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回头瞄了他一眼，唇角笑意浅浅，睫毛扑闪。
“你猜。”
“我听听就知道了。”
“听什么？”
“听你喜欢我的心跳......”
陈书逸把兜里插着的听诊器拿出来，塞进耳朵。
他总是在听诊之前，用手把冰凉的听头捂热以后才放在小动物身上。
现在也不例外，修长的指节握着银色探头，眼底漾着款款深情。
满意，特别满意。
他总是这样，把所有李子想要却不敢要的东西双手送到面前，告诉她勇敢一点，坚定她值得这一切，治愈有时，帮助有时，安慰有时。
＊
临近下班点，李子身后有道灼灼目光盯着她。
刚走到前台，何希媛就跟过来，一改平时娇柔做派，言语略带愤恨。
“李医生好手段啊。”
“一条腿还没坐稳汪总的保时捷，转眼又盯上院长了。你凭什么有这么多特权？”
费小丹猛地起身，指着她。
“你在放什么屁？汪总是李子青梅竹马，人家是初中同学，关你屁事。”
她也纳闷，这个何希媛怎么跟有病一样，成天盯着李子不放。回想起来，早在羽毛球比赛之前她就总是有意无意地针对李子，简直就是转诊中心的毒妇。
“所以说她厉害呀，一个总裁还不够，还拖着剧本CP，节目里谈了几集恋爱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不过是个三流文凭，凭什么为你搞个诊室？简直是笑话。”
她也不恼，漫不经心说出这几句，红唇轻抿，嘴巴像淬了毒。
特权？
没想到美人也输不起，睡不着觉怪床歪的本事倒是一流。
“我有什么特权？我参与的培训，你哪个没去？救助流浪猫，你嫌没业绩不愿意干，我把猫治好了，你又眼红。诊室是为了钟教授特邀坐诊开的，你有本事，你放弃现在的门诊，你去做，我想院长不会有意见。”
“另外，我到现在为止，从来没有越界做过手术，我所有参与的工作都是在我能力允许之内，在医院规范之下，欢迎检查就诊记录，如果有任何逾越，我接受一切惩罚。”
李子丝毫不惧，她对何希媛的厌恶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完的，之前不挑明，她可以装作没听到。今天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也就没必要跟她客气，大家都别装了，摊牌吧，怪累的。
前厅同事闻身聚过来，李子说罢掉头就走，何希媛对着她的背影讥笑一声，摇曳着水蛇腰回诊室了。
丹丹气不过，嘴巴一扯一扯还想骂她两句，被王宇捂着硬是拖走，直接按在门口花坛边。
“姑奶奶，你别跟着搅和行吗？”
“还天天何大美女，你看见了吧，真实面目，恶毒女人！”
“她喜欢陈书逸你看不出来啊？陈院和李子好了你也没看出来？”
“李子和院长？什么时候的事？”
“俞延飞吃饭说漏嘴了，他喊院长妹夫给我听见了。”
……
讲起来也奇怪，俞延飞和陈书逸这次见面熟络许多，中午聚餐两人坐一起，玩笑间一声妹夫就叫出来了，王宇听得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俞延飞是李子大学学长。
“俞延飞喊我什么？”
“丹丹妹妹......”
“对啊，俞延飞到处认妹妹你不知道？”
“对外李子和院长就是一对你不知道？你第一天来上班？”
丹丹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消息，跟王宇摆摆手。
俞延飞的嘴谁信啊？
王宇手机响了，医院大群里陈书逸连发几条消息。
第一条是曼德集团公众号最新转发的一篇文章《是爱让我的小猫长了腿——致温柔的李子医生》。
原来这个领养橘猫胖金的女主人是个网红博主，有1000多万粉丝。
胖金从救助治疗到康复回家，被她全部记录，视频和整篇文章发布以后点赞已经有三百多万，而且全网点击量还在不断飙升中。
怪不得最近中兽医就诊量这么大，这些客户藏得太深了。
紧接着第二条，是曼德刚刚发布的文件——
《大力发展全国转诊中心中兽医诊室试点工作》。
集团早就在布局新增中兽医诊室，他们转诊中心是宁市第一家试点医院。
最后是陈书逸的消息。
【希望大家积极学习集团文件内容，同时非常感谢李子医生对转诊中心的付出，为我们创造优质口碑，集团决定奖励李医生年终奖翻倍。另外为了保障试点门诊，特聘中农大钟教授来院坐诊，欢迎各位同事交流学习。】
“解气！我就看不惯何希媛那副小人样，见不得人好。”
“靠，费小丹，这难道不是院长在帮李子澄清？”王宇指着手机问她。
“这不就是正常工作消息吗？你也发红眼病了？还跟着那个恶毒女人一起说李子八卦？去药房抓点菊花泡水喝吧，把眼睛治治。”
“要不说你单纯呢？转诊中心水太深，真不适合你......”
