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比不过的七年

季因把面条抱进林子里,看它在堆满落叶的草地上小心翼翼的闻来闻去,时不时还用爪子扒拉一下。

面条长大了,戒心也变重了,有陌生味道的地方它都不会随便放松警惕,尾巴下垂的模样就像一只真正的狼。

不对,它本来就是一只狼。

季因收回发散的思维,听到了林子外面的小路上传来交谈声。

他原本只当是有人路过,但是其中一道略显熟悉的声线还是让他忍不住投注了不少注意力。

“确实是让人头痛,他一门心思的要让我和omega结婚,这种古早的alpha和omega天生一对的观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改。明心想让我出面拒绝,她自己则一声不吭,说是欠了我爸很多东西,不敢自己开口。”

又是这样,季因想,还真巧,同样的事让他碰上两次。

另一道清朗声音则轻轻笑起来:“少将以前就一直想撮合你们两个,他很满意明心,成绩优异,个性坚强,作为你们家从山区里资助出来的大学生,丰富漂亮的履历在一众omega中也是脱颖而出的存在,可惜啊,”他叹了一口气:“你们之间就是互相不对付,那时候的褚少将多失望。”

“他失望归他失望,”褚晋文无谓道:“他自己强势惯了,事事都想控制在自己手心里,掌控欲太强,这是一种病态。”

“你这话可千万不要当着少将的面说,”方汀兰唇角含笑:“不然他非得被你气出病不可,你这个叛逆期都持续多久了,青春期都过了十几年了。”

褚晋文拍了拍自己的手臂:“这叫中年青春期,我还在长身体呢你信不信。”

方汀兰笑得前仰后合:“中年还长什么身体,该长肥肉了。”

“别忘了你跟我是一个岁数的。”

“哈哈,我长身体,你长肥肉。”

“可以啊,”褚晋文边说边笑,推着轮椅往前走:“长出来的肥肉榨油给你炒菜吃。”

“咦,别说得这么恶心。”

“啧,你这样说可有点伤我的心了。”

方汀兰忽然轻轻的一挑眉,他回过头来,半张脸被投下来的斑驳树影覆盖,瞧起来干净又冷清,眉间却带着一丝戏谑:“难道我以前没有伤过么?”

褚晋文停下了,好半晌才轻轻笑起来:“是,一次就够了,那时被伤得可深了,我甚至都没想过你会一毕业就那么干脆的拉黑我所有的联系方式,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找你了你整整两年,在丧尸病毒爆发后甚至一度以为你已经死了。”

方汀兰:“没死呢,不过好几次差一点就死了,所以才落下这一身病痛,”他叹了一声鼻息,语调和缓轻柔:“你大概不知道,其实我伤得最重濒死的那一次,心里的最后一个念头竟然是有点遗憾。”

褚晋文:“遗憾什么?”

“遗憾跟你一刀两断了,所有联系方式删得干干净净,一点后路都没有给自己留。”

褚晋文默了默:“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如果我说,其实我心里是一直有你的,你还愿意回头吗?”方汀兰这样和他说。

褚晋文愣了,林子里的季因也愣了。

好一会儿褚晋文才出声:“今天可不是愚人节。”

“我没有在和你开玩笑哦,不过当然,要是你现在已经有了爱人的话,你可以当我刚刚那一番话没说,我们仍然是朋友。”方汀兰进退有度。

可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褚晋文这个状态分明就没有爱人,他要是真的有爱人,就不会每天特意空出一些时间来陪他这个多年前的朋友来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还时不时推他出去散心,替他按摩抽痛的腿部,偶尔给他送一点解闷的小东西,临走前一遍又一遍的对护士叮嘱他一些昔日习惯与喜好。

褚晋文对他的好像是已经刻进了本能,这种本能在指挥着身体让他在面对方汀兰时,总会不自觉的做出这桩桩件件两人相处时曾经做过的事情。

如此偏爱,却又浑不自觉。

季因连呼吸都屏住了,但褚晋文却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开心,也没有马上答应,而是反问:“你是因为真的心里有我,还是因为孤身一人在这乱世里没有依靠,只能依附我而活下去?”

他很清醒,清醒到说出来的问题没给两人留下任何情面。

方汀兰的眼睛一眨不眨:“如果我说,一直都是前者呢?”

褚晋文轻声:“这和你当初抛下我并单方面一刀两断的行为方式相悖,说实话,我不是很相信这个说法。你可以选择做你自己,不必为了这种事来讨好我,你跟我这么多年的朋友,应该知道我很讨厌欺骗,”他伸手碰了碰方汀兰的脸:“按照你的性子,你本不应该考虑这种东西,也按照你的性子,你该知道就凭当初我们之间的朋友关系,我就不会随便将你抛下。”

方汀兰道:“正因为我了解你,所以我才会说这些话,你还不明白吗?”

