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打响的放学铃,教学楼瞬间热闹起来。
强基教室比下课时稍加多了些说话声,但也并不算得上吵闹。
许邀的书桌总是收拾的格外整洁,因此放课本和掏课本时他格外小心,防止堆积的书籍倒下。
收拾妥当后,少年背上书包离开。
入秋后的晚风有些凉,风微微拂过,撩拨着少年的发丝。
强基教室右侧是南边小道,小道上有些落叶,并未干枯,踩上时没有知觉,也没有干脆的断裂声。
走南侧小道的学生很少,大多数人会选择从教学楼前侧走,许邀却格外喜欢在这边走。
南侧小道的初始处是一小片桃树,这里很安静,嘈杂声被教学楼隔绝,无法蔓延至此处。
许邀的步子刻意放得很慢,尽管桃花未开,但走在此处可以闻到诱人的青草香,也能听到浅浅的哼咛虫鸣,不知是从何处传来的,或是校园的绿化中,又或许是一墙之隔公园的枫叶林。
本安静的校门口,在此时格外热闹,一个个的家长伸长脖子去找自己孩子的身影,随之还有远处小摊的叫卖声。
校门口的扩散灯有些晃眼,将影子打得散乱。
许邀一眼便看到人群中的女人,女人也看到了他,但并没有什么动作,二人只是在人群中平静对视。
见状,许邀加快步子朝女人那处走,校门口虽聚集着许多人,但家长们都很有秩序,不至于将路也占住,因此许邀走得很顺利。
待许邀大概走到女人身侧几步距离时,女人转身朝车边走,许邀迅速跟上。
车边,二人心照不宣各自打开车门,举手投足间尽是陌生的感觉。
许邀习惯性坐在了车后座,副驾驶位他从来没有坐过。
驾驶座的女人穿着一件灰色宽松正装,她的眉眼和许邀很像,都是一双好看的杏仁眼,许邀的那双却显得很干净,女人则是经过岁月的摧残而展露出的无尽疲惫。
女人是许邀的母亲——柳艺。
柳艺将车子停的远,虽然马路上有些拥挤,但她还是轻松启动车子上了路。
许邀将目光看向窗外,浅浅夜色中,是正走动的人群。
或是三两学生结伴骑着单车,又或是一个家长手中提着书包,身侧的学生啃着学校门口的小吃摊的煎饼,平淡却又美好。
夜色很美,但少年并不留恋,只是微微扫视,从口袋中拿出体育课上的纸条,低着头开始背诵。
驾驶后座车套的口袋上夹着一个台灯,灯光很亮,甚至有些刺眼,透过轻透的纸张将少年好看的手指映出。
纸条上是一篇高三下学期需要学习的古文,这张纸条许邀已经看了整整一天。换作平常只是半节体育课时间,他便可以背得七七八八,但今天却耽搁了时间。
而现在真应该迅速补上,可他也不知为何,没什么心思去背诵。
柳意时不时的通过车子斜上方的镜子去看少年,许邀一直低着头,但也只是低着头。
少年时不时盯着一个字,入神的看着,直到觉得这个字已经不像一个字,才慢慢反应过来。
尽管他知道自己应该去干什么,但就是不愿意去干。
车子按照轨道行驶,车中一直无人说话,格外安静,车程渐渐过半。
“考得怎么样?”说话的是柳意,女人视线目视前方,看着倒数的红绿灯发问。
她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闻声,许邀拿着纸的手,不自觉地颤了下,迅速反应过来,才缓缓开口:“一般。”
少年话落后,车子重新恢复方才的寂静,柳意未再接话,许邀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换作旁的孩子,或许早就在刚碰到家长的那一刻,小嘴巴便喋喋不休地开始讲着卷纸的难易程度,考场发生的事情之类的,但少年并不会这样。
只有在别人主动问时,他才愿意去回答。
其实许邀的成绩从小就没差过,一直是稳定的前几名,是邻居亲戚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小时候每逢过年,长辈们都爱问小孩子的成绩。问到别的孩子时,他们总是扭扭捏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但问到小许邀时他总是能洋洋得意地说考了几个满分,拿了几个奖状。
那时的柳艺脸上虽挂着笑,但回家却将小许邀狠狠批评了一顿,指责他不懂事,乱张扬,明明就是考得很一般,只是恰巧出的题小许邀全复习过,让小许邀以后不准再那样说话。
此后无论是谁再问成绩,少年的口中也只有两个字“一般”。
许邀家离学校并不远,十几分钟的路程。
进了小区后,柳意将许邀放在停车场门口,让他自己先回去,自己去停车。
期间依旧没有交流,这只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日复一日的上演着。
小区的绿化做得很好,路灯下的叶子,像是沾上了一层水渍般娇嫩。
停车场入口离许邀所住的单元楼并不远,因此下车后,许邀很快走进单元楼。
电梯停留在一楼,应该是刚刚柳意下来后,没有人再进出过。
许邀点击按钮,电梯门缓缓打开,少年抬脚走进。
十七楼。
“嘀嗒”一声响,伴随着机械声,电梯门打开。
楼道里的光因为积灰的原因,而并不是多么亮堂。
一楼有六户人家,许邀家在倒数第二个。
是指纹锁,只录了许邀和柳意两个人的指纹,他将拇指放在上方,“咔哒”一声落锁。
少年将门缓缓推开,走之前柳意留了玄关处的灯,因此并不是那般伸手不见五指。
许邀换好鞋子后,径直走到卧室。
沿途,他并未再开任意一盏灯,只有玄关处淡淡的光线。
进入卧室后,许邀开始写卷纸。
没过多久,大门被打开,随之有不断地走动声,渐渐又响起水流声。
大概半个小时后,不远处的门“啪”的一声关上,许邀握笔的手也松开。
可能是看得有些久,许邀感到眼睛有些花,他靠在椅背上,缓缓合上眼睛。
两分钟后,他换了套试卷重新开始写。
今天做题的速度并不算快,但许邀从不看时间,看的是进度,因此等他再次放下笔,已经是凌晨将近两点。
少年的卧室有独立卫生间和洗漱台,因此他并不需要出去。
但许邀不知为何想出去走走,每晚都这样,推开卧室门,外面灯光已经全部暗下,格外安静。
他就那般漫无目的在阳台溜了一圈,才回屋洗漱。
一直到睡下,许邀和柳艺都没有再说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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