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看见?”
楚延曦勉强缓过来了,看着沈轻安不知道从哪里又变出来一捆绳子——绝对不是看起来那样普通的绳子,因为那坨黑影一直在闪躲,生怕被它套住,却还试图趁沈轻安不注意扑上去攻击。
偶尔也有得手的时候,但沈轻安看起来不受影响。他看这大型动作片看得挺入迷,反问:“不是因为你给我喝的东西吗?”
沈轻安反常地沉默,楚延曦眯眼:“你不会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作用吧?”
“…”沈轻安闷不吭声地躲开尖锐的指甲,在对方第九次以一种诡异的动作躲开他的套索后,他“啧”了一声,干脆利落地将套圈解开,把绳子两端往手上缠了几圈,末了扯两下,像是确认松紧。
然后等对方再次发出怪叫声扑过来,沈轻安不躲不闪,在面对面距离不到二十厘米的时候双手伸到她的脑后,将脖子捆了两圈。
楚延曦不知道鬼还能不能感受到窒息,但女鬼反射搬缩了手,极力拉扯脖子上的绳索。沈轻安迅速绕后,以电视里警察缉拿犯人的姿势将女鬼的手捆在了背后,将她按在了床上。
一套动作下来不到五秒。
楚延曦掌鼓得真心实意:“安先生真厉害。”
“没有。”沈轻安实话实说,“是她很弱。”
女鬼:…
楚延曦:…
“充其量算个恶鬼,就是神智不太清楚。”女鬼全程鬼叫,沈轻安无法与她交流,瞥向另一个人:“你的桃花债么?”
楚延曦:“…我不认识她。”
沈轻安点点头,也没说信不信。
楚延曦看着沈轻安维持着一只手按住女鬼的姿势,另一只手双指抵在她的后脑勺上,张牙舞爪的黑气如同被威慑了一般瞬间平息,几乎是乖顺地沿着手缓缓流向沈轻安。
女鬼的身形渐渐显现,但黑气并没有从沈轻安身上涌现出来。楚延曦问:“这是什么?”
“怨念,所有鬼身上必然存在的东西。”沈轻安语气淡淡,“它们因此徘徊人世,直到仇恨得报,得偿所愿。”
“部分的鬼魂会因为怨念强烈而理智不清,祸及无辜之人。”按压住的鬼魂不再疯狂挣扎,沈轻安收了手指,“我们的工作就是来拨乱反正。”
鬼魂不再受到桎梏,沈轻安后退几步,看着楚延曦走出他先前在床头画的圈,离开床铺站到他身旁。想让他坐回去,但最终只是动了动嘴唇。
两人看着鬼魂慢慢直起身,她背对着他们,站了很久才转过来。没了黑气遮挡,映入楚延曦眼帘的是一张还算秀气的面庞,白色的连衣长裙衬得她清丽动人。
面前的女鬼看起来生前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若是双脚不离地,几乎要比屋内两个大男人矮一个头。
楚延曦向沈轻安咬耳朵:“我感觉我能打她十个。”
沈轻安语气冷淡:“你可以去试试。”又补充:“她听得见。”
楚延曦:……
我看你之前说她弱,也不像是她能听见的样子。
好在女鬼没有在意他们的话。她四下张望着,目光极缓慢地移动着,落在了他们身上,楚延曦竟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茫然。
沈轻安许久没有开口,目光低垂。楚延曦疑惑地看向他,突然也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这个虚浮的灵魂。
面前的女鬼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透出一丝丝颤抖——
“我死了…是吗?”
她说的是问句,但明显不需要任何人回答。因此沈轻安等着女孩自己消化,估摸着差不多了才开口:“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女孩看向他。沈轻安道,“你们不应该在人间停留,尽早离开吧。”
灵魂会因为生命的逝去而离开□□,结束一世因缘,理应轮回再生。失去□□的庇护,魂体在人间停留越久就会越虚弱,若是执意留下,终将灰飞烟灭。
女孩像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她深深地闭上了眼,许久才睁开。
她说:“可我还想活。”
她低声喃喃:“明明好不容易才好起来…为什么是我?”
沈轻安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种话,但他又听了太多。
滞留人间没有好下场。若是一世过得普通平凡,虽为柴米油盐奔波,但好歹离去的时候没有太大遗憾。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当未来有路可走,谁又愿意执着于不尽人意却又无伤大雅的过去。
但偏偏是倒在曙光的前一秒,最为遗憾与不甘。
“我死了,就这么死了…”女孩忍不住掩面,似哭似笑,“好不容易摆脱了他们,好不容易…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凭什么…凭什么!”
