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想，刚刚走进戒律堂，迎接他的就是一抹颤抖的剑光。
带着森然的杀意。
来自云行的本命灵剑，青岚。
秦词一时不察，竟被这把剑迅速架在了脖颈之上。
感受着那锋锐的气息，秦词唇角笑意一僵。
他见过这把剑太多次。
只是从来没有一次像是现在这样架在他脖子上的。
甚至云行怕自己不小心伤了他，每次教导的时候，剑刃从未出鞘。
现在，云行也终于恨他恨到这种，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地步了吗？
真好，他们互相仇恨着。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愉快的事情，秦词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干脆放弃了抵抗，青岚锋利的剑芒立刻在他脖颈上留下一道明显的血痕。
接着，他可怜兮兮的说：“师尊，这把剑染了三十四个秦家人的血，多我一个也无所谓，像我这种大逆不道之辈，注定被师尊清理门户，您动手吧。”
云行的剑尖更加颤抖了起来，怎么都没法继续用力下去。
秦词刻意装乖，无论是颤抖的睫毛还是不安的表情都像极了那回事，就像是……曾经那个单纯听话的孩子还在他身边一样。
无论跟玄清宗其他人关系有多好，秦词才是他的任务目标，是他仔仔细细带在身边十四年的孩子，投入了最多的时间，精力和情感……
要他怎么下手，要他怎么接受……
“师尊您怎么下不了手？”
秦词面上露出哀叹般的神情，手指心疼般的抚上颤抖的剑尖，就如同抚在云行的心脏。
“像您这样，好的不坚定，又坏的不彻底的人……是注定要受苦的……”
他手指微动，云行体内魔气也跟着一动，灵力一滞，瞬间再度失去了反抗的力量。
“我给过您机会了，既然您下不了手，那就换我来吧。”
秦词的手指顺着剑尖到达云行的手臂，随着长剑落地发出的悲鸣，他一把揽过了云行的腰身，在他耳边轻轻的笑。
“师尊啊……您当初看上我的天灵根，杀了我全家，强行将我纳入师门，可曾想过你这师门会有这样一天？”
云行脸色惨白，目光里光芒黯淡，整个人仿佛一碰即碎。
秦词心疼的将吻落在他的唇侧，那双唇就算失了血色也仍旧形状完美，柔软至极，只是微微碰到便再也不能分开。
“师尊，您这一生最爱的就是这所谓的师门了吧？”
“如今……全师门的人都在这里，看着你。”
“看着你是怎么被我这个已经灭了祖的畜生……欺师的……”
秦词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竟然只剩一声轻笑。
云行沉默着。
直到被彻底入侵的那一瞬才发出一声控制不住的闷哼。
他却突然笑了。
秦词抬头看他。
云行嘴角带着一丝还未散去的笑意，眼里却有泪水顺着眼尾落入鬓角，他声音沙哑的说：“秦词……你抬头。”
“你若有胆，你抬头看着列祖列宗说话！”
秦词的目光缓缓凝固。
从他进入戒律堂的第一刻起，就从未抬起头看过哪怕一眼。
他，不敢。
秦词不是第一次来这所谓的戒律堂。
小孩难免顽劣，就算秦词小时候就很听话也不例外，总有那么几回，是被云行逮到戒律堂惩罚的。
只记得有一次，他把百药峰上的灵草不小心一把火全烧了，导致全宗门丹药产生减少大半，云行气狠了，直接把人押来戒律堂，领了五十鞭子。
戒律堂的鞭子针对修士，就算有灵力护体，五十鞭子下来基本上也逃不过皮开肉绽的结局。
听到云行嘴里吐出的“五十鞭”三个字，小时候的秦词还没来得及害怕，玄清宗掌门就胡子一抖。
他试探性的看向云行：“师弟啊，是不是太过了……”
云行冷着一张脸，完全不为所动的样子。
掌门看了一眼睁着一双大眼睛求救般看着他的秦词，又为难的看了云行一眼：“师弟，他年岁尚小，小孩子懂什么，就放过他这一回，日后仔细教导就是了……”
周围的其他长老也开始帮腔。
“是啊是啊！小词还小，尊上您就别太严格了！”
“尊上您就这么一个徒弟，可不得宠着点！”
云行：“……”
倒显得他像个欺负小孩的罪人了。
半晌，他无奈道：“你们这般惯着，日后他惹出什么祸事，你们也给他兜着？”
最后，以小时候的秦词领了戒律堂手下留情的二十鞭子为结束。
坏事恶事做尽，秦词自认为早已不是什么好人，可记忆从未消失，甚至在某些特殊时刻会更加鲜明。
他，不敢抬头。
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仓促又沉默的做完了这一场，便匆匆带着云行回到了本来的房间。
也完全没有停留的意思，放下云行便直接离开。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云行一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云行一脸疲惫的找上系统：“能放弃任务吗？”
【……抱歉，进入世界之后，只有完成任务才能离开世界。】
“可是这任务根本没法做。”云行放空自己的思维，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稳定：“我恨不得杀了他……”
系统试着提出建议：【或许，你应该把当初为什么杀秦家人告诉他。】
“我说了，秦词现在就能信吗？”云行声音很轻，“况且，根本没有证据。”
系统：【总得试一下，没有努力过的失败不叫失败，那叫弃权。】
云行：“……”
他竟然觉得系统说的很有道理。
大概沉思了足足一刻钟，云行终于下定了决心。
“行吧我试试。”云行深吸一口气，又问，“关于我的身体，查出结果了吗？”
【有了，正想跟你说呢，是你身体里有蛊虫。】
“蛊虫？！”云行的脸色猛地一变。
【没事，不是夺天蛊，是一种我没见过的蛊虫，估计是他新养出来的，就在你脖子那块儿，隐藏的比较深，我找了好久才找出来，我得研究研究这玩意儿才能给你结果，不过这东西好像和修为息息相关，你这段时间暂时不要动用渡劫期的修为。】
系统查询已有资料库会非常快，但是每个世界出现的新的东西，都要重新分析才能录入数据库，以至于它也无法瞬间给出云行答案。
“那还好。”云行明显松了口气。
不是夺天蛊就行。
夺天蛊是秦词最大的金手指之一，能够悄无声息的掠夺别人的灵根，修为，乃至生命，并且不会有任何副作用。
最可怕的是这种蛊没有解药，一旦被种下，就会只剩下三个月的生命，中蛊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修为乃至生命不断流逝，最后形容枯槁痛苦而亡。
当然，这东西也跟云行当初为什么要杀秦词全家有关。
云行目光逐渐飘远。
那时候他刚刚穿越，别说是杀人了，杀鸡他都不一定敢，拿着原主这渡劫后期的大佬修为，一脸的茫然无措。
“你认真的？叫我培养男主积极向上的人格，结果背后叫我去杀人全家？”
【要不你任务对象死，要么其他人死，你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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