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念念相续

女主沈玥-沈星性转版

男主但拓,猜叔

【你看看我留下得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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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狗那个大嘴巴,还是把这个插曲告诉了小柴刀,小柴刀告诉了但拓,沈玥想象着但拓在医院告诉兰波的场景,是不是在那个不隔音的走廊,舅舅会不会也听到了。

不然解释不了但拓为什么急着回来。他虽然不承认,但沈玥觉得,一定是舅舅担心她,央求但拓回来看一看,因为但拓回来不久,舅舅的电话就来了,和沈玥说,明天就能出院,他们明天就回国。

猜叔一手叉腰,一手挥舞着,和沈玥讲大道理:“呐,你不愿睇医生,我们只这么几位男人,你自己选啦,要边个帮你。”

细狗从猜叔身后跳出来:“我也阔以嘛,我都帮阿姐上过药……”

“你走。”猜叔不等细狗说完,就不耐烦地转头骂他。沈玥明白,猜叔还在生气细狗自作主张把自己带进KTV的门,这才撞见了毛攀,给他添了麻烦。

猜叔穿着他宽松的棉麻衬衣和咖啡色半裙,与两个月前相比,看在沈玥眼里那面慈心狠的气场全然不见了,剩下的全是对所有人的无奈和恨铁不成钢。

沈玥又探头试图看后背的伤,其实是被毛攀手上戴的指虎刮伤了肩胛,连血带红,一路向下到手肘。

“我边个男人都不需要,要棉球和长一点的镊子就可以。”沈玥说。

明日就要回国,沈玥环顾自己简单的房间,最重要的是护照和那张商务旅行卡,要收拾的东西连一个包裹都装不满。来时携带的,大半都在奔逃中弄丢了,连现在的手机都是猜叔给的。

沈玥拿起那本破损的心经,除了篇首有几篇中文的周公解梦,后面都是吴海山为了拼凑书本厚度找来的梵文经书,她尝试读下去,却在随手翻看中,一眼瞥见了那句原文:念念相续。

心里那积蓄已久的蠢蠢欲动破壳而出,她把经书放下,不消很久,就做了决定。

吴海山登门,说是听闻沈玥明天就要回国,前来送行。

沈玥自作主张,为吴老板泡了一壶龙井。她谈笑风生,若无其事的样子让吴海山有些坐立不安:“沈小姐,实在是,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受苦了,猜叔很生气。你放心,你走了以后呢,猜叔肯定不会放过毛攀那个小子,我们会找机会跟他算账。”

猜叔慢慢饮着茶,并不言语,仿佛事不关己。

“吴老板,别说笑了。”沈玥迅速接话,“我也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在三边坡到今天,自认差不多算是毫发无损。异国他乡的,我能遇到猜叔已是极其幸运。不管我在哪里,回不回国呢,都不想意气用事讲什么算账的话。”

猜叔抬头看了沈玥一眼。

吴海山倒是反应快:“沈小姐,你不打算回国啊?”

“回啊,回啊!”沈玥说,又补充,“我都懂您和猜叔还要和陈会长做生意,您的意思我明白,但毛攀嘛,没必要,总有人会教他做人。”

猜叔才又垂下眼帘。

送走吴海山,但拓告诉沈玥,他今晚要回家照看母亲和侄子,也和舅舅讲好了明天接他的时间。但拓不放心,又叮嘱沈玥,哪怕是皮外伤,最好回中国也去医院看一看才最好。

沈玥在佛堂找到猜叔,他今天一直都不怎么理会自己,沈玥乖乖地在猜叔身边坐好,探头看了看他的脸,又被吓到似的突然缩回去,猜叔居然没有闭着眼睛。

猜叔没有理会沈玥的一惊一乍,案桌上摆放的小小音箱低声放送着比丘的念经唱祝,教人心绪安宁。猜叔看沈玥凝神静听,良久,才问了一句:“你听得明梵语?”

“係呀。”沈玥轻声答,“我小时父母外派在锡金工作,住在庙堂里,我和那里的和尚尼姑学的。”

“你父母呢?”

“打仗了,父母遇害了,庙里的和尚把我送回中国。”

猜叔点头:“难怪,你咁有佛缘,和其他女仔好不同。”

“猜叔也和其他逮搂好不同。”沈玥又挑战猜叔底线了。

猜叔没好气地叹了一声,许是想到这是沈玥留在达班的最后一晚,于是决定多给她些耐心,这才双手按在膝盖上,坐过来看着沈玥问:“那沈小姐讲一讲,其他大佬係点嚒?”

沈玥不急不慌,笑意盈盈歪头看着猜叔,志得意满。佛堂柔和的灯光下,对面的人脸上每一道沟壑,都被沈玥细细看在眼里。她突然有些不确定,如果猜叔得知自己改变了主意,还会不会欢迎自己?

猜叔失了耐心:“喂,沈玥小姐,你冇挑战我底线,你觉得我脾气很好吗?”

唱祝声中,传来那句“念念相续,无有间断”,被跳脱的声线唱出了一丝荒芜的感觉。

沈玥突然正色问:“猜叔,你说做人有什么意思?一点意思都没有。若是能念念相续,也好进六道轮回,我愿意做一只猪,一只狗,虽然活的短,但不用想那么多。不做人了,太累。”

“啊?你点知你入得了六道轮回?”