话音落下,女孩身上几乎被沈轻安吸走的黑气瞬间暴涨了几个层次,就快要和之前被完全覆盖一个模样。楚延曦心里咯噔一下,正欲拉着沈轻安往后退,旁边突然横过来一只手。沈轻安向前一步,挡在前面,虚虚地护住了他。
“因为善良的人总为别人着想,会让自私的人变本加厉。”沈轻安淡淡道,“他们欺负你,也是知道你会忍气吞声,或是无力反抗。”
“但我现在有能力了。”女孩阴森一笑,她的脸被黑气缠绕,这笑容显得格外渗人,“对…我现在是鬼,以我现在的状态,如果我要报复回去,他逃不了。我要折磨他,我要他付出代价…”
她说着说着,像是在想象某种场景,脸上露出几分癫狂。突然,她猛地抬头,看向正一步步向她走近的沈轻安,笑声戛然而止。
沈轻安在离她只有一步的距离停下。他贴在衣服上的符箓轻轻晃动,有几张甚至几乎要接触到女孩的魂体。她感受得到这薄薄的符纸里蕴含的威力,只需一张便能对她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两人对视良久,女孩想从沈轻安的脸上看出什么,比如怜悯,比如心软,又或许是退缩。但从她意识清晰的那一刻起,和另一个男人至今无法完全掩盖的慌乱不同,沈轻安始终冷静,从容,看她的眼神与常人无异。
他不惧怕我,也不可怜我。她心想,他在等待什么?
或许时刻彰显危险,却又不曾触碰她的符箓就是答案。
沈轻安道:“我不能让你肆意妄为。”
女孩直视着沈轻安的眼睛,轻声道:“那你会帮我么?先生?”
凌晨四点。
伴随着发动机的阵阵轰鸣,停车场出口处先是显现两道灯光,随即一辆银灰色的车从里面缓缓驶出,向着小区大门开去。
保安室。
地板上已经积攒了不少烟头,许久未有动静的监控屏幕突然变亮。陈鹏满是血丝的眼睛盯着监控里的车好一会,按灭烟头,走出了保安亭。
他走到驾驶座的车门前面,敲了敲窗户。车窗缓缓放下,陈鹏看清了他的脸,是一个比较陌生,但见过一眼就很难忘记的类型。
“帅哥,这么晚了还出去啊?”他冲里面的人笑了笑,“以前好像没见过你,新搬来?”
楚延曦微笑:“差不多吧,很久以前就买了,但昨天晚上才搬来。”
陈鹏按大门钥匙的手一顿,不动声色:“昨天晚上?我好像不记得你?你住哪里的啊?”
“10栋401。”
“是吗?”陈鹏一只手搭在车窗上,另一只手缓缓伸进口袋里,“那刚搬来怎么样?隔音应该还可以,楼上楼下有没有吵到你?”
“没有。”
闻言,陈鹏口袋里的手一松。他感觉有什么事情被自己忘记,但大门已经完全打开,只好退开。
他正要回保安室,但楚延曦的下一句话却将他钉在原地——
“向你问个人,先生。这人你应该认识。10栋501住户,徐山梅。”
车窗并未升起,楚延曦带着微笑的面孔依旧清晰,只是他的眼神格外冷冽,像是含着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
“请问,她的尸体在哪里?”
“我叫徐山梅,出生于淮阳县的一个小村庄里。”
陈鹏握着刀的手瞬间从口袋抽出来,一刀向楚延曦刺去,但被缓缓升起的车窗挡了下来,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楚延曦早在揭露之前就按下了按钮。
他以为楚延曦想跑,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关闭大门。岂料刚按下开关,整个人便被突然弹开的车门撞飞了出去,手里的水果刀也掉到了一旁。
陈鹏欲伸手去拿,但一只白色运动鞋比他更快,将刀牢牢地踩在了脚底下。
“我家里人偏宠弟弟,本想让我初中读完就嫁人。但我遇到好心人资助上学,虽然生活费都被他们抢走,但我还是一直努力…走出了那座山。”
沈轻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是在审视一只待宰的牲畜。
像是被这目光刺激到了,陈鹏反应过来,爬起来就想跑,又被楚延曦从背后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回了地上。
“…我冤枉,冤枉!”被两个人死死围着,陈鹏深知自己逃不了,立刻大喊,“人不是我杀的,你们抓错人了!不是我!”
“嘘,小声些,难道光彩吗?”楚延曦蹲下来,将沈轻安脚下的那把刀抽了出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你弟都来报案了,不是你杀的还能有谁?”
陈鹏身躯瞬间僵住,半晌才有了动作。
“我弟?陈祥?”他怒目圆睁,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道,“他说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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