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发烧

应南嘉到家已经夜里十点半了。

她洗完澡,换上吊带睡裙,缎面的材质柔软轻盈,贴着肌肤很是舒适。她边擦着头发,边将换下来的衣服扔进了洗衣机里。做完这一切,她走到冰箱前倒了半杯红酒,整个人靠进了沙发里。

夜色沉沉,屋里十分安静,客厅里的灯光开成了暖黄色调,并不十分明亮,空调出风口徐徐向外吹着冷气。应南嘉时不时浅酌一口,没多时,酒杯便空了,被她随手放在了茶几上。

红酒助眠,她有些困了,双腿曲起放在沙发上,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眼向后仰躺着。这一躺竟然沉沉睡了过去,直到第二日清晨,刺目的日光从落地窗外照射进来时,她才拧眉睁开了眼。

这一夜睡的并不好,应南嘉做了许多梦,杂乱无章、光怪陆离,醒来时脑子里却一片空白,什么也没记住,只觉得头晕嗓子疼。她抬手一摸额头,挺烫,估计是发烧了。

也难怪。空调对着吹了一整夜,身上连个毯子都没盖,不发烧都说不过去。应南嘉坐着缓了会儿,起身拖沓着步子去浴室简单洗漱了番。她难受的厉害,懒得动,浑身水汽都没擦干净,径直回了卧室,一把拉上房门,栽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徐锦打来电话问她吃午饭没,说她妈包了鸡丝馄饨,没吃的话给她送些。

应南嘉闭着眼说:“没吃。”

一开口,嗓音干涩难听。

徐锦立马就察觉到了,直接问:“你感冒了?”

应南嘉:“嗯。”

徐锦:“吃药了没?还有饭?”

应南嘉: “都没。”

徐锦顿时倒抽一口冷气:“哎你这人……算了算了,我现在就去你家一趟,你等着啊。”

她说完就没了音,通话却也忘了挂断。应南嘉半张脸埋在被子,手机横着放在枕头边上,正对着耳朵,意识模糊间听见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就是徐锦的大嗓门。

“爸妈,我不吃了……妈你给我装饭盒里,我拿去南嘉家里煮……她感冒了,一个人待家我不放心……好嘞那我走啦,爸妈拜拜!爱你们!”

咔嗒一声,房门落锁的声音。

隔绝了里面温馨的一切。

然后就是徐锦嗒嗒嗒下楼的脚步。

应南嘉掀开眼皮,眸底因为生病泛着潮红,她视线凝在屏幕上还在通话中的界面,混沌的大脑里还回响着徐锦跟她爸妈絮絮叨叨的对话声……很平凡很普通,但也是她可望不可及的……她从被子伸出手,挂断了电话。

等徐锦过来时,应南嘉已经重新坐回了沙发上。她身上还穿着昨晚的那件缎面吊带睡裙,很凉爽的打扮,空调倒是关了。

徐锦知道她的入户门密码,连敲都没敲,直接进了来。她一手提着饭盒,里面装着还没来得及煮的新鲜馄饨,另只手拎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杂七杂八装了一堆药,都是刚从门口药店淘来的。待看见应南嘉穿得跟仙儿似的飘飘渺渺坐在那儿时,她瞬间崩不住了。

“姐姐,您都这样了,还敢穿这么薄?”徐锦翻了个白眼,将饭盒和药袋子一把扔到茶几上,两手叉腰站在沙发前头训话:“不想要命了直说,我也就不费那劲大老远来救济你了!”

“懒得换。”应南嘉说,声音听起来有些虚。

“那你确实懒。”徐锦气乐了。

本还想再批评两句,却被她轻飘飘地打断了。

应南嘉:“徐锦,我饿了。”

徐锦一噎,咬牙丢下了句:“等着!”

然后怒气冲冲的进了卧室。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条毯子,兜头盖脸的朝着应南嘉身上一扔,捞起茶几上的饭盒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里面就飘出了鸡丝馄饨的清香味。

徐锦用了十分钟煮了两碗馄饨端出来,将靠在沙发上的女人赶去了餐桌前。应南嘉身上裹着灰色的薄毯,头发随意挽成一团耷拉在脑后,脸上没了妆,露出她原本素白的皮肤,脸颊有些坨红,嘴唇却是淡的。

徐锦将其中一碗推到她面前,应南嘉说了声谢谢,抬手捏着勺柄浅喝了口汤。馄饨刚煮出来,很烫,她胃口也不好,喝得很慢。

徐锦倒是饿了,但半天也吃不到嘴里,干脆放下勺子,盯着应南嘉喝。

她原本被裹在身上的薄毯因为抬手的动作滑下了一半,露出右侧过份凸起的锁骨和削瘦的肩膀,就连捏着勺子的那只手也是瘦的,手指修长,腕细得估计狠劲一捏就能断了……但其他该长肉的地方又是丰满的。

很会长。

徐锦酸溜溜地啧了声。

应南嘉抬眸:“怎么了?”

徐锦摸了摸鼻尖:“没事。好吃吗?”

应南嘉:“好吃。阿姨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厉害。”

“以后你有什么想吃的跟我说,我让我妈做。”徐锦耸耸肩:“你太瘦了,吃胖点,这样我才平衡。”

应南嘉放下勺子,静静地看向她:“谢谢你,徐锦。”

“客气个屁,赶快趁热吃!”徐锦笑骂一句:“话说回来,从店里走的时候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病倒了?”

