福堂副教授。再环视一圈这间面积不大的屋子,好家伙,教现代文学的钱理群,教文学概论的董学文竟都齐聚于此。我微微蹙起眉头,低声向身旁一位刚参加工作的小助教询问:“怎么回事?这些大一的老师怎么都跑到咱们教研室来了?”
“还不是李教授和何教授招来的?”小助教轻声应道,“他俩在走廊偶然碰面,就开始探讨章海天那张满分的古代汉语试卷,越聊越起劲儿,不知不觉就走进咱们办公室了。另外两位老师原本也憋了一肚子的感慨,这不,一听这话题,便也跟着来了。”
感慨?没准这“感慨”马上就要变成“争辩”了。果然,王福堂一改往日的沉稳之风,直截了当地反驳起来:“别觉着学生们选文学专业的多,你们搞文学研究的就了不起了。语言专业那也是相当有深度、有内涵的,懂吗?选它的学生少,是因为好多学生搞不明白,也没耐心静下心来好好钻研。但海天不一样,他不光脑子好使,还特别沉稳。你们可别以为这次现代汉语的卷子就比古代汉语的简单。咱北大一直有给大一新生当头棒喝的传统,哪个老师敢出简单题?我之前设了好多陷阱,结果王理嘉主任觉得还不够,又改了两道题,让难度更大些,就想着新生里就算最厉害的,也别想考过八十分。可谁能想到,章海天竟然把所有陷阱都躲过去了,考了个满分!王主任当时都惊呆了,连着吸了好几口凉气,随后郑重嘱托我,务必将海天留在语言学研究领域加以培养。他语重心长地说,语言学研究已然面临人才匮乏的危机,而海天天生便是从事语言学研究的上佳之选,定要倾尽全力培养,日后必能成就非凡。”
“王教授此言差矣。”董学文老师从容不迫地接上话茬。在这群任课老师里,他最为年轻,仅比如晋年长一岁,然而资历却不及如晋深厚。他师从中文系德高望重的老主任杨晦先生,是其关门弟子,且今年很有希望晋升为副教授。董老师向来爱才惜才,或许因年龄与资历稍逊,其言辞相较其他几位老师少了几分犀利,可话语间的反驳之意亦清晰可闻。只见他轻轻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有条不紊地说道:“我觉得并非仅语言学领域急需人才,文艺理论方面同样人才匮乏。不少人觉得研究文艺理论比钻研语言学更为枯燥,就拿大一的文学概论课来说,逃课、打瞌睡的现象屡见不鲜。但海天这孩子却截然不同,我从未见他逃过一次课,打过一次盹儿。他始终全神贯注地坐在第一排,既专注聆听,又踊跃参与互动。每当我在课堂上提出一个复杂的文学理论问题时,其他同学要么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要么低头回避目光交流,唯有海天迅速地举起手来,双眸中闪烁着灵动且深邃的光芒,恰似智慧与灵感在其中跳跃。尤为难得的是,他的回答绝非机械地照搬书本知识,而是极为巧妙地将枯燥无味的理论与丰富多样的文学实践融会贯通。他剖析经典文学作品里的创作手法如何精准地呼应当下理论要点时,无论是人物塑造的精妙、情节架构的巧思,还是情感表达的细腻之处,皆能信手拈来,且解析得入木三分、丝丝入扣。我觉得,他绝不是那种靠死记硬背应付考试的学生,而是真正深入理解了文学理论的内涵,并能灵活运用到实际作品解读与创作思考之中。正因如此,在文学概论的考试中,他才能脱颖而出。你们有所不知,我们教研室的张少康主任听说大一文学概论课竟有满分学生时,第一时间便将我叫去,质问我文学概论考试怎么能给满分,毕竟论述题的答案很难与标准答案完全契合。待我将海天的试卷呈上,张主任仔细审阅了足足半小时,而后慨然长叹:‘学文啊,这着实怪不得你!这问题阐述得比标准答案还要深刻透彻,不给满分实在说不过去。这孩子简直是稀世珍宝,仿佛就是为研究文艺理论而生的,身上汇聚了一名卓越文艺理论研究者应有的一切特质与潜能。你务必悉心栽培这颗好苗子,假以时日,他必能成为文艺理论界的栋梁之材。’”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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