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细酌不答反笑,包厢里一时间安静的吓人。
没人开灯,雨滴击打落地窗,雷电轰鸣的那瞬间,他再次看清了陈细酌那张脸,
昏暗的,被雾霾笼罩的天光,交织着潮湿气,逐渐弥散蔓延至两人周身。
陈细酌靠回角落的墙上,指尖轻敲烟盒抽支点上,猩红燃起,烟雾弥漫,一跃腾上她侧脸。
陈唤没动。
很多人都像她,可没有人是她。
陈细酌是被特招进的古楷,从高一起就出了名的难泡,陈唤不喜欢舔臭脚,所以她再漂亮,他那时也就是欣赏。
他不觉得高冷带劲儿,更不喜欢他们嘴里陈细酌那贞洁烈女的样。
直到那天他在酒吧第一次看见她,看到那个完全不一样的陈细酌。
面挂着笑,托着一盘一盘埋过她头的酒,穿梭在各个卡座。
陈唤那时候才知道,自己跟所有人一样陷入了思维误区。
说不上来为什么那天晚上脑子里一直是那副画面,非常烦躁,陈唤玩到一半独自溜到后门去透气,没到前门休息的卡去。
他去的时候后门那已经有人了,他没过去。
因为老远就看清了那是陈细酌。
她不是一个人。
对面那男的陈唤认识,不上不下的营销经理,却给陈细酌递了一个足够他几个月工资的盒子。
陈唤眼尖看到了最上面的那张房卡,陈细酌没伸手去接,笑着不知道跟他在说什么。
营销最后走了,陈细酌还是收下了那个盒子和房卡。
没了那个男人的遮挡,陈细酌一抬眼便很容易看到不远处的他,出于不知道什么心理,陈唤没动。
看着陈细酌的笑容一下子消失,将那盒子丢在旁边还没翻盖的垃圾桶上,点了支烟。
陈唤盯了她一支烟的时间。
又盯她叼着烟把盒子打开,面无表情将烟头摁在里头的裙子上。
她的骨相太锐,在黑暗的阴影里显得整个人更加妖艳靡丽,似是海妖。
可陈唤出乎意料地,感觉到她身上那种盛开过后的衰败感,很淡,几乎要抓不到。
那边布料被灼烧的刺味,好像也随着自己点燃的这根烟飘在鼻尖。
陈细酌抬眼看过来的时候,只余下浓浓的锋利,挑衅。
戏看够了么?
跟她对视的瞬间,陈唤笑了。
他捻灭了烟,朝她过去。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却是第一次接触。
他知道她,出了名的漂亮难泡脾气差。
她知道他,出了名的花心滥情脾气差。
“认识我吗?”
陈唤开口。
“认识。”
“那你今晚不用担心了,我带你出去。”
他何尝不知,陈细酌既然能在这种地方乖乖端盘子,那一定能有脱身的办法。
但他头一次心甘情愿给人当挡箭牌,陈细酌也挺上道。
她说。
“好啊。”
包厢里。
陈细酌轻吐一口烟气,吹散烟雾偏头抬眼看他。
“来一支?”
终究还是不同了。
陈唤在薄雾中蹙眉。
“你的烟太廉价。”
她嗤笑,贝齿咬着下唇缘不知道在想什么,烟雾离得近有些熏了,她便微微眯着眼。
“你也会拐弯抹角了?”
说人廉价,就直说啊。
“你倒是把自尊丢了。”
倒是没否定,她淡淡“嗯”了声。
挺轻的一声,她这样难得的脆弱声响,落在陈唤耳里跟钩子似的。
“你就不能跟我好好讲话。”
“我这不是跟你好好讲着呢吗。”
陈细酌轻嗤,嗓子有些发紧:“你也见谅些,毕竟我这种人。”
你是哪种人。
陈细酌,你现在又是哪种人。
陈唤终于装不下去,把她摁进角落,陈细酌的脖子被卡在他三根指间,下颚都被他箍得闷疼。
“陈细酌。”
陈唤声音发狠。
“钱重要命重要。”
陈细酌的呼吸都有点困难,但她并没伸手去掰他的手,陈唤怎么能知道,那掐在她脖子上,跟钢筋一样的,是她日思夜梦的枷锁。
“......当......然是钱。”
掐在脖子上的手又重了几分,脖子肉眼可见的涨红。
陈唤心里阴鸷得恨不能就此把她掐死,却在她面上开始泛红,看见她要喘不上气的样子时,胸腔里传来细细的钝痛。
“五十万喂狗,都比喂你强。”
陈唤乍然松了手,陈细酌被他甩的一个踉跄,双手扶着脖子拼命的呼吸,忍不住咳嗽。
“……哈。”
陈细酌听到上方冰冷的声音,她闭了闭眼,笑起来。
“陈细酌,你真是越来越脏了。”
陈唤甩下这句话就走。
包厢门又砰地一声被甩上,外头雨势不知在什么时候小了。
陈细酌浑身卸了力气,靠着墙壁慢慢蹭下去。
窗外的雨滴像线一样滑落下玻璃,依稀能看见外面,路灯开了。
陈细酌坐在暗室角落,就那样偏头看着明亮些的方向,星星点点落在她眼里。
陈唤他妈也真是抠,好歹也是木家归国发展最好的小女儿,手握头部娱乐公司的女魔头,五十万......打发叫花子呢。
陈唤他妈当年就用五十万打发了她,是,那会她的价值在她眼里也就只有五十万。
现在,你儿子觉得我连五十万都不值。
陈细酌真想看看,那位女士如今会有什么表情。
可是做了亏本生意呢。
她的手机和包都在旁边,还好刚才被陈唤拉出去的时候顺手拿了。
手机开了静音,上面一堆魏辛游的未接电话。
她没回拨,回了条微信过去。
下一秒魏辛游的电话就打进来,陈细酌醒了醒鼻子,轻咳一声,才接了电话。
“喂……”
怕现在出去跟那些人撞上,陈细酌跟魏辛游解释完挂了电话,就呆在包厢里没动。
没敢开灯,陈细酌把随身携带的充电线拿出来,连上手机之后,点开机构里老师发来的教案。
这mini数据线不够长,她抱着膝盖坐在地上。
也不知道陈唤这地方卫生做的怎么样……
她看东西思考的时候下意识有个动作,手掌虚虚握拳,拇指搭在嘴唇上。
手机屏幕太小,为了看清小字她调亮了屏幕,蓝光衬得她脸很亮,也照清了她没真去咬的指甲。
将教案看完,给找出错误后还细致写了修改意见,再看时间已经是十二点了。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陈细酌整理好自己走出包厢的时候撞上巡逻保安。
差点被扣那儿,一番交涉之后终于顺利到停车场。
陈细酌:“……”
她看着空空如也的停车位,魏辛游还真是动作迅速,就这么一会功夫,真找人过来把她今天开来的车开走了。
算了,反正车也不是她的,省得还。
十二点半了,还好这地方好叫车。
陈唤将陈细酌一个人丢在包厢里后,没重新回宴会上。
他给周鹏去了个电话。
“碰酒了没。”
……
“过来给我开个车。”
……
“嗯,停车场,我现在就在你车旁边。”
……
周鹏偷偷从后视镜里看他,这车他开着晃悠半天了,陈唤也没说要去哪啊。
“那些人的嘴都堵住了?”
