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来苍山时,并没有把常辞的存在公之于众,为的就是防止有人对常辞心怀不轨,小孩子总是容易被骗,因此周桁也是苦口婆心,时时刻刻都要提醒常辞不要对别人暴露身份。但是周桁没想到裴云起对他的掌控如此紧密,连身边的人都调查的一清二楚。加上上次被黑衣人追杀也是因为常辞的身份暴露,周桁心里更加担忧。
周桁算漏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对他关注的人比他想象中的多太多了,那么多人的眼睛都盯在他身上,常辞是一个孩子,是一个人,不是个物件,有心之人稍微留意一下就能知道常辞的身份。
仙门百家的人要见常辞,周桁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就算真的保证他们没有别样的心思,也是万万不能把常辞交出去的。但是这也是群难缠的人,周桁低估了这些人的耐心,也高估了人性。从他出了云州城,一路上遇到的都是谢暄南荀周怀瑾这样的性情中人,范如美那样的人除外,他根本没有想到有人会直接背着他,无视苍山的警告,直接去找常辞。
他们不满意于长清真人的口述,并不是不信任长青真人的医术,而是不信他说的是实情。他们觉得,苍山这么藏着掖着,定然是有别的发现,他们怀疑苍山想要在追查禁术之中独占鳌头。
苍山可真是很冤枉了,但是仙门百家也不全是不信任,他们也知道苍山上可能还有恶徒,他们就是想看见常辞站在他们面前。
看见常辞站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周桁是懵的。
早上起床时周桁的眼睛基本已经恢复了,因此在看到常辞站在众人眼前的第一时间就把常辞拉到自己身边。
昨日因为掌门要求周桁去参加仙门大会,所以暂时将常辞交给了胡杨看顾,胡杨因为还有别的事务,就让常辞自己待在房间里,还特意派人看顾着常辞所在的院子。昨晚上处理完事情已经太晚了,周桁也没有去打扰常辞休息,胡杨也忙得晕头转向,直到今天早上接到消息,常辞被带到了大殿之上。
胡杨一脸愧疚地摸了摸常辞的脑袋,不敢抬头看周桁。
好在周桁整日耳提面命,常辞并没有在他们面前说话,他们也是见常辞一直不说话,又不能在人家的地盘对一个孩子使用什么手段,更不愿意直接放弃,只能把常辞带到人前。
周桁到的时候,殿前已经站满了人,周桁瞬间明了,他们是看准了法不责众,所以这次的事件应当没有主谋,就算有,他们也不会说。
前面一个大胡子假装咳嗽两声缓解尴尬,“周公子,这孩子身上确实怪异,明明身中尸毒,已经深入骨髓,为何还能好好活着?”
看来他们确实不知道常辞的身体里有莲心蛊,他们大概也不知道莲心蛊这种东西。周桁暗暗松了口气,他们不知道才是最好的。人心都是贪婪的,若是他们知道世上还有这种东西可以救命,那南疆的地界恐怕就要不得安生了。不是周桁自私,他只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事件。况且莲心蛊又不是什么经常能用到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说的。
倒是南荀心思单纯,要不是周桁拦着,恐怕就要自己抖落出去了。即便如此,南荀还是难以压下心里那口气。在他的认知里,常辞是他求了兄长很久才救回来的孩子,他们这样说,就是诅咒常辞怎么还没去死。
“他怎么没事?自然是他福大命大,没有变成走尸,自然就活下来了!小孩子心思单纯,心里没有那么多杂念,自然战胜了心魔,就能平安无事,不像有些人,连小孩子都能利用,还要不要脸!自诩名门正派,净做一些下三滥的事情。”
南荀就是故意想说这些话来呛他们的,他就是看不惯这些人利用他身边的人。
南荀这话说得刺耳,自然就有人要站出来为自己辩解一番。
“这位公子说的可就不对了,我们只是想要看看这孩子身上是不是还有些别的问题,本是出于好心,但是周公子一直遮遮掩掩,这才让我等多想了。既然这孩子并没有其他的毛病,那我们也就放心了。”
说话的是个看起来尖嘴猴腮的人(南荀是这样认为的),南荀本来讥讽一遍就算了,听他这么一说更来气了。
南荀:“好一番颠倒黑白,什么叫阿桁遮遮掩掩,说得我们好像是做贼心虚一样。怎么,你们是觉得自己的医术比得上长清真人吗?若是真有什么问题,长清真人治不了,你就能治得了吗?我看你是就是看不得常辞好,你就是小心眼!”