说了会儿话,馄饨凉了一些,也能入口了。应南嘉低头,舀了一个送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吃着,待咽下去后,才淡声道:“洗完澡喝了点酒,在沙发上睡了一整夜。”

“……该!我还以为你昨晚撞邪了。”

昨晚。

应南嘉捏着勺柄的手一顿。

很快又恢复。

只是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也算吧。”

徐锦问:“什么意思?”

应南嘉却摇摇头:“没什么。”

她不太想提起遇见李屹这件事。

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

只是一次偶然,过后不会有任何交集。

说起来徐锦也是认识李屹的,并且对他印象不算好。大三时候,应南嘉帮过她几次小忙,也有事麻烦过她数回,一来二去,两个人熟稔了很多,徐锦经常帮她占座什么的。应南嘉跟李屹在一起这件事,没有刻意瞒着,学校当时起了一些风言风语,徐锦就问到了她面前。知道传言属实的时候,她纠结了很久,告诉应南嘉说李屹一看就是那种很难被谁拿捏的人,这人太傲、心也野,她怕应南嘉受伤。后来他们分手,断的难看,应南嘉自觉还好,但徐锦却铁了心的觉得她一定非常伤心,就天天挤到旁边陪着她,顺便将李屹前后八辈亲属问候了个遍,比应南嘉这个当事人还愤慨。

如果让她知道李屹回来了,而自己差点鬼迷心窍主动上前跟他搭话,估计徐锦会发疯。

思及至此,应南嘉抿唇轻笑了下。

馄饨凉下来,很快便见了底。应南嘉将两只碗扔进洗碗机,又在徐锦的催促下,烧了水将退烧药喝了。

店里下午五点开门,徐锦要提前过去,没坐上多久就得走了。临出门前应南嘉叫住她说:“这几天我不去店里了,你多顾着点儿。”

徐锦知道再过两天就是她妈妈的忌日,每年这时候她都要独处几天,便点了点头,干脆应下:“放心吧,有我呢。”

应南嘉没再说什么,目送她离开。

这些年,徐锦帮她很多。她不是一个轻易能与人交心的,故而一直独来独往,徐锦算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喜欢说客套话,但所有的都会珍而重之记在心底。

-

两日后,是南仪女士的忌日。

应南嘉烧退了,感冒却还没好利索,说话鼻音重,人也总是软趴趴的提不起劲。但当天她没等闹钟响,一大早就自己醒来了,先是跟舅舅南轩约好了去墓园的时间,然后简单收拾了下,到南仪生前常去的一家花店包了一束她最爱的乒乓菊,然后驱车前往郊区。

到的时候南轩还没来,应南嘉将花束放在墓碑前,看着照片中女人温柔和煦的脸,静静地站了好一会儿,才从包里取出绒布,将那块青石仔仔细细擦了一遍。快结束的时候,南轩带着舅妈也到了。

南轩提前在一家私房菜管定了午餐,祭拜结束之后,三人过去吃了顿便饭。应南嘉的外公外婆前两年相继去世,母亲这边仅剩的亲属就只有舅舅和舅妈,他们也将应南嘉视如己出,格外关怀。

桌上,几人情绪都不太高,一顿饭吃得格外沉默。

快到尾声时,南轩放下筷子,端起边上的茶杯抿了口,道:“南嘉,我跟你小舅妈商量了一下,有件事情想跟你谈谈。”

“舅舅,你说。”应南嘉胃口本就不好,闻言也不打算再吃,拿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巴,坐正身子安静等着他开口。

南轩动了动嘴皮,却是一声叹。

他转头对旁边妻子道:“还是你跟她说吧。”

王昕芝温柔地看向应南嘉,接过话:“是这样的,我和你舅舅算了下,你今年快28岁了,是时候找一个合适的人谈感情了。”

应南嘉没想到会是这件事,一时不免愣住。

王昕芝继续道:“我和你舅舅没有、也不打算再要小孩了,一直将你当成我们的亲生孩子……南嘉,我知道感情不是催来的,只是你这些年也没有真的带回一个男生给我们看过,我们不免担心。”

应南嘉抿了抿唇:“舅妈,我不急。”

王昕芝点了点头,有几缕发丝随她的动作掉在了脸颊边,她抬手将其别向耳后,笑了笑:“我知道,如果我们有一个孩子,你有一个兄弟姐妹,我们是绝对不会催促你的……但我们没有,你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同辈人,我和你舅舅年长你这么多岁,不能陪你到老,到时你孤单一个人,我们会不放心。”

王昕芝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学音乐出身,硕士毕业后就留在大学任教,后来因为身体不好早早就退休了。她体弱,一直没成功怀上,南轩也不强求,夫妻俩人丁克至今。

应南嘉不是不懂拒绝的人。

但面前的两个人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亦是最关心她的人,他们此刻正忧心忡忡地看着她,满眼关切……她无法拒绝。

应南嘉抿紧唇,最终还是说了声“好”。

南轩今天正式跟她提起这件事之前,显然已经做足了前期准备。应南嘉一点头,他便将一张名片递了过来。

“我手底下的博士生,去年刚毕业,听说前段时间进了立创科技……你可能不太清楚,这是一家AI初创公司,团队都是高精尖人才,大部分都是国外名校毕业,前段时间刚和药企合作完成了一个医疗保健方面的项目,业内评价很高,前景远大。”

应南嘉垂眸,看向手里那张黑底白字的硬卡纸。

赵渝。

立创科技·AI研发工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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