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眼

“钟……”她诧异,“你怎么来了?”

钟燎缓缓走到她身边,“来看看你的工作进程。”

曲明谊主动让开,让他看文档的内容。

“一天内,是赶不完一周的内容的。”钟燎顺过鼠标,将文档点好保存,随后点了关机,直接将电脑按合起来。

曲明谊拧眉,“我今天要交的。”

“我有说让你今天一定要交吗?”钟燎微侧身,倚住桌沿,斜瞥她,“你都告诉我理由了,我没有那么不近人情、咄咄逼人吧?”

她没吭声了。

钟燎往后撤了几步,轻挑上扬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劝慰,“你有没有想过,你赶出来的东西,质量是会被人质疑的。”

“我……”曲明谊很想说,她对自己很有信心。但眼下情形,她如果说了,一定又会被钟燎怼回去。

钟燎说得对。

“曲组长,自信是好事。”他背过身子,打探四周,“但也要分情况。”

“知道。”

“到饭点了,请你吃饭。”

“你还有心情吃饭?”

钟燎一副坦然模样,“为什么不?交不上方案的人是你,可不是我啊。”随后,他冲她笑了下。

这笑狡黠得很,总有种拿她逗趣的意味在内。

“不用了,我不喜欢在外面吃饭。”

“那就回家吃。”

这下曲明谊更不解了,“我家?”

“昂。”

“我可以拒绝吗?”

“可以啊。”钟燎耸了下肩,“可你不能拒绝。”

人情世故啊人情世故。即使曲明谊和他之间没有那层关系,他作为她的甲方,请吃顿饭也是应该的。工作上,没有什么比打好关系更重要的了。

曲明谊上了钟燎的车。

两人还是如往常一样,什么话都没说。

他问:“怎么不看手机了?”

曲明谊无事可做,只能低头抠手,“丢了。”

“手机丢了?”怪不得他给她发消息都不回,还让他动了想打电话的心思。

“嗯。”她摆出一副平淡样。

“电脑修好了没?”

“修好了。桌面文档也被删除了。”

也就是说,她上的所有保险,全都跟没上似的。

一切怎么会那么巧?她不相信这是巧合。

“监控查了吗?”

“同事帮我查了,晚点发我微信上。”

曲明谊住的小区比较老,里面的路弯弯绕绕,而且很狭窄,车不太好过。

回家后,曲明谊亲自下厨。这几天她都没回家待着,家里剩下的菜都是几天前她买的了。

半个小时后,曲明谊把菜炒好了端了上来。

“菜比较简陋,你见谅。”

钟燎没回话,只是去厨房洗了个手。

他像是随意找了一个话题问她:“手机丢了要紧吗?”

“要紧。”曲明谊只是照着事实回复他,只不过过于简洁了。

钟燎抬头看她,“那怎么办?”

“凉拌。”曲明谊轻抬头,指向那道凉拌蒜米黄瓜,“不吃凉了。”

它本来就是凉的,无论什么时候吃,都只能是凉的。

曲明谊这完全是在无中生有。

钟燎只是轻笑了一声,没回她了。

吃完饭,曲明谊没再管钟燎,他爱走走,不走也做不了。

等她洗完碗,准备下楼把垃圾处理掉,看见钟燎还坐在沙发上,“吃完就坐,容易积食。”

钟燎将手机收起来,“下去走走。”

你干脆直接走吧。曲明谊是这么想的。

一路上,还是什么话都没聊,他也真不嫌尴尬的。

“你不走?”

他轻挑眉,询问她:“我应该走吗?”

“不应该……吗?”曲明谊拖着长音,吊着话回他,“钟总,你是想留下来监工吗?”

“你说是就是。”钟燎顺着她的话往下接,他好像把谈话的主动权亲自递到了曲明谊手中,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假的,莫名其妙。

钟燎不可能这么做,除非他又被夺舍了。

“我生理期,不能做。”

“我没说要做啊,”他弯下身子,视线与她的齐平眸子里的笑意不减,而且蕴藏着一种难以捉摸的神秘与朦胧,让人不禁感觉他的坏是深入骨髓的,似乎在生活里他就喜欢这么逗趣别人,“曲组长,你误会我了。”

“误会了好啊。”曲明谊假笑着往后退了一步,她笑容不减,“你不就这个样吗?”

钟燎突然就觉得有几分委屈了,“你这样说我可不好。”

确实,这样说自己的金主是不好。

“下次改。”她收回笑容。

钟燎也不逗她了,压了嘴角,用着清冷的语调说:“曲明谊,在某些事情上,人是没有怜悯心的。”

怜悯心吗?曲明谊好像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情了。

“你这算徇私舞弊吗?”

“算啊。”钟燎扬起嘴角,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为什么不算?”

怪不得他愿意宽限自己时间。如果从公司利益考虑,他没有理由这么做,除非他是从自身利益出发,亦或者压根不在意这些。

“单纯睡个觉都不让啊。”他轻“啧”,“曲小姐,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平等了。”

“回家。”曲明谊真觉得钟燎是个话痨,不就是想睡吗?

睡啊,谁怕谁了啊。

曲明谊只是不解,合同上的时间都能凭钟燎的一面之词而改掉,一个经理能有这样的权利吗?

