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呢?没看过我吗?”
林英章立刻回过神来,觉得自己有点失礼。赶快用浆划了两下水,来遮掩自己的难堪。刘玉敏也明白了林英章方才在注视什么,下意识地并拢了双膝。说道:
“其实,我根本就不在意你。从我来到林中,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这个人可交,从来没把你当成领导,而是把你当成了哥哥。”
林英章道:“一个教研组长,小小工头而已,算什么领导。”
林英章划船本来就不十分在行,加上注意力一直在刘玉敏身上,让船漂到一个小湖心岛旁。岛的周围长满了水草,水草露出水面一尺多高,绿油油的,随着水波微微起伏。林英章只顾饶有兴趣地欣赏着如波浪般起伏的水草,没想到船被水草缠住,动不了了。
林英章看看岛上可否有人能下来帮助推一下。岛上树木茂密,不远处一棵大树下坐着一对青年男女,女孩短衣短裙,男孩也是短裤短衫,一身清凉的打扮。大概是谈恋爱的,男子紧紧搂着女孩的肩膀,两人低头细语。
林英章对刘玉敏道:“你看那一对?”
刘玉敏随便望林中扫了一眼,笑道:“人家以为咱们也是一对呢。”
林英章笑道:“什么一对?是一对,也是老夫老妻了。”突然想起卞之琳的一首小诗《断章》,遂念给刘玉敏听——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刘玉敏听后也笑了,说道:“还真是这样。咱们看人家年轻人在树林里谈情说爱是一道风景,人家看咱们还以为是特意把船划到这个背静地方,来偷欢呢。”
林英章道:“偷什么欢,咱俩总不能一天都困在这个地方吧?”
见没有可来帮忙的人,林英章就自己脱了鞋子,挽起了裤脚,下到水中,用力把小船推出了水草丛。好在此处水不深,只是把裤腿卷起的部分弄湿一点。不过重新上船的时候,一下子把船压翻,把刘玉敏掀到水中。两人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船翻过来。刘玉敏想爬到船上,可上身刚趴到船上,林英章没把住船,又把船压翻。小岛上的两个青年急忙跑过来,下到水中,一人把住船的一边,林英章和刘玉敏两人才爬到船上。看到两个人落汤鸡的样子,女孩捂着嘴,咯咯笑个不停。林英章也笑了,笑的是刘玉敏薄薄的夏装湿透后紧紧贴在身上,凸凹分明。男孩却一脸严肃地说道:
“那么大的湖面不够你们划的,跑到这么个地方来。都这么大岁数了,还玩什么浪漫?”
一听这话,刘玉敏脸立刻红了。林英章脸也**辣的,本想说自己不会划船才漂到这里,但只是低头说了声“谢谢”,赶紧把船划离湖心岛。
两人上了岸,因为衣服都是湿的,赶紧找个长凳坐了下来,下半个旅程就只能在湖边傻坐。直到让风把衣服吹干,找个地方吃点饭,刘玉敏回家,林英章回旅店休息,结束了第一天的旅程。
第二天:商场试衣的红线
第二天,刘玉敏提议逛斯大林大街。斯大林大街是长春市南北走向的中心干道,是市区最繁华的街道之一。街路两旁高楼林立,商店栉次鳞比,行人摩肩继踵。林英章的兴趣在书店,而女人的兴趣在商店。按照林英章的意思,刘玉敏领着他先拐到重庆路图书音像大厦进新华书店转了一圈,林英章没有发现什么可买的。然后就就由刘玉敏做主,兴趣之所致,出了这家,进了那家,多数都是服装商店。
在一家服装商店,刘玉敏给老母亲买了一套夏天在家里穿的休闲装,突然问林英章道:“去了一趟北京,没给嫂子买件衣服啊?”