费小丹听罢起身，凑着王宇。
“那我......跟你回苏市做院长夫人？”
这句是真心话，可惜，王宇又没接话。
哼，一到关键时刻，就不像个男人......
＊
转诊中心的中医门诊突然就火了，还好有钟教授坐镇，李子专心跟着她出诊、针灸、理疗，学习开方。
子宫蓄脓手术的陨石边牧球球，情况一天比一天好，现在已经能自己吃喝，还能在医院悠哉悠哉地遛弯儿。
王宇办公室果真又多了一面锦旗，为了有仪式感，还真的是让球球叼着送给他的。
接过来的时候，抓了一手口水。
“一天两付药，都是补气的，开了一周，吃完正好复查。”李子把药给球球主人，转身就跑回二楼小会议室。
这个房间被临时征用为煎药室。
雾气氤氲，草药气味袭卷每一寸，桌子椅子连同李子，都是中药味的。
最近开方量骤增，代煎需求多，她下了班就泡在煎药室，经常弄到深更半夜才结束，腰酸背痛，胃隐隐反酸。
陈书逸推开会议室玻璃门，上面引出他的手掌印。
湿漉漉空气里，三个炉子上都是咕咕冒泡的中药汤。
李子背对着门，坐在小板凳上看书，不时还拿个勺子在药汤里搅动搅动，看着单薄得很。
“不行不行，我调两个同事来替你。你这不是熬药啊，你这是熬自己呢。”
陈书逸说着拿过她手里的勺子，走到炉子前面，帮她看着药。
李子白天还要跟门诊，严重体力、脑力全部透支，累得不想动弹。
“确实快不行了，我感觉每天闻中药都要闻吐了。”
“而且有重影，面前好像有数不清的锅......”
＊
李子一整天都感觉恶心，这会到家歇下来更是胃痛得厉害，浑身冒冷汗。
她昏昏沉沉地想起，小时候发烧就会去宁市的儿童医院。
输液部旁边的门，可以通到隔壁KFC，她就会可怜巴巴望着爷爷。然后每次退烧以后，她都可以吃上一份脆脆的香辣鸡翅。
生病也就变得没那么痛苦，可惜她还没念完大学，老人都陆续离开，她又成了一阵没有人牵挂的风。
“香辣鸡翅......”
陈书逸洗完澡回来，看她蜷缩在沙发里，脸上烫得要命。
“李子，醒醒，我们去医院。”
＊
宁市的深冬特别冷，李子裹着大棉衣，还是觉得一点也不聚热。陈书逸开得飞快，等挂好急诊，李子基本已经站不住了。
化验结果炎症巨高，医生没给走，直接转到住院部。
李子在门诊疼得要死，稍微缓过劲来，发现已经四仰八叉躺在病床上。
可能是吊了点滴，镇痛消炎，舒服许多。
李子扭头见陈书逸坐在床边，手里握着输液的管子，打的点滴都被他捂得温热。
“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不那么疼了。”
“白天就疼了吗？为什么不说啊？我要不去接你，你搞不好这会还在煎药。”
陈书逸拿她没办法，他意识到李子遇到事除了死扛还是死扛，这些年完全没变过……
那年他回宁市，看到公众号上苏乐秋的咖啡店要举办网红小狗生日会。
等他到的时候，门口聚集了三十多只伯恩山犬。
李子戴着围裙，忙得不可开交。
他坐在对面，人群里突然传来几声狗撕咬的尖锐声音。两只公狗为了小零食差点咬起来，主人拽也拽不住，李子正好在旁边，一个转向攻击上来就给了她小腿一口。
他起身跑去，看她跟主人挥挥手示意没事。
独自到一边掀起裤腿，一条巴掌大的口子渗着血，她拿纸巾按了按，一瘸一拐又进去继续收拾桌子……
没人发现，她也没有说一句。
就是生扛，不影响别人，不麻烦别人，好像是她什么鬼信条一样。
是他大意了。
最近转诊中心接待量太大，他一直在手术台上。而且他爸妈回来了，陈书逸知道李子不太习惯和长辈接触，暂时没说。
“你明天要做胃镜，我回去拿点生活用品就来。”
李子抓着他的手，眼巴巴的可怜样，不想让他走。
这是她第二次住院，刚毕业那会，她阑尾炎也住过一次医院，没人知道，静悄悄做完了手术。
这次再住院，有陈书逸陪着，她突然发现，原来住院挺好啊。
陈书逸头发还没干，穿着黑色高领毛衣，戴着银边框架眼镜，特别温暖、好看。
“头发湿的，受凉。”李子轻轻指指他的头发。
“等我把头发吹干，你在家就晕倒了。”
李子撇撇嘴，没敢再说。
陈书逸抚过她的手心。
“你真的......”
“以后不舒服就说话行吗，宠物医院没了你不会死的。”
“但是我没了你，真得有点接受不了。”
嘿嘿，我又来了！又是日更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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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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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核桃芝麻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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