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没有最煞笔,只有更煞笔。
余兴的父母在考虑过后接受了捐款。
没什么原因,只是付不了孩子住院的费用。
ICU每天巨额的费用压榨完了家里的存款,再不接受,余兴就只有死路一条。
那天跳楼,周围的树木消减了余兴落下来的冲击力,让余兴得以捡回一条命。
只是很难说余兴到底会不会醒来,她全身器官受到了剧烈的冲击,目前只能好好养着。
朱杨那天和我讲了很多,身为母亲的失职,看见女儿躺在病床上的无能为力。
还有对余兴所遭受一切的恐惧。
我静静地听着这位母亲哭诉,末了又递给了她几张纸。
我知道,有些事是无法弥补的,但是可以力所能及的补救。
—
余兴跳楼后二周,魏主任返回了岗位。
余兴父母接受了学校的捐款,学校没有什么担忧了。
他又像往常那样上课,学生们对于班里少了一个人的事兴致缺缺,只当余兴又转学了。
是的,“又”。
有时候真的是佩服时代的进步,年轻人拥有了更多的消息来源。
据魏主任班里同学的描述,他们在余兴刚转来那会就知道她的情况。
余兴是个不爱讲话的孩子,在前学校里就是班里垫底。
“成绩不好性格又差,理所应当的没有人理她。”某位余兴前同学这么讲。
因为很多学校之间的同学在初中或者小学的时候就互相认识,所以很多学校的同学都知道余兴。
无趣,像个傻子,蠢蛋。这是余兴最多的评价。
余兴一开始也不是那个学校的学生,她父亲因工作变动才带她来到这个城市。
只是一个新环境显而易见不是那么好加入的。特别是余兴这种天生就内向的孩子。
虽然班里同学没有欺负她什么的,但是把余兴当做空气是全班都默认的游戏。
这种不是暴力又是暴力的行为让余兴痛苦不堪。
她也不是一直成绩不好,只是被其影响精神日渐萎缩,听不下课,写不了作业,成绩逐渐下降。
母亲不在身边,没有人可以听她讲话。父亲忙于工作,余兴也不愿让他为自己担忧。
余兴就自己日复一日地重复学校里的生活,直到她父亲发现她成绩下降,想着是学校教学资源的差异,于是帮她转校。
只是新学校也是如此。
后来魏主任因为余兴成绩叫来了家长,俩人轻而易举地决定了她痛苦的延续。
所以就是跳楼。
余兴跳楼时不少同学都看见了,只是后来学校封锁了消息,大多数同学只是知道有人跳楼了,但不知道是谁。
渐渐忙于学习,多数人都忘了这件事。
少数知道真相的同学也因为各种原因只字不提。
一个月后,几乎没有同学记得那天的事了。
余兴的座位早已被魏主任撤下。
汪佳对此很是感叹;“唉,好好的孩子啊......”
她在事后曾问过魏主任班里同学关于余兴的事,很多消息我都是从汪佳那里得知,逐渐深入了解。
那件事到底为什么会发生也在深入了解中清晰起来。
在调查完事件真相后,学校内部严厉地批评了魏主任,指责他不关注学生的精神状况,但看在他为学校工作这么多年的份上,学校也没讲什么,只是剥夺了他今年的特级教师的申请资格。
—
把水果放到桌子上,我想朱杨问了好。
她点了点头,用毛巾给余兴擦了擦脸,余兴任她摆弄,没什么反应。
前几天,朱杨和我打电话讲,在昏迷了一个半月后,余兴醒了。
今天有空,所以我来看看余兴。
“余兴,认识我吗?”我问道。
余兴看了看我,轻声讲道:”陈老师。”
“哎,是啊,是陈老师,经常和汪老师一起玩的那个人。”
余兴默默地点了头。
朱杨把毛巾放到盆里,看了看余兴,又望了望我:“我先出去啊,余兴,妈妈一会就回来。”
房间里就剩下了我和余兴,她有点不自在地望着地。
“余兴,你想回学校来上学吗?”
“我......不想。”
“没事哈,不想就不想。不会再有人逼你的。”
余兴没有讲话。
“其实我知道了很多关于你的事,余兴,你真的是个很坚强的人。”
余兴愣住了,她抬头看着我;“为什么......这么讲?”
“在一个那样的一个环境里待这么久还没有疯狂到杀人,你真的很好。”我盯着她的眼睛,好像看见了那里胆怯的存在,“如果是旁人,可能早就拿刀砍死人了。”
余兴也没有问我从哪里知道的,只是笑着讲:“是吗?”
“对啊,你真的很特别,很坚强,坚持了那么久。”
余兴不笑了,只是突然低下了头,大哭起来。
“啊啊啊!呜呜呜啊啊!”她用手捂着脸,仿佛要将所有痛苦宣泄待尽。
我拍了拍她肩:“所以下面就让我们这群大人来坚持吧。”
—
把被子盖好,我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门。
门外眼红的朱杨双手捂着嘴巴,泪流满面。
看到我出来,她擦了擦眼泪,笑着和我讲:“谢谢陈老师。”
我叹了口气:“你们今后怎么打算。”
“不知道,只是陪着她,让孩子开心就很好。”
我看着她,一个多月来没日没夜地担忧,让这位事业有成的母亲疲惫不堪。
“下面就好好休息吧,带着孩子一起出去走走,感受一下别的空气。时候到了,有些事就不那么重要。”
“听老师你的,前几天魏老师来了也这么讲。”
我笑着道:“是啊,好好走走。”
告别朱杨,回家路上,晚霞似火,有刚刚放学的学生嬉笑玩闹,我却突然感到没由来的悲伤。
有的人还能走走,有的人却什么都做不了了。
—
回到家,屋子里一片漆黑。
我也不开灯,直接走进卧室,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样东西。
是那天从屋子里拿出来的纸条。
看着它,突然想把它给撕损。
动了动手,却始终用不上力。
突然灯一亮。
“怎么不开灯啊?”刘文修的声音传来,来到我身边。
我平复起情绪,转过头讲道;“忘了。”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吗?”刘文修看着我疑惑道。
“没什么,你怎么样啊,店里今天还顺利吗?”
“还好,人不是特别多。”
刘文修加盟了一家连锁餐饮店,刚开业时忙的很,忙了几个月后渐渐摸清楚流程了,就比之前轻松了许多。
“那就好。”
刘文修:“晚上回家吃饭?”
“好啊,正好今天回来的早。”
上次老妈让我带人回家,现在正好可以回去。
老妈看见我们回来很高兴,说要多加几道菜。
老爸也把他收藏好久的酒拿出来了,表示要和刘文修一醉方休。
陈阳急忙跑到刘文修旁边,讲要和刘文修打游戏。
我对此不置可否,上次陈阳被打败了后就一直缠着要再打一回。眼下人来了,自是要抓住这个机会。
大家都在忙,没人和我玩了,我闲的来回转。
转来转去转到自己房间里了。
看着眼前的一堆书,我叹了口气,从最下边拿了本东西出来。
厚厚的本子,书壳上写着日记的字样。
这应该是我从上学时候的,这么多年了,它还在啊。
翻开日记,粗劣地扫了几眼,我又合上了书。
这时老妈喊我回来吃饭,我走了,把日记放在原地。
吃完饭,和老爸老妈再见。
只是快离开时,我回到房间把它带上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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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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