沈玥辩解道:“不入轮回,你是说,下地狱吗?那世上的恶人可多了,有毛攀那样的人在前面,轮也轮不到我呀。”

猜叔哑然失笑:“对喔,除了毛攀,还有我这样的人在你前面,轮不到你。”

沈玥顺杆爬:“猜叔你这话说的,如果你下了地狱,那正巧我也去陪陪你好了。”

“点解?你不要做猪做狗吗?”

“做猪做狗,哪有做猜叔的福将刺激。我们把地府物流运作起来。”

但拓把沈玥和沈建东送到关口,沈玥要但拓在外面多留一会儿等等自己。

“哪样子?”但拓问。

“拓子哥,如果我说,一会儿还要麻烦你送我回达班,你不会不乐意吧?”

但拓的眼神亮了一下,但很快又说:“阿玥,你开什么玩笑嘛,你都要和你舅舅回去了。”

“是是是,我开玩笑,总之,你等等我。”说完,向着等在关口的舅舅和觉辛吞警官走去。

但拓看着沈玥的背影,拿出手机,想了想,又放回去。

“舅舅,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看,我是商务卡入境的,能待很久,离逾期滞留还很远。”

“你少跟我来这一套!”沈建东发火了,“中磨贸易在哪儿建分公司,那是你能说了算的?就算驻外,也不会派你!”

“当然不是我说了算,是你说了算嘛舅舅。”沈玥平心静气,“我都傍上了达班的物流龙头企业,已经开了一条贸易线了,公司不派我派谁?猜叔最开始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跟我合作的,公司赚钱了舅舅你才好拿奖金做康复护理。”

沈建东气得要拿起拐杖打人,被觉辛吞挡下:“老沈,沈玥说的没错嘛,万一她回国了,猜叔生意不做了,你的腿又是这个样子,公司不让你干了怎么办呢。谁给你钱看病?你看这两个月,沈玥都和猜叔做起了生意,中磨咋就不能在三边坡搞分公司嘛,招些本地人做事也便宜的,我也不用去跑出租车。”

沈建东不听,沈玥知道他不会同意,只得祭出大杀招:“舅舅,我也快要三十岁的人了,你担心我一个女孩子在外不安全,但我想说,我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你不欠我爸妈,也不欠我。你说了,人嘛,都是命,这是我的命,我选的。”

沈建东咬牙切齿,沈玥突然上去狠狠抱住他。

“舅舅,我知道,我的命对你最重要。我会保重的,你答应我,你也保重。”

沈玥仗着舅舅腿脚不方便,催觉辛吞带着他出关。

“沈玥!”直到眼睁睁看着舅舅在关口另一侧对自己怒吼的模样,沈玥才放下心来,强压下眼中泪水,向舅舅挥了挥手,和觉辛吞一起走出来。

但拓看到沈玥的身影真的出现在眼前,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沈玥自来熟地把行李交给但拓拿着,挽上但拓的胳膊,拉着他往车前走去。但拓任由沈玥牵引,像一只糊涂的小羊羔,只听沈玥口中不停:“拓子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你不会不欢迎我留下来吧?我有我的打算,还有想留在达班做的事情,就是不知道,一直住猜叔那里还方不方便?猜叔会不会觉得头疼?我还要麻烦你呢,帮我探一探猜叔的想法,实在不行呢,还得麻烦你帮我找一找当地租房子,最好找一个家里女人多的。”

沈玥终于有资格坐在高桌上,和猜叔面对面。

“点解回返了呢?”猜叔问。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沈玥总觉得猜叔的眼里有藏也藏不住的喜悦,可还要执拗地摆出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沈玥怕这的确是错觉,只敢偷偷地看一眼,再一眼,放任自己心里的一切胡思乱想。

“我跟总公司打了报告,申请在达班建立分公司,多做几条贸易线过来。”沈玥答。

猜叔嘴角噙笑,说:“你舅父不会同意你留低喔。”

“可他是总经理,也要从大局出发嘛。”

猜叔笑着点头:“都係喔,这个理由也都好充分。”

“我跟但拓讲,要他帮我在达班租房子,毕竟我滞留这里,总不好一直打扰猜叔。”

猜叔敛了少许笑意,停下手中倒的酒问:“点嚒,我是养你不起,仲係有亏待你啊?”

沈玥干脆一手托着下巴,手臂撑在桌上,笑意盈盈地看猜叔:“我是担心猜叔觉得我好烦的嘛。”

猜叔动作夸张地吸了口气,低下眼,继续添着杯中酒,慢慢说:“都係喔,沈小姐依家係贸易公司嘅人,不好同打打杀杀的古惑仔整日在一处的嘛。”

沈玥不理猜叔阴阳怪气,还是嬉笑着:“不过在外呢,肯定没有在猜叔这里体贴又安全啦。”

猜叔抬眉,一脸警惕:“哈?”

“跟着猜叔有肉吃,有coca-cola饮。猜叔,我可以帮你做报表,我还保证,陪你下五子棋不会再催你喔,你看看我留下得不得?”

猜叔一点犹豫都没有,伸手将酒杯递上:“那就留下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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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念念相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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