其他人听到这里,为了维护他们的名声,那自然是对南荀群起而攻之,南荀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吊打这群常年把仁义礼徳挂在嘴边的人。
周桁先是检查常辞身上并无异样,又问常辞有没有人为难他,常辞摇摇头,周桁才放下心来。
谢暄一早就被掌门叫走了,现在还不见身影,周桁不欲与他们纠缠,将南荀拉回来转身就要走。
南荀一边回头一边问:“就这么算了?”
南荀这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属实是把这群整日修身养性的人吓到了,他们没想到周桁身边还有个“战力”这么强的人。
待他们走后,半晌才有人吭声。
“这个又是谁啊?”
“你忘了,这人昨日就来过,就是他坑了杨掌门一把。”
“什么杨掌门!做出那种下作事,还好意思自称掌门?如今又跟禁术扯上关系,修仙之人有多仇视禁术,你不知道吗?他们苍梧派本就说不上是什么名门正派。”
“是啊,凭着人数凑出来的门派,真正修为高的人本就没几个,这下他们应该真的翻不了身了吧。”
“即便如此,怎么会有人这么倒霉,居然遇上这个倒霉催的!”
“罢了罢了,此事确实是我们做的不对,大家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待会儿苍山掌门来了,我们一切照旧就行。”
“那谢暄呢?”
众人一阵沉默,是啊,谢暄呢?
就瞧着昨日谢暄袒护周桁的样子,今日这件事若是让谢暄知道,会怎么样呢?
其实他们都知道,即便谢暄知道了,也不能怎么样的,可他们就是打从心底里害怕。
林岨屈立在众人身后,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
早上的事情顶多算是个闹剧,常辞没有受伤,他也没有害怕的意思,周桁也不会真的会去找谢暄告状。
周桁一直都知道常辞很懂事,因此他也忽视了一些问题。
比如,常辞好像从来没有表达过他有任何害怕的想法,若说他最害怕的事情,那应该就是害怕被周桁抛弃,害怕自己会给周桁拖后腿。
但是周桁想知道,常辞会不会有那种......恐惧的感觉,他甚至都没有特别外露的情绪。
他情绪化最严重的时候,大概就是云州城之前,周桁单方面与谢暄闹别扭的时候。
脑中思索一圈,最后周桁得出结论——常辞活得太过小心翼翼了。
比如今日,周桁一个劲地担忧常辞有没有受到惊吓,然而常辞只是摇摇头,反过来安慰周桁说他自己没事,过后还试探着周桁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自己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周桁一阵心疼,他明白常辞的心情,但他不会是裴云起。
......
即便周桁不去找谢暄“告状”,有的是人去找谢暄告状。
谢暄随着沈固丹进入大殿,在谢暄身后是昂首挺胸的胡杨以及方勾单,二人趾高气扬,尤其是方勾单,众人站在高台之下,方勾单简直就是用鼻孔看他们的。
见到这两人得意洋洋的样子,众人心里忽觉一阵不妙,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坐在主座的沈固丹。
沈固丹坐在这里,谢暄总不能当着他们掌门的面就为难他们吧!
要是这么想,那他们可就大错特错了,沈固丹作为掌门,他宁愿找着苍山规矩的漏洞,也要把谢暄留下来,又怎么因为谢暄想多说几句话就拦着谢暄不让他说呢?毕竟这苍山未来还是要交在谢暄手上的。
殿内一片寂静,台下的人一个看一个,互相之间谦让着,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想做出头鸟。
谢暄沉得住气,他眯着双眼,仔仔细细的探视着台下坐的每一张脸,仿佛他看一遍便能知道早上是谁对着周桁出言不逊的。
其实没有人对周桁出言不逊,完全是方勾单夸张的说法。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是方狗胆。
还是那个大胡子,只是现在气势弱了一大截。
“大早上急着将我等召集在此处,不知是何用意啊?按照规定的时间,仙门大会应当在明日接着开始。”
谢暄眼皮微抬,有些蔑视的意思。
但其实谢暄才懒得蔑视他们,他只是懒得看他们。
“此事确实有些唐突,但是苍山之中混进了不该进的人,此事乃是苍山的疏忽,为了确认各位的安全,这才紧急召集各位。”
掌门坐在上面不说话,其他门派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怎么回。
林岨屈脸上始终没有表情,谢暄说完之后,他才抬头朝谢暄看去,“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谢暄:“杨争昨日死了!”
此言一出,众人瞬间炸开锅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