林英章道:“我从来不给她买衣服,买了她也舍不得穿。说实话,也不会穿,从春到秋,一套工作服穿到底。”
刘玉敏道:“主要是你不给买,买了她还能扔了?看来你当丈夫还是不合格,出了一趟门,总得给爱人和孩子带点礼品回去。”
不由分说,刘玉敏领着林英章来到一个专卖女性服装的柜台前,向服务员要了几件中年女子的夏装,一件一件放在胸前比试,最后看中一套咖啡色开领小西服,自己到试衣间去试穿。林英章在外面等了半天不见刘玉敏出来,有点着急,想进去看一看。可走了几步,见离试衣间一米左右地下有一条红线,白色灯光投影在上边“男士止步”几个大字,他只好转身回来。女售货员却笑着说道:
“设这条红线是防备闲杂人误闯。你们老夫老妻没什么关系的。”
林英章一听这话,有点尴尬。他刚想告诉售货员,他们不是夫妻,只是朋友,这时刘玉敏头从试衣间探出身来,叫道:“英章,你进来看看。”于是他急忙走了进去。
刘玉敏已经把新衣服穿在身上,还别说,衣服真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大小肥瘦都非常合适。小西服是束腰的,刘玉敏稍显肥胖的身躯一下子变苗条了。咖啡色的衣服配上她浓密的黑发,一下子年轻了不少。不足的是,略瘦的黑色裤子使刘玉敏腿的缺陷彰显了出来。林英章先是赞叹了几句,接着说道:
“上身挺好,就是……我看下身还是穿裙子好。”
刘玉敏道:“这种小西服就是百搭的,下面也可以穿裙子的。”马上出来向售货员要了一条白色长裙。
要换裙装了,林英章本应该回避,但那天他大脑有点短路,没有想那么多,竟然又跟进了试衣间。刘玉敏并没在意,当着他的面脱掉了长裤,把裙子穿上。林英章也并没感到惊奇,因为昨天游南湖划船时刘玉敏的裙底风光已经领略过了。不同的是在试衣室灯光照耀下,刘玉敏的双腿显得格外白,昨天穿的是一条白色内裤,今天换上了一条黑色的。刘玉敏穿好之后,自己先对着镜子照了照,然后在林英章面前转了一转,问道:
“怎么样?漂亮吗?”
林英章连说“漂亮”。也确实漂亮,咖啡色和白色搭配得非常得当。他也终于明白刘玉敏为什么夏天喜欢穿裙子了,可以遮住稍稍有点外弯的膝部,裸露的那半截小腿还是光洁笔直的。不由得说道:“这衣服我们家那个穿瞎了,你应该买一套。”
刘玉敏笑道:“我什么时候想买自己就来了,大老远回去给你家嫂子一个惊喜。”
衣服满意了,刘玉敏开始要解钮扣脱下。林英章突然想起门口那道红线,他应该回避了。就说道:“你先慢慢脱,我先出去。”
没想到刘玉敏一把拽住了他,说道:“我也不是大姑娘小媳妇,一个半大老太婆有什么害羞的?我还要求你帮忙呢。”说着,解开了纽扣,先把小西服脱了下来,露出来雪白丰腴的臂膀和略微有点赘肉的腹部,然后褪下了裙子,一个半裸的美妇人站在了他的面前。林英章此时想的是,刘玉敏确实把他当成了哥哥,什么都不避讳他。所谓求他帮忙,就是昨天游西湖划船的时候,衣服太薄,身上被蚊子咬出了几个小包,她带了一瓶花露水,后颈下面自己够不到,让林英章帮助她抹一抹。林英章轻轻地用花露水往她脖颈后面几个下红点点了几下,不经意碰到了她的皮肤,似有点阿Q摸了小尼姑那种滑腻之感。
两人回到柜台前,刘玉敏让售货员包好了衣服。林英章突然说:“再来一套,下衣配黑裤子那套。”
刘玉敏莫名其妙地问:“买那么多干嘛?”
林英章狡黠地笑了一笑,说道:“换着穿,喜欢穿裙子就穿裙子,喜欢穿裤子就穿裤子。”
服务员包好了衣服,开好了票,刘玉敏抢着要去交款,说是她送给嫂子的。但林英章正色道:“丈夫给买的和别人送给的意义一样吗?”刘玉敏只好让他去交了款。
两人又逛了几家商店,刘玉敏买了两个女孩背的漂亮的书包,说是她送给孩子的礼物。这回林英章没有推脱,让刘玉敏去交的款。
第三天:卧室难以逾越的门槛
第三天,刘玉敏照例一早来到旅馆,不过没有带来早饭,两人在楼下餐厅简单吃了点。林英章要去参观伪满皇宫,刘玉敏道:
“皇宫离车站不远,临走时顺便去看一眼就行了,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今天到我家去吧,我给你做几个菜,来了两三天了,也没吃过我家一顿饭。”
林英章只好随着刘玉敏到了她家。奇怪的是老太太没在屋。刘玉敏告诉他,母亲去吉林弟弟家了,今天就她自己在家,这里是他们两个人的世界,想吃什么,尽管说。