到了家,曲明谊不耐烦地催他:“你要洗澡就赶快,这儿晚上水是冷的。”

“为什么?”

“热水器老了。”她瞟他,“快点。”

“我没有衣服。”

曲明谊无语,“你看我做什么?我家里会有吗?”

“难不成我今晚……”

曲明谊波澜不惊地说出了他想说的话:“挂空挡。”

那一刻,钟燎真觉得她神经到了极点,真是什么都敢说。

“我给你拿浴袍。”幸亏曲明谊早有打算。钟燎没怎么来过她家,也就一次,那之后她为了以防万一,给他买了一件浴袍。“但这个空挡,你必须挂。或者你现在洗,用吹风机吹干。”

钟燎接过浴袍,看着她进了房间。还真是干脆啊。

曲明谊松了口气,开始工作。

她终究是看不明白钟燎。他到底几个意思?她这几天没法给他带来快感,他也要睡。他怕不是像霸总文里的那种有失眠症的霸总一样吧?

她真是越想越离谱了。

钟燎冲澡很快,十分钟不到他就从洗手间里出来了。

两人在卧室门口打了个照面。

钟燎身材是没得说的,他骨架不算太大,但也不瘦,该有肉的地方一块不少,该有的力量一点不缺。

曲明谊的视线下移,最终落在了她不该看的地方上。

属实有点冒昧了。她自己都感受到了,何况是钟燎呢?

他好整以暇地睨她:“想看?”

“没有。”曲明谊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侧过身子让他先进房间。

钟燎无所谓,她爱承认不承认,他当她承认了就是了,“哦。”

曲明谊特意在卫生间里磨蹭了一会儿,她其实不大想见到钟燎。

钟燎难道不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用来单纯的睡一场觉特别变扭吗?

见曲明谊进了卧室,钟燎冷冷地翻眼嘲她:“你是打算在厕所过夜了吗?”

“猜得真准。”她接下话茬儿,这样反而能噎着他。

钟燎笑出声来,“那怎么又来了?”

曲明谊瞟了他一眼,重申道:“这是我家。”

上床后,两人个干个的。

曲明谊依旧在敲字,钟燎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别敲了。”突然,钟燎按住了她的手腕,“换方案。”

“什么?”曲明谊蹙眉,“为什么换?”

钟燎无奈地叹了口气,“曲明谊,你不是说自己看人一直很准吗?”

“昂。”

“抱歉,你被打脸了。”钟燎说话贱兮兮的,虽没有嘲讽她的意味,但也大差不差了。

曲明谊接过他的手机,翻动起来,“你去查小邱了?”

“你监控等到了吗?”

“没啊。”这也是她困惑的点,“我同事上午就去查了,现在也没给我回应。”

“因为被人掐掉了,常人查不到。”

“那你怎么查到的?”话音一落,两人对视上,没等钟燎发出声音,曲明谊就自己回答了,“因为你不是常人。”

“猜得够准。”他笑了下,“上周五她把你的U盘借走,在你下班后,将你电脑内的文件删掉,再把你电脑弄坏。周一她在你前面来的,提前提交了辞职信。”

“所以你知道问题出在她身上,要去查她?”

“不然呢?”

“我手机被偷是偶然吗?如果手机没被偷,我可以按时交的。”

“不管是不是偶然,她的目的绝不是让你完不成任务。”钟燎仔细分析,“她……被钟泰的竞争者收买了。”

“商战啊。”曲明谊的总结倒是精辟,确实可以这么理解,“她这么做图钱吗?但做完这个项目,她拿到分红和项目款,同样可以买房子啊。”

钟燎突然松了眉毛,表现得尤为放松,“人的选择不同,尊重吧。”

“尊重你……”曲明谊忍不住想骂脏话,最后还是刹住了车。他方案都被偷了,居然还这副嘴脸?

“无所谓,只是方案而已,他们赢不了的。”钟燎放下手机,“能睡觉了吗?”

“我这方案……不做了啊?”

“你要无聊也可以做。”

那算了,她还是睡觉吧。

钟燎问:“你是本地人吗?”

“我户口在老家,我六七岁时才来陵城。”

“你呢?”

“本地人。”钟燎只是简单地回复了她。

但其实还有很多想补充的。她有没有听过陵城钟家?

南靳北钟,钟家是陵北的商业巨头。就算没有听过钟家,至少也听过钟迟白的花名吧?这家伙可是总上热搜的人。

“你会说陵城话吗?”曲明谊换了个睡姿,接着这个话题问下去。

钟燎瞄了她一眼,“想听?”

曲明谊没嘴硬,想听也就直说了。

“我不会。”

这三个字瞬间将她的满心期待打入深渊。什么玩意啊,浪费她感情。

见她迅速变了脸,脸僵硬下来时的表情格外有趣,像极了一只生气只知道干瘪嘴的小鸭子。

计谋得逞后,钟燎心情格外愉快。

曲明谊没再期待,阖上眼睛准备睡觉了。

钟燎突然凑到她耳边,用陵城口音轻声说:“骗你的。”

陵城话方言感很重,有着南方城市燥热夏季席卷来的倾盆大雨之感,也有着繁茵之际混杂的呢喃细语声。

像在耳鬓厮磨。

那瞬间,她的耳朵像被什么东西紧紧咬住了一般,痒意蔓延至全身。

和说粤语一样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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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靥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