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多舛

但这又怎么会酿成一场大战?

史书上记的,那可是不亚于十七万年前抬神端一战的骨枯泉之战啊?

“她没有想到,昀儿。”

似是知他心中所想,黄粱替他继续,

“她冲出津世台时,叫我们不要随她出去,守着那个缺口,等她回来,就是怕闹大动静,津世台的恶鬼罪神全都涌出去……

但就只是那么一个小隘口,还是被发现了……”

黄粱落寞道,脸上平添几分愧色,

“是我们没有守好那个隘口。”

“所以,那些罪神并不是受了娘亲的指使而要与碧凌涯上神开战?是他们故意的?!”

果然,史书上就只这一点不同,而这一点恰恰成了他们断定娘亲是个罪人的一点。

“你娘从没想过会惹出这么大的祸来,她只想要灵境的两样神器罢了……

我们亲眼看着二哥他们一个个被杀死,看着枫止为了平战与你娘同归于尽……”

“说到底,就是仲畏害了你娘!昀儿,回来啊,那不是你的师父!是你的仇人啊!”

死寂中夹杂着一丝啜泣。

若说现在,现在的为昀是清明的,他自己都不信。

好似山中清泉突的涌成洪水,好似碎星顷刻间直直坠落,哗的一声,砰的一下,落入他脑中,砸的他晕头转向。

他腥红的双眼,可怖,可怜……

天杀的生宸卷,若它当真是载命之器,何故编排出这般千回百转的命途?怎么?这生宸卷的器灵与他有什么纠缠不清的怨仇,要这样玩弄他?

似是有一团火气自心口蔓延到了全身,要把他周身血液煮沸—他脸颊泛红,双目发直,

“叔父,姑母,昀儿无意做此般反应,只是倦极,累极,我的娘亲,为了护我被唾骂至此,昀儿定要还她一个清白,不会再让娘亲带着这顶罪人的帽子……至于回来,至于复仇,”

他顿了顿,自嘲般笑了一声,

“昀儿如今身不由己,待我捋出思绪,必会给叔父姑母交代,若姑母责我以懦弱之名,我……我认下了……”

他重跪于地,磕下三声响头,丝毫不弱,

“为昀感叔父姑母大义!终一日报之!但,昀儿现下,仍是凛覃,须得回去……”

落寞在他声中可见一斑,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来。

“好,你去,无论如何,由你决定。”

黄粱应声而答道。

“昀儿还会回来的……”

跌跌撞撞走出了这块地方。

他不知道,在他背影都不见了久久一段时间之后,那两人对视良久,黄粱将紧锁的眉头收起,自地上扶起靛殊娘。

“如何?”

“怕是舒坦日子过惯了,靠不得。”

*

南山园,多么清新风雅的地方,南山主,多么清新风雅的人。

他为昀,怎么不自那时,就葬身于那噬萤兽腹中?非要有一个人,一个在他心尖尖上的人,再次让他有了生机,却迎来窒息般的痛苦……

他无意怪罪揽尘,她救他一命确为大恩,让他有了这么些年的无忧无虑,他只是痛心,无忧无虑过后竟是揭开了这么一道口子。

他又恨,恨自己懦弱。

懦弱……这叫他如何承认自己恐惧担起身当为昀的责任,身当白堇儿子的责任?

他又如何不知道,自己应当誓为母报仇,与那虚伪的人断的一干二净?

煎熬……

是与叔父姑母一同报仇,还是就此放下过去,去过娘亲要他过的逍遥日子,甘心作仇人的徒弟,就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梦里沉溺下去?

那梦里,同僚宽厚,师父慈祥,揽尘仍是那副救他时的样子,乌亮亮的眼睛,对他笑的开心……

可那……终究是梦,不是吗?

他重重叹了口气。

为昀啊为昀,真的这么难吗?若是这事发生在旁人身上呢?是不是就不会有这颇多的顾忌?处境是否会不同?

“呦!让我瞧瞧啊,刚醒的小凛覃在想些什么啊?”

南山主还是往日那个师父的样子,面上看,心疼他这个徒弟倒是比心疼他自己闺女还要过分,他端着一碗药从屋外进来,身后也没跟着揽尘。

走至凛覃榻旁,欲将药递给他,一副打量又关切的神色倒是定着不变了。

师父,你真的是叔父姑母所说的那样吗?

他像是一只刚出生的小羔羊,眼神闪躲,害怕的模样真真是让人心疼,也不说话,就这么呆坐在榻上,对南山主递过来的药视若无睹。

这倒是让南山主皱了眉头。

“这孩子怎么回事?”

他伸出手,在凛覃眼前挥了挥,也不见将这孩子的魂给招回来。

呵!

合着出去一趟,傻了?!

狐疑的目光随着手指搭上凛覃手腕脉搏,嗯?这不挺有力的吗?摸着竟不像是个浑身带伤的人所有的。

“哎!”

他放下药碗。

“我看着你,从一棵羸弱的小草,出落成现在这个模样,多少还是摸得清你的性子,你经历的若是不愿说,师父不会强逼你说。”

他顿了顿,又拿回那个药碗,

“现在放心了?喝药吧”

“您知道我不用喝药。”

回答他的是一句斩钉截铁的话。

南山主抬起头对上凛覃的视线,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姿态将药碗塞进凛覃手里。

“喝药。”

他不搭话。

“师父,我……是旁萤草修炼而成?唯一一株修炼得道的旁萤草?”

凛覃害怕了,他怕,眼前这个人,他的师父,知道一切,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期许有一个与他所想不同的答案。

南山主笑了,笑的很爽朗。

“你这孩子,怎么还怀疑起自己的身份了呢?凛覃永远是凛覃,这还能有假吗?

好了,我看你是累了,歇着吧,一会儿啊,我们家那闺女估计还得来找你,我先走了。”

他也不管那药凛覃到底喝不喝了,撩着袍子就出了房间。

为昀晃了晃神,顿时遍体生寒。

他刚刚说什么?凛覃永远是凛覃?

这话,欲盖弥彰……

若真相便是姑母所说的那样,若真如他所想的那样,南山主便是真的什么都知道,当得起一个虚伪至极的名头。

这个人,最恐怖的不是虚伪,是他隐瞒了自己为昀的真实身份,这是何用意?为了让曾经的罪人之子对自己毕恭毕敬?对生身母亲却是嗤之以鼻?

那他是否又知道自己进了青冥谷?知道自己与叔父姑母已然相认?如若他知道,又为何要装作不知道?

如若不然,这个用意又有什么意义呢?

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两个若上的假设……

真正的南山主,可能真的一无所知,甚至娘亲的死仍不是姑母说的那样,她并不是是被南山主间接逼死……

他现在,清醒了。

他不可能直接问南山主,在一切假设的情况下,他问就是死路一条。

他只能慢慢查,一点点揭开这个真相。这个过程,叔父姑母是否等得起呢?这个结果,他自己能接受吗?

但,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我们为昀同学的身世属实是凄惨?,命途坎坷啊~

(我真的不是后妈!作者还是很爱为昀同学的……)

【小剧场】

(微晕大哭中)

懒橙同学:好啦好啦,瘪哭啦,谁欺负你了?我给你出头!(热心市民一枚)

微晕同学:呜呜呜,咱妈!(作者芽芽本人)

懒橙同学:呃……你这…咱不能大逆不道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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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多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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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落定为昀时
连载中芦芽示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