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又怎么会酿成一场大战?
史书上记的,那可是不亚于十七万年前抬神端一战的骨枯泉之战啊?
“她没有想到,昀儿。”
似是知他心中所想,黄粱替他继续,
“她冲出津世台时,叫我们不要随她出去,守着那个缺口,等她回来,就是怕闹大动静,津世台的恶鬼罪神全都涌出去……
但就只是那么一个小隘口,还是被发现了……”
黄粱落寞道,脸上平添几分愧色,
“是我们没有守好那个隘口。”
“所以,那些罪神并不是受了娘亲的指使而要与碧凌涯上神开战?是他们故意的?!”
果然,史书上就只这一点不同,而这一点恰恰成了他们断定娘亲是个罪人的一点。
“你娘从没想过会惹出这么大的祸来,她只想要灵境的两样神器罢了……
我们亲眼看着二哥他们一个个被杀死,看着枫止为了平战与你娘同归于尽……”
“说到底,就是仲畏害了你娘!昀儿,回来啊,那不是你的师父!是你的仇人啊!”
死寂中夹杂着一丝啜泣。
若说现在,现在的为昀是清明的,他自己都不信。
好似山中清泉突的涌成洪水,好似碎星顷刻间直直坠落,哗的一声,砰的一下,落入他脑中,砸的他晕头转向。
他腥红的双眼,可怖,可怜……
天杀的生宸卷,若它当真是载命之器,何故编排出这般千回百转的命途?怎么?这生宸卷的器灵与他有什么纠缠不清的怨仇,要这样玩弄他?
似是有一团火气自心口蔓延到了全身,要把他周身血液煮沸—他脸颊泛红,双目发直,
“叔父,姑母,昀儿无意做此般反应,只是倦极,累极,我的娘亲,为了护我被唾骂至此,昀儿定要还她一个清白,不会再让娘亲带着这顶罪人的帽子……至于回来,至于复仇,”
他顿了顿,自嘲般笑了一声,
“昀儿如今身不由己,待我捋出思绪,必会给叔父姑母交代,若姑母责我以懦弱之名,我……我认下了……”
他重跪于地,磕下三声响头,丝毫不弱,
“为昀感叔父姑母大义!终一日报之!但,昀儿现下,仍是凛覃,须得回去……”
落寞在他声中可见一斑,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来。
“好,你去,无论如何,由你决定。”
黄粱应声而答道。
“昀儿还会回来的……”
跌跌撞撞走出了这块地方。
他不知道,在他背影都不见了久久一段时间之后,那两人对视良久,黄粱将紧锁的眉头收起,自地上扶起靛殊娘。
“如何?”
“怕是舒坦日子过惯了,靠不得。”
*
南山园,多么清新风雅的地方,南山主,多么清新风雅的人。
他为昀,怎么不自那时,就葬身于那噬萤兽腹中?非要有一个人,一个在他心尖尖上的人,再次让他有了生机,却迎来窒息般的痛苦……
他无意怪罪揽尘,她救他一命确为大恩,让他有了这么些年的无忧无虑,他只是痛心,无忧无虑过后竟是揭开了这么一道口子。
他又恨,恨自己懦弱。
懦弱……这叫他如何承认自己恐惧担起身当为昀的责任,身当白堇儿子的责任?
他又如何不知道,自己应当誓为母报仇,与那虚伪的人断的一干二净?
煎熬……
是与叔父姑母一同报仇,还是就此放下过去,去过娘亲要他过的逍遥日子,甘心作仇人的徒弟,就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梦里沉溺下去?
那梦里,同僚宽厚,师父慈祥,揽尘仍是那副救他时的样子,乌亮亮的眼睛,对他笑的开心……
可那……终究是梦,不是吗?
他重重叹了口气。
为昀啊为昀,真的这么难吗?若是这事发生在旁人身上呢?是不是就不会有这颇多的顾忌?处境是否会不同?
“呦!让我瞧瞧啊,刚醒的小凛覃在想些什么啊?”
南山主还是往日那个师父的样子,面上看,心疼他这个徒弟倒是比心疼他自己闺女还要过分,他端着一碗药从屋外进来,身后也没跟着揽尘。
走至凛覃榻旁,欲将药递给他,一副打量又关切的神色倒是定着不变了。
师父,你真的是叔父姑母所说的那样吗?
他像是一只刚出生的小羔羊,眼神闪躲,害怕的模样真真是让人心疼,也不说话,就这么呆坐在榻上,对南山主递过来的药视若无睹。
这倒是让南山主皱了眉头。
“这孩子怎么回事?”
他伸出手,在凛覃眼前挥了挥,也不见将这孩子的魂给招回来。
呵!
合着出去一趟,傻了?!
狐疑的目光随着手指搭上凛覃手腕脉搏,嗯?这不挺有力的吗?摸着竟不像是个浑身带伤的人所有的。
“哎!”
他放下药碗。
“我看着你,从一棵羸弱的小草,出落成现在这个模样,多少还是摸得清你的性子,你经历的若是不愿说,师父不会强逼你说。”
他顿了顿,又拿回那个药碗,
“现在放心了?喝药吧”
“您知道我不用喝药。”
回答他的是一句斩钉截铁的话。
南山主抬起头对上凛覃的视线,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姿态将药碗塞进凛覃手里。
“喝药。”
他不搭话。
“师父,我……是旁萤草修炼而成?唯一一株修炼得道的旁萤草?”
凛覃害怕了,他怕,眼前这个人,他的师父,知道一切,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期许有一个与他所想不同的答案。
南山主笑了,笑的很爽朗。
“你这孩子,怎么还怀疑起自己的身份了呢?凛覃永远是凛覃,这还能有假吗?
好了,我看你是累了,歇着吧,一会儿啊,我们家那闺女估计还得来找你,我先走了。”
他也不管那药凛覃到底喝不喝了,撩着袍子就出了房间。
为昀晃了晃神,顿时遍体生寒。
他刚刚说什么?凛覃永远是凛覃?
这话,欲盖弥彰……
若真相便是姑母所说的那样,若真如他所想的那样,南山主便是真的什么都知道,当得起一个虚伪至极的名头。
这个人,最恐怖的不是虚伪,是他隐瞒了自己为昀的真实身份,这是何用意?为了让曾经的罪人之子对自己毕恭毕敬?对生身母亲却是嗤之以鼻?
那他是否又知道自己进了青冥谷?知道自己与叔父姑母已然相认?如若他知道,又为何要装作不知道?
如若不然,这个用意又有什么意义呢?
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两个若上的假设……
真正的南山主,可能真的一无所知,甚至娘亲的死仍不是姑母说的那样,她并不是是被南山主间接逼死……
他现在,清醒了。
他不可能直接问南山主,在一切假设的情况下,他问就是死路一条。
他只能慢慢查,一点点揭开这个真相。这个过程,叔父姑母是否等得起呢?这个结果,他自己能接受吗?
但,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我们为昀同学的身世属实是凄惨?,命途坎坷啊~
(我真的不是后妈!作者还是很爱为昀同学的……)
【小剧场】
(微晕大哭中)
懒橙同学:好啦好啦,瘪哭啦,谁欺负你了?我给你出头!(热心市民一枚)
微晕同学:呜呜呜,咱妈!(作者芽芽本人)
懒橙同学:呃……你这…咱不能大逆不道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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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多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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