又是一阵沉默。

依季因对褚晋文的了解,他可以把这当成褚晋文无话可说的哑然。

季因牵着面条在林子里吹秋风,忽然觉得身上衣服穿少了,这天气有些凉意,在幽幽透过单薄的衣物往骨缝里面钻。

褚晋文最终还是没有答应方汀兰,只是替他合上了外套:“秋天快到了,你受不了外面的风,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方汀兰没有异议,任由褚晋文推着自己走远,在离开前似是无意,他往林子这边的方向看了一眼,快得让季因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牵着面条回去后,季因坐在门口,莫名有些焦虑不安,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焦虑些什么,于是鬼使神差的又出了一趟门,往医疗部的方向而去。

来到楼下时他给自己借口来找季渺渺,进去后绕着一楼转了一圈,季渺渺没看到,拐角时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你是在找我吗?”

季因吓了一跳,有些慌乱的回头,瞧见方汀兰就坐着轮椅在他身后,目光探究:“你跟了我们一路?”

“没,没有。”季因连忙否认。

“不用到处看了,”方汀兰淡淡道:“他有事,已经先走了。”

季因就像是被戳破了心思,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

“你来了也好,我一个人有点不方便,可以送我上去么?”

季因只好推着他的轮椅前往电梯处走,从他的角度往下看,能看到对方后面那一段细长白皙的脖子,季因想起明心对他和对自己的形容。

一个是菟丝花,一个是爬山虎。

说实话,这个形容确实很贴切,季因经常出个人任务,离开基地去外面生死打拼,所有问题都能自己找方法解决,受了伤也是自己处理,他极尽一切之所能在一次又一次的任务中活着回来,最极端的情况下曾在一个错综复杂的地洞里被困过整整四天,没有食物,没有水源,没有光,找到出口全凭自己在黑暗里一点一点的摸索,饿得只能吃草根喝脏水,甚至去逮地洞里的老鼠扒了皮直接生吃。

他的胃就是那时候被搞坏的,落下了严重的胃病,导致平日里食欲寡淡,大多数都只是喝那些勉强能够饱腹的营养液。也正是因为那一次,长期处在幽暗狭小的空间里让他患上了轻微的幽闭恐惧症。

怡山景区那次进入地道里,他的心里其实一直在疯狂叫嚣着拒绝。但他是领队的队长,不能退缩,不能露怯,所以他不露分毫。

菟丝花哪怕什么都不做都会有人怜爱,然而爬山虎漫山疯长却无人在意。

季因知道自己这种比对的心态没有任何立场支持,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要凑上去犯靉贱。

进入电梯后方汀兰出声了,他的声线如此好听:“你跟着晋文的时间,已经很长了吧?”

出于某种心态,季因承认了:“是的,该有七年了。”

“七年,”方汀兰感叹:“那是真的很久了,”他的话音一转:“可是你们在一起都长达七年这么久了,怎么还会分开呢?”

季因:“......没有在一起过,我只是,”他咬了咬唇,终于逼迫自己承认:“我只是他的情人,是给他泄靉欲的床伴,仅此而已。”

真贱啊,季因。

你就是上赶着,你真贱。

方汀兰意味不明的哦了一声:“原来如此,”他笑笑:“难不成是因为我吗?”

季因觉得自己大抵是心态变了,不然他怎么会觉得方汀兰的笑容这么刺眼。

楼层到了之后季因把方汀兰推到病房门前,方汀兰又说:“麻烦你帮我上一下病床吧,我一个人没办法上去。”季因无法,他想说你可以叫护士,但这一番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吞了回去。

把轮椅推到床边,季因把被子掀开,要想让方汀兰上去只能将他抱起来,季因俯身将对方打横抱住,方汀兰的手便顺势勾到他的后颈上,将人放上床铺间季因忽然闻到了一个很特别的味道,像是甜软可口的松饼香气,很好闻,好闻到甚至呈现出一种引诱性质。

那是从方汀兰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

季因满面震惊的看着他。

方汀兰仍然勾着他的脖子没有放开,见状唇角绽开一抹笑意,在他耳边轻声:“是的,你没有猜错,我其实是个omega。”

季因猛的打开了他的手,力气很大,方汀兰手背上登时出现一片绯红,但他毫不在意,继续含着笑:“而且,这件事情,晋文也知道。”

“他十五岁时曾遭遇过的事情让他无法再对omega的信息素产生反应,可是他独独喜欢我,我幼年因为被家暴的原因损伤了腺体,在青春期前期就把腺体给割掉了,之后一直伪装成一名beta生活,他怜我爱我,处处照顾我,保护我不为人道的隐痛,这么多年的情谊,是他永远都割舍不下的。”

“这些东西,单单只用你的七年又怎么比得过?”

“把他还给我吧,季因,这是我能在乱世里安身立命的最后依靠了。”

“算我请求你。”

季因最后几乎是狼狈的逃离了这个病房,一路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家门口发现那个新换的锁又被撬坏了,季因看着大马金刀坐在他床上的银发,下意识又想去拿扫把。他心绪翻涌,剧烈起伏,现在没有那个心思去应付银发,只是把他拽起来就往外推。

“嘿,嘿,”银发连忙道:“不要这么绝情嘛,我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的。”

季因并不管他胡说,而是把他继续往外推。

银发转身抓住他的手:“是真的哦,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你真的不想听听吗?”

季因停下来:“什么事?”

银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晃晃的牙:“咱们基地的西区,最近有可能要倒大霉了呦。”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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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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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比不过的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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