周鹏忙点头:“都挨个聊过了,唤哥你放心,都是一个圈儿的心知肚明,没人会傻到乱嚼舌根。”
陈唤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将车里冷风调大了些。
“你上次说想去哪入职来着。”
“就是我家那老头子天天看我不务正业,想让我去妄哥那给他打下手,这不是跟我专业对口嘛,但是你也知道妄哥啥性子,我家老头固执得很,我怎么说他都不听。”
“嗯,你别去招惹周妄。”
周鹏这八面玲珑的性格,坐办公室确实可惜。
“我在原临那打算搞个庄子,你去那帮忙,能做好吗?”
周鹏眼睛一亮,立刻保证:“能啊,哥我保证给你办妥了。”
“你明天就去跟那边的人对接,干得好了我跟你爸说,让你进公司。”
周鹏一听就不干了。
“唤哥我都去你那了,要能干得好我就不走了,我稀罕去他那天天受他制裁。”
陈唤笑骂:“行了,别说大话做好了再谈条件。”
“……那我们现在去哪啊?在这周围转了半小时了都。”
他刚看了,这一楼的包厢一水儿黑。
陈细酌应该早就跟着魏辛游走了。
他刚说回家,想了想将地方换了。
“去顶滩,银座的那个。”
“行。”
周鹏怎么都没想到陈唤让他载去酒吧,结果一个人进去了,死活不让他跟着。
……
陈细酌接到电话就赶了过去,看到陈唤一个人趴在吧台上,有些不可置信。
“他一个人?”
酒保跟陈细酌是老熟人了,她那会在这做兼职,这酒保帮过她很多。
今天晚上酒保跟人换下一班,出来就看到陈唤喝得烂醉,无言趴在吧台上,跟他说话也不理,人虽然没做什么出格举动,瞧着是有些迷糊了。
陈唤应该不认识他,可他看着这人实在太眼熟,旁边还一堆人虎视眈眈呢,酒保马上跟陈细酌去了电话。
“一直都一个人,你看着办吧,这酒钱好像还没付,但是他的话应该也没什么,我一会跟经理说声就成。”
陈细酌没仔细听他说的话,拿出手机:“多少,我来扫。”
她看着跳出来的金额眼皮一跳:“他喝的金子?你不是说就他一个人吗!”
“是就他一个人啊。”酒保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陈细酌心一横将钱付了,俯下身把陈唤的脸从他臂弯里拨出来。
陈唤抬眼,眼圈血红脸煞白,他酒量很大,偶尔喝醉了也不吵不闹。
陈细酌一看就知道他快醉死了。
也是奇了,八百年没见陈唤喝成这样。
“谢了啊,改天请你喝酒。”
那酒保生的俊俏,双手抬起来掌心向外,跟陈细酌大声告饶的时候好多人都往这边看。
“你可饶了我吧,上班喝下班还喝。”
陈细酌把陈唤勾起来,笑着跟酒保比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就拉着陈唤的手臂出去。
酒保看着陈细酌轻轻松松就把陈唤带走,啧啧称奇。
陈唤虽然醉了,但警惕性也没落下,方才自己去跟他说话的时候,他理都没理。
陈细酌下车的时候,直接扫了一百给那出租车师傅,麻烦人等一下。
她一手撑着陈唤,一手艰难打开车门,就要把陈唤丢进去的时候,这人突然就活了。
陈唤刚才一直凑得很近,一路几乎是贴着陈细酌颈窝走,熟悉的味道一直萦着鼻尖。
突然一下就是股车厢的闷臭味,陈唤一下子又把门推上。
陈细酌吓了一跳,陈唤不耐瞧着眼前人,这人怎么……
“你……”
陈细酌有些好笑,不跟醉鬼生气,她也放缓了声音,指了指自己:“我?”
不对,声音不对。
陈细酌才不会这样跟他讲话。
陈唤甩开了眼前人的手,面容一下子沉下来。
“你谁。”
陈细酌(叉腰)(冷笑)(心疼钱钱):你说我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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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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