刘玉敏知道林英章喜欢看书,但她妈这里没什么书可看,给他找出些旧杂志,不过是些《老同志之友》、《退休生活》、《健康文摘》之类。林英章随便翻翻,消磨时间。刘玉敏到家休息了一会,就开始忙着做菜。看来是早就有所准备。鱼是活的,在水盆里养着。还有一个小盆,泡着一盆蛏子,长长的舌头伸了出来,看来是泡了好长时间了。其实就做了4个菜,一盘红烧鱼,一盘辣爆小人仙,一盘烧茄子,外加一个凉菜。但林英章觉得已经是盛宴了。在家里吃饭,即使是过年过节,张桂英从来没有做过三个以上的菜,向来都是一个菜,过年过节加一个,变成两盘。张桂英做的菜,寡淡无味,不是忘了放盐,就是忘了放葱花。一看刘玉敏就是个过日子的好手,凉菜拌得咸淡适宜,酸甜可口,似乎在饭店也没吃过这样可口的凉菜。
林英章喝了一小杯白酒,刘玉敏也陪着喝了一杯。是八十年代初伊川出的杜康酒,很冲,很辣。是刘玉敏父亲在世时买的,老人去世后一直没人喝,她给翻了出来。
林英章平时就不胜酒力,加上喝的又是高度烈酒,觉得头有点晕,吃完饭赶紧去沙发上休息,不久就仰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醒来后发现刘玉敏坐在他的身边,一只手轻轻地搂抱着他,那头浓密的黑发就飘散在他的脸旁,发丝轻擦他的脸庞微微有点发痒。林英章毕竟是个健康男子,突然有点冲动,转过身来,把刘玉敏紧紧抱在怀中,手开始在她身上搜寻……但刘玉敏撩开了她的手,说道:
“到卧室去吧。”
刘玉敏先行去了卧室。林英章冷静了一会,也向卧室走去。他到卧室门口,看见刘玉敏已经脱去了衣服,先行躺在了床上,映入他眼帘的纯粹是一副出自哪位名画家的美女图,黑黑的美发披散在枕畔,身材白皙,丰满,尽显中年女性的风韵和优雅。
林英章站在卧室门口,一只脚已经跨过了门槛,但另一只脚却好像突然被神人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刘玉敏向他招招手,说道:“傻站在那干什么?过来呀!”
林英章突然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不、不、不……”
刘玉敏坐了起来,疑惑道:“你不行了?不行也没关系,过来陪我一会。”
林英章道:“我怕……”
刘玉敏道:“有什么可怕的呢?我妈今天不回来,你们家那个和我们家那个都远在滨江市,这里就是咱们两个人的世界。”
林英章酒已醒了大半,头脑也越来越清醒。他使劲晃了晃头,镇静一下自己,说道:“你先穿好衣服,听我慢慢跟你说。”
他这才把另一脚也迈进来,走到床前,拿起扔在床上的刘玉敏的衣服,帮她穿好。刘玉敏一时有点莫名其妙,顺从地把衣服重新穿上。
林英章道:“人是都有本能的,但还有理智。今天我也有点冲动,本能想让我占有你,但理智又制止了我。”
刘玉敏有点失望,说道:“我还真不了解你。那个仇巴拉眼子校长多次向我献殷勤,想得到我却得不到,我自愿给你,你却不要。”
林英章郑重其事地说道:“你还真不了解我,我是重视感情的人,感情有了,比什么都好。我非常珍视你对我的感情,但如果越界了,感情也就不珍贵了,而且要有许多麻烦。你我都是有家室的人,将来你如何面对你的丈夫、儿子?我如何面对我的妻子、女儿?我真想我的妻子能是你,而不是张桂英,但没办法,命里注定,我娶了她。有句话叫糟糠之妻不下堂啊!”
刘玉敏也冷静下来,说道:“看来你是个很讲情义的人。我倒没你想的那么多,但我听你的。我的心已经给了你,至于身体,要不要,什么时候要,都随你的便。”
下午林英章回到旅店休息。第二天一早,就赶到车站,买了张车票匆匆忙忙回滨江市了,想参观伪满皇宫的事早忘得一干二净。刘玉敏去旅店看望林英章时,柜台服务员给了她一个礼品盒,里面是一套衣服,就是昨天买的两套衣服中的咖啡色小西服配白裙子那套,配黑裤子那件他带走了。看来林英章还是个有心之人,当初他买两件,就是送给刘玉敏和妻子一人一件。还有一个信封,拆开来,里面是短短的几行字——
谢谢!你该给我的都给我了,我无福享受太多。不要怪我不辞而别,开学见。你永远是我的感情寄托,永远是我的精神家园。
后两句话刘玉敏似懂非懂。但她心里明白人都是血肉之躯,林英章也并非圣贤,他怕在长春再待下去把持不住自己而逃之夭夭了。
结语:“发乎情,止于礼”,林老扎克之谓也。听了林英章的坦白交代,我对嫂子张桂英怎么说呢?只能说,3天时间,在南湖转了转,到商店买了一件衣服,刘玉敏请他到家里吃了一顿饭,别的什么也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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