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记得,春物节集市上,他想不起两人小时候在白子南寺庙的时光,似是那悠悠的钟声把他的记忆给撞碎了。他兀自沉默着。
涂月溪此时已觉困乏,打算回去。萧遥叫住她,问她记不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在河边他和别人打架,结果被他们扔到了冰冷的河里,他怕他父亲骂,没敢回家,求着她外婆赵文兰帮着撒了个慌,才得以留宿在她家烘干衣服再回去。
涂月溪说:“记得,都是因为别人欺负我,说我克死母亲,吓跑父亲,你才跟他们大打出手。……”她本想说自己就是从那时起,才放下戒备,把他当做最亲近的人,却没说出口。
“要是有一天,这些以前的事我记不得了,你会不理我吗?”萧遥问她。
涂月溪被他问得一头雾水,反问:“你在水里泡傻了吗?怎么会不记得?你要是不想记得,我便不去理你!我走了,不听你这些胡言乱语。”说着她便往泉边去。
萧遥以为她是生气,马上急中生智,趁她还在水中,集中意念,结了个水灵手印。
涂月溪还未出水,只觉脑际中画面一闪而过,在萧遥的心感灵中看到了自己那晚给他烘烤衣服。
“你看,月溪,我们同在水中,这样心感灵,你一样可以让我记起以前的事。”
涂月溪总觉得他今晚怪怪的,莫非做了移幻师真的要跟以前的人和事疏远?她没理他,自去穿好衣服,临走冲着石壁那边留下一句:“我不会不理你的!不过,你要真有一天连我都不记得了,我就亲手把你扔河里,没人给你烤衣服。”
次日晨起,萧遥叫上涂月溪一同去见司上青。昨夜之事两人都没再提。萧遥看她画了个浅浅的朱唇,发髻侧插了一支粉白润开的芍药,还戴上了他送她的比翼鸟白玉耳珰——恰是她在春物节集市上曾爱不释手的那对,玲珑剔透的一身丁香色齐胸罗裙,裙带飘飘,比往日更添了几分风姿绰约。一刹那间,他才发觉面前这个女子早已不是以前千暮城那个懵懵懂懂的丫头了。
相隔这几年,他们两人各自成长,他一直把再见到她作为一种期许,那她呢?是不是也如他一样期盼着有一天可以再见到他?而现在终于如愿以偿?这对耳珰,他在玉石之中注入了灵力,无论她走到哪里,需要他时,他都能感应得到。他心中生出万分欢喜,今日她戴上了,可见心中有他。
进了跨院,不远处传来啼哭的声音,他两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花厅前或立、或跪着好几个下人,对面塌上半躺着一白衫男子,塌前跪着一丫鬟,低头手捧茶盏鲜果,男子冷脸吃着盘里的葡萄,没吃几颗,又伸长了手指戳向空气,训斥下跪着的两个人。
“你们两个小蹄子,还想一跑了之?”他抓起一把葡萄掷过去,“不准哭,再哭,把你们脸都变成猴儿屁股。”
涂月溪在继任仪上也见过司上青,印象中儒雅风流,怎么今天变了个人?是不是人一发火脸都像是被人拧了几把一样?她慢下脚步,悄省问萧遥:“那是司上青?好像正生气呢,咱俩……要不要等会儿再过去?”
“没事儿,司上青向来这样,他府里的人,没有不被他骂的。”萧遥见怪不怪,涂月溪拽了拽他,让他慢下来等等的。
这边又听司上青提着嗓子没好气地嚷着:“让你们在府里服侍我两年,还委屈你们了?是谁让你们变美的?人变好看了,脸怎么就不要了呢!瞧瞧瞧瞧,就你俩聪明,我看,管给你们什么脸,你们照镜子都不认得自个儿!在你们脸上刻个美字才合适!”
涂月溪和萧遥躲在树后看着热闹,哧哧地偷笑起来。
“走吧,让人看见我们这样不好。”萧遥仍忍俊不禁,两人便往那边去。
待司上青看见他俩时,他的气差不多消了一大半,于是吩咐站在身旁一个穿青色对襟罩衫的管事人带她们先下去,又特意嘱咐先关三天,每天要看着她俩吃下五大碗白饭。
萧遥同涂月溪立在一面,隐隐地闻着周边散出酒香之气。涂月溪诧异,怕是自己身上的,那实在太失礼,就悄悄问了萧遥一句。
他睥了眼茶盏,耳语道:“喏,茶盏里盛的是酒。”
司上青慢悠悠从塌上起身,请二人里面坐。刚刚那一帮人眨眼间已退得干干净净,只剩塌后面站着的两个丫鬟仍端着酒香四溢的茶盏,他拂了拂袖,示意她们下去,三人随即进了花厅。
司上青先是自嘲一番,说是府里下人难管,让他们见笑了,又问起昨夜休息的可好,他抽不开身还怕府里的下人怠慢,接着感慨起萧遥唯一一次来的情形,夸他那时虽是个跟在木堇寒身边的青涩少年,言语不多,但他一眼就看出他将会是下任移幻师的不二人选。如此,他滔滔不绝地又聊了聊他继任后国中之事。
涂月溪坐在一旁听着,他声音清亮悠扬,似是会变声,再细细打量他,素色纶巾轻拢着黑发,眉骨高挑,眼脉清亮,额间一眉心痣如二月的梅,盈红欲滴,脸上已全无怒气,反是换了一张让人掏心掏肺的素面,不但谈吐儒雅,举手投足也是温婉和气,真想像不到刚刚发火的会是他。
他二人聊着,司上青也时不时望几眼萧遥带来的这位红颜,能站在新移幻师的身边,想来也不简单。
萧遥这时向他说明来意,要找一位故人,并坦言之前他和空尘都寻他不到,后来才得知是他的弟子,故此前来叨扰。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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